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吃醋 我分內之事,不勞煩三郎……(2 / 2)

謝泠舟垂目含笑看著她:“想和表妹一起練琴的事,想表妹喂我吃點心的事,還有當初你在我臉上塗脂抹粉的事,以及你在背後與人說我是冰垛子的事。”

崔寄夢被他說得無地自容,長睫心虛地輕顫,俄而惱羞成怒咕噥道:“表兄還好意思提起,當初你把我的發髻梳成那樣,害我受儘了嘲笑,我不過以牙還牙!表兄口口聲聲說想我,可想的淨是我的糗事,這算哪門子想我?”

她一開始嘮叨,就有了當年的樣子,謝泠舟悄然鬆了一口氣,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不止這些,還會想表妹每日三餐吃的是什麼,天涼了可有加衣服,是否又長高了,如今長到我哪裡了,還有,”

崔寄夢催促:“還有什麼?”

他收緊手心,捏了捏她的指頭:“還有,表妹可忘了我,許久不來信,可是喜歡上彆家郎君了?”

她急切表態道:“這斷然沒有!”

“是麼?可是我聽裴三郎的話,你們在桂林郡似乎見過麵,你待他比待我親近。”他垂下睫,長睫在眼底打下一道清寂的陰影,整個人猶如月下孤鬆。

崔寄夢心裡一軟,主動轉過身去,雙手握住他的手:“表兄,我待裴三郎當真隻有兄妹之情,絕無彆的。”

謝泠舟稍抬眼,眼底藏著希冀:“表妹的意思是對我便是男女之情了?”

崔寄夢被問住了,男女之情這一說法實在叫她難以啟齒,可若說是表兄妹,他定會像當年一樣搬出一句“你喚他哥哥,卻隻喚我表兄”,隻得忍著羞點點頭。

臉頰忽地被捧起來了,在她毫無防備時,唇上忽地一陣冰冰涼涼。

崔寄夢耳邊倏地嗡了一聲,表兄方才是……吻她了?!

她身子微微一顫,反正不日後便要成婚,謝泠舟不願在此時嚇著她,唇一觸即離,隨後虛虛擁住她:“你我兩情相悅,情人間都是這樣的。”

他鬆開了她二人去寺裡上完香,又賞了會景,很快便過了大半日,也該返程了,馬車上,謝泠舟微歎:“如今是五月初五,下月初六,你就要嫁給我了,婚前一個月不得見麵,表妹難道就不會想我麼?”

“會想,可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我回來得晚了,諸多事情都來不及準備。”崔寄夢亦是失落,同時又存著些希冀。

他們要成婚了呢。

她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想要大表兄做她的未婚夫婿,如今終於要成婚了。

謝泠舟清清楚楚地瞧見她的神情,心裡又軟下去一大片:“表妹記得每日給我寫信,否則我會忍不住夜探閨房的。”

崔寄夢嚇得慌忙點頭。

接下來待嫁的這一個月裡,崔夫人開始教她女子成婚需知事宜,難免會說到周公之禮,直到此時崔寄夢才知道,她幼時對大表兄說的捶牆,原是那種事!

她甚至無知到對大表兄說要多找幾個未婚夫婿,難怪謝泠舟當時捂住了她的嘴,嚴加囑咐她不得在人前說起此話。

如今回想當年囧事,崔寄夢猝然倒在貴妃榻上,將臉埋在軟枕裡,手攥成拳頭不斷懊惱地輕捶榻上。

崔夫人被她弄得一頭霧水,拍了拍她肩膀:“怎麼啦?”

崔寄夢蒙在枕頭裡,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娘,我沒事……”

崔夫人笑了笑,摸了摸女兒一頭長發:“傻孩子,都要經曆這一遭的。”

崔寄夢壓根不敢告訴母親她當年說過的蠢話,隻得爬起來繼續聽,可還未進入正題,她那張小臉就已是通紅,捂住耳朵不要繼續,崔夫人無奈,擱下本子:“罷了,你表兄屆時會知道如何做的。”

那一日給謝泠舟寫信時,崔寄夢連筆都握不穩,字跡格外潦草。

這一個月裡,兩個人都是規規矩矩地並未私下見麵,直到六月初六這一日。

淩晨時,崔寄夢就被拉起來開臉梳妝,那些婦人們為了讓新娘子在大婚之夜不至於過度生澀緊張,在梳妝時淨挑葷話說。

“彆看謝家郎君瞧著冷冰冰的,麵上越冷,在榻上就越瘋,不信你們等著瞧吧,新娘子第二日肯定起不來!”

僅僅是這一句,鏡中人麵頰就已浮滿紅霞,這大半日裡,她的臉就一直是紅的。

好容易習慣了,迎親的來了,崔寄夢聽著閣樓下謝泠舟念的催妝詩,一首比一首油膩,又開始緊張了。

渾渾噩噩地,她隨著喜娘出了門,到了正堂拜彆雙親。

崔夫人依舊溫婉從容,可眼角卻是濕潤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往後成婚了,可不能像現在這般嬌縱了,要和子言好生相處,彆總欺負子言啊。”

崔寄夢本因出嫁感傷,聽了崔夫人的話破涕為笑:“娘,我何曾欺負過表兄?再說,彆家都怕女兒受委屈,您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向著姑爺!”

