承平伯要“借”鋪子給盧栩, 起因還是盧栩五兩銀子買的食盒。
買都買了,總不能天天在家扔著。
盧栩讓盧舟問問薑濯,他能不能提食物進太子府。
吃食這種東西, 還是比較敏感的,往太子府送吃的,正常人都沒這麼做。
可偏偏薑濯愛吃,還和盧舟抱怨過太子府膳房禦廚做的炒菜不如盧栩做的好吃。
色香味俱全,可就是哪裡有點差彆。
他都這麼說了, 盧栩能不努力嗎, 薑濯可是他們家盧舟在京中最大的靠山, 餓著誰也不能餓著靠山!
正好他食盒閒著,家裡還剩最後一條魚,盧栩前天讓盧舟問好, 半夜爬起來給他們做了小蛋糕, 烤魚, 和叫花雞。
昨天薑濯派了袁內侍在皇城入口等盧舟, 袁內侍親自接了食盒,城衛自然不會盤問,例行檢查過便放他們進去了。
三個小孩一大早開始讀書,熬到中午早就饑腸轆轆。
尤其是叫花雞外麵還裹著泥封,三人叫袁內侍給他們找個小錘子,興致勃勃把叫花雞敲開了。
天氣熱,雖然放了一上午, 叫花雞打開的時候還熱著。
三個小孩看得嘖嘖稱奇。
宮內不比外麵, 袁內侍是死活不會讓薑濯自己拿筷子吃的,他叫小內侍把雞端下去拆好,魚重新熱過, 試過無毒,再給薑濯布菜。
中午三個小孩規規矩矩斯斯文文乾掉了一隻雞一條魚和一半的蛋糕。
飯後茶歇,盧舟還補刀:“這魚熱過沒有剛做出來好吃了,蛋糕也是。我哥哥說所有菜都是才做出來最好吃。”
薑濯深以為然,他在宮外吃飯,菜都是熱騰騰的。
可宮內規矩多,膳房位置又遠,夏天還好,冬天有時候做好到吃上,都有些冷了。
還是在盧舟家,守著廚房等出鍋最舒服最好吃,可惜吃不到了……
他和盧舟聊起來,一旁的米添都聽呆了。
皇孫原來出宮玩兒過!
皇孫竟然去盧伴讀家裡蹭吃蹭喝!
這些東西竟然都是盧伴讀哥哥親手做的!
他們吃過那麼多好吃的!
他都沒吃過!
米添吞吞口水,為什麼沒早點兒認識呢?
因為米添錯過太多,傍晚薑濯便叫內侍將剩下的小蛋糕打包好,讓米添帶回家去。
盧舟也安慰他:“以後我也給你帶吃的。”
米添:“嗯!謝謝盧哥哥。”
晚上米添將蛋糕分給弟弟妹妹和父親母親吃,果然全家都愛吃,他一高興,甚至分享了盧舟聽自盧栩,又拿去和他們討論的問題——
如果家道中落,是該維護榮譽還是變賣產業重新來過。
這個問題一下戳中了他爹承平伯的肺管子,承平伯把小半塊蛋糕都咳噴了。
他們家,就是這樣呀!
祖上是開國建的功業,以異姓封了伯爵,還分到了大片的產業。
然後就一代不如一代。
到他爹的時候,京郊的田產都快賣光了,南城的鋪子、京郊的宅子也都賣了,全靠他娘的嫁妝撐著,才好歹保全了承平伯府的宅邸和西城兩間鋪子。
到了他,昔日輝煌不剩什麼了,衣服都要翻新著穿。
多虧他夫人聰慧持家,兩口子節儉度日,總算還過得去。
弘安帝提倡節儉,他家是第一批響應的,這不是順勢就把貴的全省下來了嗎!
時運照拂,他寒酸了一把,竟然給他兒子換了個伴讀的好差事。
承平伯沾沾自喜好幾日,沒想今天被親兒子戳了肺管子。
米添連忙給他遞茶。
承平伯擺出當爹的威嚴,不想回答這種他平時想都不敢想的話題:“這事以後莫要再提了!”
不料他夫人卻問道:“你說盧伴讀的哥哥在西城找鋪子,一家都沒找到?”
米添點頭。
夫人拿起蛋糕慢條斯理吃了一會兒,笑道:“伯爺,咱們家長樂街那間鋪子,不妨給他用吧。”
承平伯當即炸毛:“不行!京城誰不知道那是咱們家的鋪子,把那兒賣了跟把伯府賣了有什麼區彆?!”
米添:“盧哥哥說他家要租。”
承平伯:“租也不行!”
夫人淡然道:“那便借吧。”
承平伯倒吸一口涼氣:“夫人啊,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咱家吃飯就指著那間鋪子了,你都多久沒添首飾了,孩子們也得穿新衣呢,我也還想喝幾口酒呀!”
夫人推開他,隻當沒聽見,繼續問米添:“你瞧盧伴讀品性如何?”
米添馬上誇道:“盧哥哥人很好!”
夫人:“這幾日聽添兒提起那位盧伴讀,我聽來他品性家教必然不差,方才聽添兒說皇孫去他家中吃過飯,那便是連陛下的眼都能入的。”
承平伯:“和咱有什麼關係?”
夫人道:“品性好,又有這般好的手藝,還和皇孫親善,他無論去哪兒開店,生意都不會差。”
其他人也就是沒想明白,若是想通了,拉攏盧栩還來不及呢。
夫人:“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他用咱們的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