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夢裡 彆躲開,看著我(1 / 2)

采月過來時, 聽到紗帳內傳出兩個人的低聲細語。

“表兄?”

“嗯,怎麼了。”

“沒什麼。”

“表兄……”

“我在,怎麼了?”

“無事, 我就喊一下你。”

……

采月不由得笑了,還以為這二人要冷上幾日, 誰料端個水的功夫, 就如膠似漆了, 她轉身出去,帳內傳來一陣嬌吟和一聲低低的笑。

“小姐怎麼了?”

不知內情的摘星剛好要進來,被她拉了出去:“你小孩子聽不得,看門去。”

廝磨片刻後, 崔寄夢氣喘籲籲, 身子軟得不像話時,謝泠舟鬆開了她,手在她背後輕順:“睡吧。”

崔寄夢閉上眼, 挪了挪身子離他近了些, 他周身的檀香氣息叫她安心,手很自然地環上謝泠舟腰間:“表兄,以後我們有話好好說,好不好?”

“好, 表兄會引以為鑒。”

兩人相擁著笑了一會,崔寄夢又說:“你可還記得在彆院時你對我說的話?”

“哪句?”

她極力回憶著:“記不清了, 我想說的是,當初我的確對阿辭有過好感, 因為我自小喜歡那樣的人,可這不代表但凡來個那樣的人我都會喜歡,和表兄所做的每一個夢, 經曆的每一件事情,甚至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無可複刻的。”

謝泠舟一字不漏聽完,下頜輕蹭她發頂:“好,我懂了。”

崔寄夢閉著眼笑了笑,嘴裡兀自咕噥著:“好奇怪,吵過一架之後,我反而感覺和表兄更親近了,那豈不是要時不時吵上一次才好……”

謝泠舟笑了,手往下走,在從前打過的地方懲罰似拍了一下:“胡來。”

她閉著眼笑了笑:“不過我沒想到表兄這麼快就回來了。”

“不回來,我隻怕今夜難眠。”謝泠舟微歎,幸好他及時清醒過來。

他伸過去一隻手,將崔寄夢腦袋枕在自己胳膊上,另一隻手則順著她後背哄著她入睡:“睡吧,彆的事明日再提。”

彆的事……

崔寄夢遽然睜開眼,從榻上坐起,赤著腳到了妝奩跟前,從抽屜中拿出那封信跑回榻上:“還不能睡,我還有件事情要同表兄商量。”

謝泠舟直起身,接過信粗略一看:“崔老夫人寫給祖父祖母的信?為何會在你手上,且未蓋私印。”

崔寄夢點頭:“這應當是謄抄的,字跡同祖母隻有八九分像。”

謝泠舟頷首,她和薑辭今日見麵便是為了此事?他壓下內疚,先提正事:“這是何人謄抄的,又有何不對?”

崔寄夢:“信是義兄從趙國公手下一姓李的門人家中偷偷拿到的,當年爹爹戰死後,祖母不忍阿娘守寡,勸阿娘改嫁回京,但阿娘不願,為此,祖母親自給外祖父去信,隻是後來未有回信。”

“初來時,我也一直以為是外祖父外祖母收到回信不予回應,可後來有一日請安時,外祖母說阿娘性子倔,一直未給她回信,我以為是那些年戰亂致使書信丟失,但如今看到這封信,我才……”

她有了猜疑的對象,卻又不大敢確信,怕自己是冤枉了人。

謝泠舟瞧出她的猶豫,安撫:“這是私下裡,不必顧及彆的,想錯了便錯了,莫非你是信不過我?”

“怎麼會?我信不過自己也不會信不過表兄你。”崔寄夢哄著他,接著道:“我想起兩件事,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

謝泠舟頷首:“但說無妨。”

她仔細回憶著道來:“那日請安時,趙姨母正坐在我身邊,祖母說起阿娘未回信時,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後來也是她勸慰祖母說興許是戰亂致使書信丟失。”

“是很可疑,還有麼?”謝泠舟定神看著她,又是好像從未認識她般的眼神。

崔寄夢並未察覺,正想得入神:“第二次是揭發玉朱兒時,當時玉朱兒猶豫了,趙姨母還勸她為家中孫輩著想。”

這兩句話本來不算什麼,她之所以記著是因正好留意到了,當時並不覺趕巧。趙姨母為人寬和,每每提起阿娘亦是姐妹情深,實在不像心術不正之人。

她看著手中的信,陷入糾結:“隻是眼下這封信是從趙家門人處搜到的,我沒法不懷疑,要不回頭我找祖母問問?”

抬頭見謝泠舟似有所思地看她,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她難免疑心是自己惡意揣測了:“會不會是我把人想太壞了?”

“你啊。”謝泠舟笑著攬過她,對上那雙困惑的眼:“你方才猜測和我不謀而合,隻是你太好騙,又太心軟,不願把人往壞處想。”

崔寄夢訝異:“表兄也懷疑過?”

“不僅僅是懷疑,而是篤定。”謝泠舟俯下身,扯過被子給她蓋上,將那日趙昭兒中藥的事同她道來。

崔寄夢手捂住嘴,訝道:“你說湯裡的藥是趙姨母借大房之手下的?”

