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這麼喜歡範增?”王賁皺著眉頭問,他看範增就挺煩的,說話很不討喜,想揍他一頓。
“他是人才。”蘇檀漫不經心道。
王賁:?
“比我還人才?”他將信將疑。
蘇檀摸著下巴想,不是一個賽道沒法比,但是沒關係,他深諳人際關係的道理,那就是誰在眼前就誇誰。
“當然是賁最人才了。”他小臉滿是嚴肅,認真誇:“以後賁是最好的將軍,目光所指之處,皆為賁打下的疆土,然後可以指著那片陌生的江山,一臉驕傲的說,看,這就是賁為你打下的江山!”
王賁:!
誇到他心坎裡了。
他喜歡!
真是太喜歡了。
蘇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溫聲道:“範增乃是臣子,你是扶蘇的兄弟,不能比的。”
王賁便笑的非常快活。
他便逢人就要說,哎呀公子扶蘇說,他以後會是最厲害的將軍。
還在他爹跟前顯擺,說要指著一片陌生的疆土,跟公子扶蘇說,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然後就被王翦給摁住錘了一頓。
路過的季姬見他被錘,興高采烈地跟他乾了一架,錘的他滿頭都是包,然後高高興興地走了。
王賁:?
今天好像高興了,但不是很多。
等蘇檀進來書房的時候,就見他蔫噠噠的坐在廊下,一臉委屈。
“怎的了?”他問。
王賁張了張嘴,正要哭訴自己的遭遇,就見不遠處的季姬衝他抹了抹脖子。
“哎,做男人難啊。”
他唏噓。
蘇檀頓時黑線,卻還是柔聲安慰:“好啦好啦,我懂你的難處,男人確實好難。”
這樣想著,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馬上就要秋天了,今年秋日再吃些柿子,就吃不到甜甜的水果了。”王賁突然感慨。
蘇檀:!
這個時候可不跟你講究什麼冷藏,沒了就是沒了。
“那得想想法子,趁著還有,趕緊存一點。”
等回章台宮後,他便有些神思不屬,琢磨著怎麼把時下的水果給保存下來,這個時候水果特彆少,南郡倒是有柑橘,但是鮮少會運到秦地來。
他看嬴政沒有注意到這邊,便偷偷打開小視頻,一看就驚喜住了。
——《罐頭的製作》
嗚嗚嗚他也是有點氣運在身上的,想要什麼,小視頻就給什麼,這真是太好了。
將水果切塊,放入水、白糖等,上鍋蒸十五分鐘,出鍋密封即可。
蘇檀麵無表情的看著白糖二字,氣的咬著後槽牙。
高興早了!
他這隻有麥芽糖,沒有白砂糖。
但是沒關係,罐頭不一定是甜的,等他打下百越,就有甘蔗熬糖了,他突然有點鬥誌勃勃了。
白水罐頭,在沒有水果的冬日,應該也是一道非常美味的點心了。
沒關係,可以做。
蘇檀當即就笑眯眯的挨著高大的男人坐下。
“阿父~”他喚起阿父來,也是甜滋滋的。
“有話就說。”嬴政皺眉。
“就是先前做桂花露,想到一個好東西,到時候甚至可以作為軍備,出海打仗必不可少!”
嬴政:“什麼?”
“罐頭啊,就是把水果放在陶罐裡蒸熟,然後用封泥密封起來,到吃的時候,一拍,你想想寒冷的冬日裡,什麼水果都沒有了,你坐在爐火前,被爐火照的腹中火氣蒸騰,你這時候打算怎麼辦?”
蘇檀決定循循善誘。
嬴政側眸,不置可否道:“上山打獵,消消火。”
蘇檀:……
“難道你不想來一口甘甜香脆的棗嗎?”
嬴政按著他的說法想了想,誠實的點頭,如果能吃來,他還是不拒絕的。
蘇檀小手一拍,樂嗬嗬道:“那就成了。”
這時候最難的不是做出來這些,而是運輸,那些狹窄彎折的鄉間小道還好,上山下山的地方,不提匪徒,光是野獸就叫人吃一壺了。
運輸是最難的。
所以漕運才那般重要。
能做到什麼就做點什麼吧,就算秦朝滅亡了,可是那些東西都遺留下來了。
能作為老祖宗,為後世子孫留點什麼,也是極好的。
留下火種才最重要,他要相信這些厲害的老祖宗們,乾啥啥行。
這樣想著,他又忙活起來,叫李信去收購柑橘類水果,叫蒙恬去收購棗、桃、李等水果。
隻要現在有的,都要買來。
王賁眼巴巴地瞅著:“我呢我呢?”
蘇檀有些遲疑,王賁在他心裡,有點類似張飛,大概率是跟在蒙恬屁股後麵大喊‘俺也一樣’,叫他去做買賣,他擔心王賁被騙的褲衩都不剩。
但王賁不服氣,他覺得自己也能為公子扶蘇做點什麼。
“你去買陶罐,這事是最重要了,有好陶罐,才有後麵我想要的一切東西。”
要是有瓷罐就好了。
可惜現在秦國就這倆匠人,根本不夠使,就算是現學也不夠。
但是陶罐也儘夠了。
“一定要嚴格把控質量,陶罐好了,後麵的一切才好。”蘇檀殷殷叮囑。
王賁信心滿滿地點頭。
但是離開公子扶蘇的視線後,他一轉彎,直接去找他妹妹了,自家人了解自家事,他確實不如妹妹聰慧,要她壓場子才行。
季姬一聽,當即就拒絕。
“區區買陶罐的差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是大將軍府的人,帶兩個兵卒往那一站,誰也不敢糊弄你,何苦我跑一趟,不去。”
王賁頓時著急了。
“這不一樣,這是我頭一次辦差事,怎麼也要圓滿了,你就去一趟,我看你怎麼跟彆人交流的,最主要的是講價,我要用最低的價格,買最好的貨,還是你口才好。”
季姬搖頭。
他便忍痛摘下腰間荷包,滿臉不舍道:“這個月的例銀,給你了。”
季姬這才滿意點頭。
*
蘇檀不知兩人還有這官司,他出大將軍府後,又開始在街上轉悠,一邊盯著人看,一邊盯著鋪子看,那雙眼睛忙的不得了。
要撈人,還要選個賺錢的鋪子。
他走著走著,看到先前賣紙的鋪子,就邁步走了進去,一進去,就見一個年輕人滿臉漲紅的立在店內,顯然是氣的狠了。
卻仍舊彬彬有禮的說著:“我不要這兩張桐油紙,你多給我算幾個大子就成。”
他一身白衣,洗的邊角都磨的不成樣子。
見人來人,往邊上讓了讓,顯然有些羞赧,卻還是挺直脊背,認真說出自己的需求。
蘇檀多看了他兩眼,一旁的店家頓時為難道:“實不相瞞,這桐油紙就是添頭,那有拿添頭換錢的道理。”
聽著兩人交談,他有些懵,便在一旁的紙堆裡開始看,挨個摸摸看看,感受一下觸感。
他當初選擇將紙的做法交給旁人,也有想要看看誰家能做出不一樣的來。
光靠著一群人,談不了發展。
“是鄙人無狀了。”
那年輕人惆悵的聲音響起,蘇檀挑眉:“你可是有什麼難處?說來我聽聽,能幫就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