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番外·雙生 雙生(1 / 2)

長樂番外愚情

浮塵一夢, 往事皆引——長樂

紛亂的夢在腦海中匆匆閃過,最終消弭在記憶深處。

長樂是在一個裝潢雅致的房間內醒來的,身上的傷不知是何人早已為他處理好了, 隻是那仔細的手法和纏出的花結, 倒像是個姑娘做的。

他起身下榻,走到了窗台前望著清冷的素月。

他不記得這是何處, 也不記得許多事了,但他卻記得自己的名字。

因為腦海中總回蕩著一個溫柔的嗓音,喚他長樂。

所以他猜測著自己的名字, 大概是長樂。

修長的手指撫摸過胸前的一小包東西, 是藏在衣襟裡的,想來定是值得珍藏的,否則怎會置於心口處。

於是長樂疑惑著解開了布包,裡頭是泥人的碎片, 摔得已經不成樣子了。

但是他不知該如何拚合回去,便隻好按照想象中的樣子, 一點一點拚回去。

可拚出來的,卻隻有一個人。

這個重新拚合好的小泥人的臉上蜿蜒著猙獰的碎紋,唯獨眼尾一點朱砂印十分顯眼,雖然有些褪色了, 但並不妨礙。

小布包裡頭還有些彆的玩意, 是一個小巧玲瓏的玉瓶。

長樂抬手湊到鼻尖輕嗅, 隻聞到了濃鬱撲鼻的甜香味,甜到有些膩人。

隻聞了一下, 長樂便將這個玉瓶擱置下了。

他忘了此藥名為浮塵引,於是也就忘記了,那夜在佛堂前, 自己是如何肝腸寸斷,痛到無法呼吸地被強製著飲下了此藥。

屋子裡突然進來了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隻是眼尾多了顆淚痣。

來人看到他拚合好卻不成樣子的泥人後愣了片刻,隨即笑得溫潤,可長樂卻覺得他笑得似是在哭一般。

他告訴長樂,自己是他的孿生弟弟,同年同月同日生。

此人告訴長樂,他不叫長樂,他叫江念遠,是他的阿兄。

浮塵一夢,往事皆引。

以前他是孤劍山莊大小姐的影衛長樂,如今他是江家大公子江念遠。

江念遠自是信了,這是他的孿生弟弟,還能騙他這個身無錢財,前塵儘忘的兄長不成。

於是他也就忘了,在飲下浮塵引後,是如何眼睜睜看著自己守了十餘年的小姐死得慘烈。

殘卷有言,越是痛徹心扉之人便能忘得更乾淨,不會在憶起。

看著時南絮的血浸染了那人白衣的時候,仰躺於香案下的影衛長樂闔上了鳳眼。

闔眼之際,淚似是染濕了發鬢,然而也不重要了。

小姐以為她說的那番話足夠讓他感受到徹骨的痛,可不是的,是眼睜睜看著她赴死的痛,激起了浮塵引的藥性,洗淨萬千悲痛。

彼時秋日寒蟬淒切,竹影斑駁,眉眼帶笑的少女手持朱筆點於他眼下,說他以後便叫長樂,常伴自己左右,形影不離。

為這一句長樂,長樂流儘了半生血淚。

後來又過了幾年,阿弟同他講自己辭官歸隱,帶他一起隱居山林。

也不知阿弟是從何尋來的這間屋子,雖然較他在京城中的府邸簡陋了些,但也彆有一番野趣。

隻是在踏進木屋看到那懸於房梁下的一串草編兔頭時,江念遠愣了愣,覺得有些滑稽可笑。

這一串草編兔頭尾巴竟然還綴了一個銅鈴鐺。

清風拂過時,便響起陣陣悅耳之聲。

院中阿弟親手植的枇杷樹還綁了一塊同緣牌,隻是上麵的名字已經看不清了,墨跡被風霜雨打的褪去了不少。

江念遠想著,阿弟許是有一位意中人。

許多時候,江念遠發現阿弟都是在作畫,手執墨筆細細勾勒出窈窕的身形。

有一回,阿弟睡著了,江念遠便想著為他收拾好墨寶。

恰巧吹過一陣風,將他手邊的畫吹落在地上。

江念遠無奈地搖了搖頭,俯身去拾。

卻在看到畫中人時,指尖頓住了。

畫中人素衣釵裙,立於金桂樹下笑得溫婉如水,麵容陌生而熟悉。

待到江念遠回過神來,伸手摸索上臉側,指尖觸及一片冰涼的濕意。

江念遠有些茫然地想著,自己為何會為一個陌生女子落淚呢?

自那日之後,江念遠有了一個說不出口壓在了心底深處的秘密。

他似是戀慕上了弟弟早逝的結發妻子。

實在是荒謬,怎會因著一幅畫而心生波瀾,戀慕上一個早已死去的素未謀麵的姑娘。

每當鎮子裡的媒人來說媒時,兄弟二人都推脫著,久而久之竟傳出似有龍陽之好。

有時,江念遠坐在院中望著遠處似血的殘陽。

他自然是不會知曉也不會想起,自己與畫中人所隔並非生死,而是十餘年廊下庭院中的一聲呼喚。

“長樂。”

江念遠隻會望著殘陽,歎一聲。

如此情意,實在是愚鈍荒謬。

*

江慕寒番外愛彆離

小公子的一生,注定顛沛流離,飽受彆離啊——江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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