崔將軍則爽朗一笑:“行行行,那爹爹說,往後子言要敢欺負你,爹爹提著長槍把謝府攪得天翻地覆!如此可好?”

崔寄夢在團扇後滿意地笑了,可是剛邁出門檻,她心口就一陣酸澀,放下扇子跑了回來,哭得像個孩子:“嗚嗚,爹娘,我不要出嫁了,我舍不得你們……”

眾人啼笑皆非,崔夫人扶著她的手抬起團扇:“傻孩子,這才幾步遠啊。”

崔將軍方才還笑得高興,此刻卻是紅了眼,用力眨眨眼收回眼淚:“你娘說得對,就隔了一條朱雀大街,莫哭啊。”

崔寄夢被哄好了,收起眼淚隨謝泠舟出了門,新人剛走,崔將軍就伸手捂住眼,哽道:“夫人,女兒出嫁了,往後這府裡,就剩我倆相依為命了,真好……”

崔夫人無奈笑了,用帕子拭了拭淚,隨後出了門:“彆裝,還有事待忙呢。”

喜轎繞了大半個京城,到了謝府。

拜過天地後,崔寄夢被送到青廬裡,簡單鬨了一番洞房,飲過合巹酒,眾人退了出去,留新人單獨說會話。

謝泠舟看著穿上嫁衣的女子,想起他們初次產生聯係的那日,她從樹上摔下被他接住了,後來她成了自己的小徒弟,在院中的鬆樹下聽他撫琴。

再後來,她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了讓他悸動的本事,成了他的未婚妻。

如今總算被他娶回沉水院。

他輕輕攬住她腰間,手上力度重了些:“先歇息一會,等我回來。”

崔寄夢便乖乖坐在房中等待,好奇又羞怯地望著屋內陳設,想到接下來這就是她的家了,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

後來她在侍婢服侍下去沐浴更衣,換了身大紅色寢衣,可她總覺得穿著寢衣坐在床邊是否意圖太明顯?

好像她急著做什麼一樣。

院中傳來侍婢行禮的動靜,崔寄夢頓時心跳如鼓點,匆忙拿起婚服外袍披在身上,這才放心坐了下來。

謝泠舟推開內間的門走了進來,看了她洗儘脂粉的臉,目光再落在她的喜服外袍上時,嘴角輕輕上揚。

他走過去在榻邊坐下,感慨地望著喜慶的洞房裡,“過去三年,我曾無數次幻想過表妹穿嫁衣的模樣,如今總算見到了。”

“我也是。”

崔寄夢低垂著臉,方沐浴過的雙眼被蒸得分外水潤,霧蒙蒙的。

謝泠舟握住她垂在榻邊的手,安靜地坐了會,忽然站起身解開腰帶。

崔寄夢當即彈起身:“表兄你……你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謝泠舟笑了,將外袍褪下,“我去沐浴,怎麼就操之過急了?”

怕她緊張,又說:“我要洗好一會呢,你今日也累了,暫且先歇下吧。”

崔寄夢放鬆了些,坐在床邊等著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好像要進行什麼儀式一樣,還是躺著吧,說不定睡著了就好了。

她方掀開紅羅帳,作勢要躺下休憩,謝泠舟忽然覆了上來,手放在她衣襟上,她顫聲問道:“你……你乾嘛!”

被問到的青年滿臉不解:“表妹你睡覺都不脫下外袍麼?”

“我……我自然是要脫的。”崔寄夢鬨了個大烏龍,窘迫時,謝泠舟已自行替她褪下外袍,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實在緊張就先睡吧,不礙事的。”

他人去了淨室,崔寄夢手輕輕觸了觸他吻過的地方,心裡甜絲絲的。

她拉上薄薄的錦被躺了下來,看著紅羅帳頂發呆,沒一會便聽到他踩著木屐走出淨室,崔寄夢飛快側過身,閉上眼裝睡。

謝泠舟走近了,她能感受到他剛沐浴過後身上微涼的水汽,還伴隨著皂角的清香,雙眼閉得更緊了。

謝泠舟在榻邊坐下,“睡著了?”

她更是一動也不敢動,想回應,又想躲避,最終沒出聲。

紅羅帳被掀開,謝泠舟躺了下來,望了一會燭台上的紅燭,再轉過身,窺見身側“安睡”的新娘子通紅的耳垂,輕輕笑了一聲。

這聲笑讓崔寄夢隱約覺得不妙,隨後耳垂被輕輕捏了捏。

方沐浴過的手很涼,她耳朵本就敏感,忍不住猛地瑟縮了下,裝不下去了,隻得憤然轉過身:“表兄大半夜的不睡覺要乾嘛?”

謝泠舟側躺著,一手撐著腦袋,微微撐起上半身,含笑望著她。

“洞房花燭夜,還能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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