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做好端上來,熱乎乎的挺討喜,戚禦白戴上手套,拿起饅頭去喂,林笑卻不肯張口。
饅頭觸著林笑卻的嘴,他死活不吃。
戚禦白問到底要吃什麼,彆吞吞吐吐。
林笑卻扭過臉去,迷迷糊糊說要吃五毛錢的紅糖饅頭。
“五毛錢?”戚禦白覺得林笑卻是窮瘋了,五毛錢能買什麼玩意,還買饅頭。
戚禦白氣笑了,大廚做的不吃,要得稀奇古怪,今天不吃也得吃。
他一手攬起林笑卻,一手硬往他嘴裡塞,林笑卻就是不吃。
戚禦白說:“我給你五萬,把這個吃了。”
林笑卻迷迷糊糊睜開眼,認出了戚禦白,呢喃著讓他滾。
五毛錢要撿好些空瓶子才能攢到,謝荒從來不怕羞。
五毛錢換的饅頭熱乎乎。哪怕衣衫單薄鞋也涼,吃下去就暖得人心發燙。
走過街道,聽到笑鬨紛擾,他們背著舊書包吃著熱饅頭往出口走去。天光大亮。
戚禦白又把饅頭湊了上來,林笑卻罵著他還沒閉上嘴,叫戚禦白得逞了。
綿軟的口感在嘴裡化開,戚禦白狠笑著說他下毒了。
“你完蛋了,”戚禦白眉眼飛揚,“你要被毒成傻子了。”
林笑卻看傻子一樣看戚禦白。
戚禦白笑得張揚,林笑卻奪過饅頭自己吃,一口又一口,吃得急噎著了。
戚禦白趕緊端了水過來,林笑卻好不容易咽下去,還要聽戚禦白的風言冷語。
“送得又不是毒蘋果,怎麼裝了番白雪公主,”戚禦白脫了手套,摸了摸林笑卻的頭發,“讓我瞧瞧,有沒有烏木般的頭發,雪白的肌膚,鮮血一樣的紅唇,喲,還真像。”
林笑卻打開了他的手,翻身蜷進被窩裡。
戚禦白緊隨其後,跟著躲進被窩裡。
林笑卻打他,他製住了林笑卻:“你住的是我的地方,我想去哪去哪,你管不著。”
林笑卻要踹他,戚禦白直接翻身而上壓住了林笑卻。
他笑:“你一個病人,跟我逞什麼強。小耗子想躲進老鼠洞裡,沒門。”
林笑卻想罵他,腦子暈得找不到詞,半天憋出一句烏龜王八。
戚禦白製著他的手,低聲說:“我不姓烏也不姓王,你罵得毫無道理。”
“說起烏龜,你才是烏龜,背著重重的殼活在過去。”戚禦白又一次質問林笑卻,謝荒到底有什麼值得在意。
“撿垃圾的人,又臟又臭,一個窮鬼癟三,你記著他做什麼。”
林笑卻手腳被擒住,直接用頭去撞,戚禦白躲開了:“還嫌腦子不夠漿糊。”
林笑卻說謝荒沒有撿垃圾,不臟也不臭,雖然窮,但不是鬼:“我們活得堂堂正正,比你像個人。”
“我們走街串巷,推著推車賣吃食,
灶台乾淨,碗筷乾淨,帕子乾淨,與臟臭沒有分毫的關係。”林笑卻輕笑,“而你卑鄙得不值一提,你憑什麼調查我的過去。”
戚禦白沉默了會兒L,掀開了被子。
光線一下子湧入,戚禦白這才發現林笑卻的眼角有淚。
他伸手去接那滴淚,林笑卻想躲,但戚禦白不給他躲避的空間。
“林笑卻,你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戚禦白望著濕潤的指腹,“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戚禦白離開了床榻,林笑卻倒在床上喘息。
戚禦白沉默了會兒L,轉過身來,把被子整理好不給林笑卻蓋。
“凍死你,凍成傻子。”被子疊成豆腐塊兒L,戚禦白直接扛了起來,“什麼都不給你,什麼我都拿走。”
林笑卻看都不看他一眼。
戚禦白真拿走了。但沒過多久,他把自己的被子扛過來了。
一把扔在林笑卻身上。
“扔垃圾,垃圾扔進垃圾廠。”林笑卻被砸得歪倒,戚禦白忍不住上前展開了被子好好蓋好。
“處理垃圾,我很心細。”戚禦白蓋好被子,站了起來。
見林笑卻瞪著他,戚禦白道:“睡你的,沒有人會來吻醒你。”
一個假的白雪公主,才不會等到王子。
戚禦白離開了,過會兒L想起還沒吃藥,又回來逼林笑卻吃藥。
吃完藥走了,又想起自己承諾的五萬塊沒給。
為了有點震撼感,戚禦白讓人取了現金,五毛的一塊的零碎的越多越好。
戚禦白提了個小箱子過來,一把攤開:“你要的五毛錢,給你了。”
林笑卻望著那滿滿一箱的零錢,叫戚禦白拿走。
戚禦白笑:“你以為誰都像你,我可用不出手。”
戚禦白合攏箱子,說密碼是林笑卻的生日。查資料時一並查清了。
林笑卻不要,戚禦白將箱子踢入了床下:“隨你,反正我就要放這裡。”
戚禦白強調了這是他家,他無論放到哪裡,林笑卻都沒有置喙的餘地。
醫院裡。
戚文誠這次病得有些嚴重,照顧戚文誠林柔一直親力親為。
戚文誠讓她回去,護工就可以,林柔心道,衣食父母就在這裡,她才不會離去。
她不想一輩子當個沒有名分的情人,人生病的時候最是脆弱,平日裡戚文誠一顆鐵心她啃不出口子來,這下子病了蒼白了,正是她的機會。
林柔滿眼愛意地注目著戚文誠,戚文誠分不清是真是假,平日裡願意當假的,這會兒L卻想當一回真了。
“你要什麼。”戚文誠問。
林柔柔聲說她什麼也不求,文誠給的夠多了。
“我也老了。”林柔側身慢慢靠在了戚文誠的腿上,“不求了。”
戚文誠抬起手,慢慢撫上了林柔的頭發。
哪裡老了,保養得宜,還跟當年一樣。
十餘年沒生病,這一次發作得厲害,戚文誠直接躺到了冬天。林柔日日夜夜陪伴,好像有了點效果。
回戚家這天,戚禦白發現林柔手上戴了戒指,好大好閃一顆,刺得他眼睛不適。
他看向自己的父親,發現父親正望著林柔,目光竟稱得上溫情。
戚禦白心裡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