她不敢置信。

謝泠舟頷首:“早在玉朱兒一事時,我就曾有過懷疑,但因死無對證,趙家姑母也並無後續動作,便暫且擱置。直到她帶著父親前去‘捉奸’,我才確認。她當是看出我對你有意,想借你名義將我引入閣中。給趙表妹下藥,想必也是怕趙表妹不願,否則過後她為保趙表妹清白將過錯推給雲飛時,趙表妹也不會替雲飛說情。”

崔寄夢不解:“可姨母她為何如此肆無忌憚,就不怕查出來?”

“怎會查出來,你忘了,醉春風是一種酒,銀針查不出。”

崔寄夢恍然大悟,氣得聲音都在發抖:“難怪……可她為何如此歹毒,要陷害阿娘,還攔住阿娘的信件!”

謝泠舟順著她後背安撫:“一切等查出來當麵對峙便明了了,表妹先彆動氣,你我一道想辦法,該算的賬,該還的債,一分一毫都不會漏掉。”

崔寄夢點點頭:“對,如今替阿娘討回公道才是最要緊的。”

想到彆宮那日,她不由後怕:“若是表兄你喝了那碗湯,會不會……”

謝泠舟挑眉看她:“會如何?”

崔寄夢一想到他喝了藥,會把昭兒表妹當成自己,和她做那些事,心頭就一陣難受:“假使那日我不在你殿中,表兄自己喝了湯,以為真的是我約你相見,隻怕現在你已經在和趙表妹議親了,說不定還會因為那一次親近生出情愫……”

她越扯越遠,眼前已經浮現起他對趙表妹做對她做過的那些事,少女漸漸委屈起來,甚至有些憤慨。

“打住。”謝泠舟伸手輕放在崔寄夢唇上,“你再繼續‘假使’下去,我這負心郎的罪名就被釘死了。”

“傻孩子,你表兄就那般好騙?”他在她唇上點了一下,“趙姑母大概不夠了解我,以為我當真是守禮君子,會與你保持距離,我若想見你會直接去你殿中,根本不必約在外頭。”

可崔寄夢還是難受:“就算你不會去赴約,可若你真中藥了,你會把身邊的婢女認成是我麼?你總要散藥的。”

謝泠舟稍頓,陷入了困惑。

崔寄夢以為他是在猶豫,手按住他肩頭:“你還真有這個想法?!”

謝泠舟回過神,對上她委屈的眼,不由得笑了,哄道:“你誤會了,我方才是在想,若真是這種情況,隻怕難做,我不願碰不喜歡的女子,更不願強要了你,雖說那夜為你散藥已算趁人之危,但你需要散藥和我需要,終究不同。”

“也是。”崔寄夢耷拉下腦袋,她的樂觀又開始發揮作用了,“這般看來,我錯喝了那碗湯,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謝泠舟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揉:“表妹,謝謝你。”

崔寄夢不解:“為何謝我?”

他兀自笑了笑,道:“我讓你無路可走,但你並未責怪我趁人之危。”

因中藥和她越了禮,算是他的心結,他不得不承認,一開始不知是醉春風時,他的確有過那般心思,隻是克製住了。

然而最後還是走向了一樣的結局。

他對她本就有欲l望,醉春風雖是不得已的緣由,卻也像是他的幫凶,使得他先前那些掙紮和自克尤為可笑。

然而崔寄夢方才一番話,讓他內心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救贖。

崔寄夢沒想到大表兄穩如泰山的人也會像她一樣多想,她頓覺二人的距離拉近了,甚至不再那麼怕他。

她學著他那樣,雙手捧住他的臉,將他常用來勸她的話悉數奉還:“傻團哥兒,你就是顧慮太多了,你想啊,若沒有那次中藥,我也不會清楚自己的心意,趙姨母更不會露出狐狸尾巴,這事說到底是我們因禍得福了。”

後麵的話謝泠舟都未聽進心裡,隻抓住了她的稱呼,他垂著眼,似笑非笑地看她,雖未說話,卻讓崔寄夢生出拔了老虎胡須的錯覺。

在他說出“目無尊長”前,她搶先耍賴道:“我……本想喊郎君來著。”

謝泠舟無奈:“該說你什麼好?”

崔寄夢下意識搭腔:“油嘴滑舌?”

謝泠舟拉過她,離自己更近一些,語氣危險:“是嗎?這得驗過才知。”

他俯下身,隻是淺嘗輒止一番便要起身,崔寄夢卻難耐得揪緊他的衣襟,不讓他走,雙手還環上他的脖頸。

簡單的廝磨變得猶如隔靴搔癢,她想要抱著他入睡,可又羞於啟齒,話輾轉到唇邊換了一句又一句。

末了隻說:“表兄若是今晚留下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對吧?”

謝泠舟默了默,將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把自己和她隔絕開來:“你這是引狼入室,會後悔的。”

這蓋得嚴嚴實實的被子便是他留給她反悔的餘地,謝泠舟又把被角壓在她身下,簡直把她裹成了個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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