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宮廷文(囚珠玉)26 修繕(1 / 2)

都城百姓們在花朝節這日, 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喜訊。

說是陛下跟前極其看重的宋大將軍在金關門大捷,將那些北地的胡人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擒來了胡人前線主力的將領。

前有周將軍被胡人包圍, 選擇了棄城投降胡人, 被整個安慶王朝的百姓唾棄;後卻有宋大將軍大捷, 可見太後兄長周將軍投降,是多麼不忠不義的行徑。

前廷大擺筵席, 慶賀宋將軍凱旋。

皇宮中燈火通明,宸華殿天際掛著一輪銀而冷的明月,又似一隻眼, 見證著朝中的權勢交替。

一隻生了五彩尾翼的綬帶鳥正安分地待在少女白皙柔嫩的手心裡,輕輕啄去她手心的穀子。

時南絮抬手細細梳理著綬帶鳥的羽翼,在察覺到身後人到來後也未曾轉過身去,細聲問道:“前日聽聞北地派了使者前來朝中談判?”

來人是蕭北塵身邊的近侍, 常被派在時南絮身邊看顧著她。

聞言,來人躬身行禮後應道:“回殿下, 宋將軍的軍隊打了勝仗後,那胡人便和前些年一般,派了使臣前來,許是要議和。”

他受過公主恩情,為其做事自然是儘心儘力。

原本他不過是個膳房負責洗刷盤碟的小侍從,沉默寡言的性子, 旁的廚子便道他好欺辱, 隨口便汙蔑他偷吃了膳食,還揚手罰了自己幾個耳光。

恰巧被時南絮瞧見了,派了惜茗前去詢問緣由,他這才免去一難。

不過, 這恩情,隻怕殿下自己都不記得了。

很多消息,蕭北塵不願讓時南絮知曉的,都經由他的口中讓時南絮知道了。

例如那日時南絮見了蕭璟後,才知曉了邊境的戰事。

蕭北塵生怕這些瑣碎之事會擾了她的清淨日子,整個宸華殿中的宮人都似鋸了嘴的葫蘆一般,把這些消息瞞得是密不透風。

“隻是那胡人使臣在殿中瞧見皇上的模樣時,竟是愣神了許久。”憶起那使臣的怪異反應,近侍忍不住多了句嘴。

時南絮梳理羽翼的指尖頓住了,腦中瞬間想起了蕭北塵的生母,那位已經歿了的胡姬。

難道蕭北塵還和北國胡人王室有什麼關係不成?

不過一個時辰後,時南絮就從近侍手中得到了現今北國胡人首領的畫像。

深邃的眉眼和輪廓,與蕭北塵不能說十分相像,也是有三四分肖似的,尤其是那雙眼當真是像極了,但比蕭北塵看起來要成熟許多。

她是見過胡姬本人的,和這畫像中的人,眉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隻是氣質要稍顯柔和些。

直說這兩人是兄妹,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思及原文劇情大綱的內容,北地部族不知為何像瘋了般攻入中原.......

其實胡人年年都來侵擾安慶王朝邊境,但不過都是小打小鬨,冬日裡北地沒有糧食,是以這些胡人便生出了來掠奪中原人的念頭。

但從未出現過劇情大綱裡的,鐵了心地要滅了安慶王朝一般的情況。

手腕輕抬,收起了桌上的畫像便扔進了芙蓉石香爐裡,轉眼間就湮滅為灰燼。

時南絮靜靜地看著被火舌舔舐殆儘的畫卷,心中有了個莫名的猜測。

若是她沒猜錯的話,北地胡人的首領,說不定是蕭北塵的舅舅。

原劇情裡,那般瘋狂地攻入中原,許是想要搶回自己多年前被送來朝中議和的親妹。

隻是......

皇室中人,向來是爭權奪利為重的,蕭北塵的舅舅卻能夠為胡姬做到這個地步,難不成他舅舅對胡姬.......

想到這裡,時南絮不由得眉頭微蹙了起來。

若真是如此,蕭北塵這般執拗的性子許是隨了他舅舅也不一定。

某種層麵來說,倒還真是一脈相承啊。

而且從這位近侍口中,時南絮也算是知曉了不少朝中之事。

她早就猜到了,蕭北塵在那個雪夜答應自己不殺陸延清的時候,恐怕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麼用陸延清這步棋。

木秀於林,必毀於風。

如此年青的宰相,還是清流之首的長子,會被朝中舊派如何針對自然是不必說的。

權衡之術,本就是帝王應該習得,蕭北塵自然是從陸尚書那學得很好。

所以在大皇子蕭璟身後的沈家,不甘心自己押的皇子就這般輸了,而全心全力對付蕭北塵擺在明麵上的心腹——陸延清的時候,蕭北塵利用自己手中的心腹查清了當年南省的賑災案。

一個偌大的王朝,連南邊的流民都能夠因為饑荒,流竄到都城中了,這樣的王朝便是湮滅在了曆史中也不意外。

早就該完蛋了。

查出來的真相也是令人觸目心驚,當年朝中撥出去的四十萬兩白銀,光是都城朝中官員就貪了一十萬有餘。

當真是如蕭北塵同時南絮說的一模一樣,隻怕是分到受災百姓手中,隻餘幾根零星的麥稈了。

那年餓死的百姓不知有多少,易子而食的也不在少數。

時南絮當然知道這場旱災饑荒有多恐怖,畢竟她就見過那些餓得麵黃肌瘦,唯有一雙眼散發出狼眼一般綠光的災民,自己還險些受傷。

最近這段日子,時南絮能夠察覺到自己這具身體的一樣,隻是隨意想些事情,她便會開始生出困意了,以至於她根本分不出多少心力去打探陸延清和朝中的情況。

而且本來承受蕭北塵就已經夠讓她睡不醒了。

時南絮長歎了一口氣,不願再去想這麼些錯綜複雜的事情了。

見時南絮臉上浮現了困倦之色,惜茗便仔細地為她拆卸發髻,待伺候她洗漱完,就可以服侍時南絮睡下了。

餘光瞥見了惜茗從自己發髻間抽出來的一支玉簪,格外地眼熟。

“惜茗,將那簪子給我。”本來隻是看著銅鏡中自己模樣的時南絮突然發話了。

惜茗沉默了半晌,然後將絲帕承托這的玉簪送到了時南絮的手心。

在看清這支玉蘭發簪的形製時,時南絮沉默了。

因為這支簪子正是那個雪夜不經意間摔斷的。

可是......她明明記得這支斷作三截的玉簪,當作斷婚契的信物一並給了陸延清,東西是她親手給的,沒有人能比她記得更清楚了。

但如今這簪子,卻用銀繕的法子用銀絲鑲嵌重新拚合在一起了,然後出現在了自己的鬢發間。

羊脂玉是雪白的,白玉蘭發簪形製素雅,如今多了銀絲鑲嵌,反倒顯得彆致了,可怎麼都遮不去兩處斷裂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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