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King
這是紐斯特城的狂歡, 這是嘉年華的演出夜,盛裝打扮的小醜塗著詭譎豔麗的妝容,出現在五彩的聚光燈下, 收獲了沸騰的尖叫聲和鋪天蓋地的玫瑰花。
嘉年華的舞台像是一場盛大的舞會, 而小醜則是撲克牌上的King, 打扮華麗可笑。——《紐斯特城時報》
化妝室裡厚重的窗簾拉得嚴絲合縫,不透進半點光線,隻有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灑下昏黃的燈光。
角落裡放在留聲機上的黑膠唱片在緩慢地旋轉, 悠悠傳出乾淨純澈的童音,如同含著蜂蜜般清甜的嗓音。
“你會不小心把我忘掉嗎?忘掉我的紅色雙眼。”
“任我流星一樣的白, 湮沒在你漫長的夜色。”
“親愛的小醜先生, 真的會一直擁有愛、記憶和我喜歡的小胡蘿卜嗎?”
“請不要忘記我.......”
這是一首歌詞再簡單不過的童謠,至於自己的櫃子裡是什麼時候有這張唱片的, 就連小醜德文特自己都記不清了。
他時而會看著自己桌旁小盒子裡的白色絨毛球和那枚刻痕粗糙的銀戒指出神。
難得擁有片刻幕後休憩時光的小醜慵懶地半躺在柔軟的綠色皮革沙發上,他捏著那枚做工粗糙的銀戒指,透過戒指間的圓孔去看水晶吊燈的光。
光線灑下,水一般流淌在他深綠色的眼眸中,像是紐斯特城郊外的小溪。
他還記得兒童失蹤案的真相查明的那天,園長昆汀憤怒異常地闖進了他的化妝室裡, 卻在看到密室裡安然無恙正在酣睡的兒童時愣在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園長昆汀才反應過來。
他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麼會那樣的憤怒和遺憾,就像是錯過了什麼十分寶貴的機會一樣。
但是昆汀時刻記得自己商人的本性,牟利重財。
為此昆汀當然不會得罪自己最熱門的成員,他很快就掛上了虛偽的笑容,“德文特,這樣做可不太禮貌。”
半蹲在地上的小醜轉過頭, 直直地對上了昆汀的目光,然後勾起了唇角。
“隻是一個小小的兒童惡作劇。”
不出所料的,昆汀不願意讓嘉年華和遊樂園蒙受半點名譽上不該有的損失。
含著糖果的孩童就這樣回到了他們父母的懷抱。
當天的紐斯特城時報上沒有一個版麵的角落是關於失蹤案的。
化妝室的門被敲響了,是園長昆汀來催促他上台了。
小醜一握拳,收起了指尖捏著的戒指,闔上了雙眼,做出在休憩瞌睡的狀態。
“請進。”
穿著異常正式的園長昆汀擰開門把手走了進來,才進門就聽到了那首唱腔甜蜜卻帶了點憂傷色彩的童謠,忍不住笑著調侃沙發上半躺著的小醜。
“德文特,你什麼時候開始聽童謠了?可真是不符合你的風格。”
以往昆汀來化妝室,小醜的留聲機播放的可都是紐斯特城有名交響樂團的唱片,各種不符合舞台上瘋狂滑稽小醜形象的古典樂。
他從來沒聽過這樣柔軟甜蜜的童謠。
昆汀時常會覺得台下的小醜簡直就像是個有著悲慘經曆的陰鬱貴族青年。
聽到昆汀的問話,沙發上的小醜睜開了雙眼,指尖摩挲著銀戒指上的字母S,他笑了笑,“嘉年華的成員應該有顆童心不是嗎?”
“畢竟這是屬於大人和孩子們的樂園。”
小醜緩緩起身,從自己的藏品裡重新挑了一張唱片,靈動俏皮的鋼琴曲調縈繞在整個休息室裡。
昆汀坐在沙發上接過了小醜遞過來的咖啡,啜飲了一口,略帶倦色的眉眼舒展開,懶聲問道:“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
“嗯。”
“我都不知道小醜你有去劇院看芭蕾舞表演的愛好。”昆汀用手中的湯匙攪動著茶杯裡的咖啡,看著牛奶和黑濃的咖啡液緩緩融合在一起。
小醜往無名指上戴戒指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瞬,連頭都沒有抬起來,“欣賞樂曲和舞蹈並不衝突。”
也許是最近精神出了些問題,小醜時常會在夢裡看到一位在水晶台上翩然起舞的芭蕾舞少女,穿著綴以水晶鑽石的舞裙,像是個小陀螺般轉著圈。
又或者是夢到自己在光線昏暗的長廊角落裡,肆意惡劣地將那隻柔軟可口的小白兔按在牆角拆吞入腹,晶瑩剔透的水珠滑落在地麵上暈開成一片鮮亮的顏色。
還會用戲謔慵懶的語調恐嚇那隻膽怯的兔子。
“偷看彆人練習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壞孩子。”
“明明穿的像是貴族家的大小姐。”
他總覺得自己是忘記了些許東西。
可到底是什麼,他也想不起來。
厚重的幕布前傳來了嘉年華主持人狂熱高亢的說話聲。
“這是屬於紐斯特城的嘉年華狂歡!請我親愛的觀眾們付出你們所有的愛。”
從大魔術師查姆的箱子裡走出來的小醜,籠罩在聚光燈下,舒展開雙臂,來迎接觀眾們對他狂熱的喜愛和歡呼。
抬頭時,小醜的目光在高空中空空蕩蕩的吊環上停駐了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小醜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大概需要一個演出搭檔。
煙花秀依舊那樣盛大,嘉年華的舞台上由大魔術師查姆和小醜德文特表演了優雅神秘的狐步舞。
動感的音樂節奏和雀躍的舞步,將嘉年華的氛圍點燃到了最高點。
演出結束後,小醜坐在幕後的陰影中,一圈又一圈地轉著指根上的銀戒指,一遍遍摩挲過那個字母的刻痕,深邃的眼窩嵌著一雙深綠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