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不經意間觸及那一小片溫軟白玉時停了一瞬。
墨發遮掩下冷白的耳尖,不知何時紅了。
忽而殿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響,蘇宴的眉眼冷淡下來,身形一閃而過便消失在了窗棱外。
這般吵鬨,任時南絮就是再困倦,也是睡不著的了,當即便醒了過來。
隻是她倒是醒了,小皇帝卻還是趴在案桌上睡著的。
時南絮起身,一垂眼就看到了小皇帝眼下的青黑之色,在他這蒼白的麵容上顯得有些突兀。
估計是批折子批累了,或是學些彆的學累了。
教小皇帝的第一天,時南絮想了半天也是沒想出來該如何磋磨他,最後也隻是讓陸君辭老老實實在案桌前將我朝律令給抄上百遍。
抄書不是個輕鬆的活計,也算是一種折磨吧。
夜裡的宮燈一一點上,搖曳在如水的秋夜裡,可能是白日裡睡多了,晚上時南絮是如何都睡不著。
一躺下便想起來小皇帝那張白白軟軟的臉,還有那雙盈滿淚,一邊抖著纖瘦的肩頭,一邊安靜乖巧抄書的可憐模樣。
她這是讓他抄書也算磋磨得重了嗎?能叫他哭成這樣。
秋夜裡露水重,翻身坐起來的時南絮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在心裡默默地想著。
這般磋磨,就讓皇帝哭成這樣,往後要是直到陸重雪討厭他之類的,還有自己還要給他喂藥什麼的,那不是得哭得更慘嗎?
想著小皇帝那淚眼汪汪瞧著人的柔軟無辜模樣,時南絮是怎麼都難以將他跟劇情綱要裡那個神經質地把攝政王陸重雪給關起來養成玩物的病嬌聯係起來。
陸重雪沒怎麼限製過時南絮在宮裡亂晃,因此雖然此刻已近深夜,但她還能夜遊皇宮。
宮裡頭點上了宮燈,不算暗,不然時南絮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出來夜遊的。
隻是她腦中想著該如何走好劇情,便未曾看著腳下走的路。
等她意識到自己走偏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一處異常荒涼的宮殿附近。
那宮殿的紅木門連朱漆都已經斑駁了,可見已經有些年月了。
這宮殿........
時南絮看了眼這荒涼宮殿的牌匾,上麵的字跡雖然有些模糊了,但勉強還能認得出來是玉蘭軒幾個字。
宮殿的名字有些熟悉,時南絮忙翻了翻腦中的劇情綱要。
就在她翻閱的時候,一旁的朱牆突然有點動靜,好像是什麼重物墜下來的聲響。
在這寂靜淒清的荒廢宮殿裡,把時南絮給嚇了一跳,忙抬頭去看,就看到一個若有若無的黑色身影,一動不動地趴伏在牆根角落裡。
時南絮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恰好此時,寂靜的秋夜裡吹過一陣風,將這荒廢宮殿裡僅有的一盞破落宮燈給吹得熄滅了。
一襲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墨色勁裝,怎麼看似乎都不太像正常宮人的打扮,倒像是平日裡穿著夜行衣的刺客。
江湖刺客,出現在宮裡,這幾個關鍵詞結合在一起,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時南絮重新翻開了劇情綱要,終於找到了那一長串男人裡符合眼前這個家夥的男人。
萬人迷小皇帝的後宮之一,前朝遺孤現在的江湖刺客,忠犬侍衛。
隻是,這個刺客主角攻,是不是摔錯地方了。
他應該摔進小皇帝的寢殿裡,才能成功達成相遇一見鐘情拯救的劇情啊。
雖然這部分劇情,在劇情綱要裡並沒有寫,完全是她腦中推理出來的,但時南絮覺得按照劇情主線古早狗血的發展,應該也大差不差。
而且.......時南絮抿緊了唇,有些不安地看著那一團黑影。
晚風送來了幾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那團黑色的身影半點起伏都沒有,也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
要是一個不小心死了的話,這劇情,她該從哪給小皇帝找來一個忠犬刺客影衛。
想到這,時南絮不免有些緊張了,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外袍,試圖驅散點夜裡秋露的寒意。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走到了那團黑影旁邊蹲了下來,這人臉上覆著黑色的麵巾,她沒敢用手去靠近他確認鼻息,於是從袖中取出了一支白日裡小皇帝送給她的玉笛。
冰涼的玉笛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團東西。
時南絮做好了轉身拔腿就跑的準備,見這團黑影沒有半點反應,又戳了兩下,輕聲絮語地問道:“你還活著嗎?”
黑影動了動,卻沒有回應,但也嚇得時南絮差點把玉笛直接插這人腦門上。
這個忠犬影衛要是在死之前遇到了小皇帝的話,應該也算勉強完成了這段劇情吧?
時南絮握著白玉笛的指尖都有些發抖,微顫的嗓音在晚風裡顯得十分柔軟,腦中思緒一亂,再加上深夜裡走久了困意模糊,說出來的話也有些沒經過思考,但語氣確實異常的溫柔乖巧。
“你去小皇帝寢宮裡死會不會好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