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撩撥 駙馬的心跳得好快啊(2 / 2)

想到那夢裡所見所感,臉不由一陣熱,謝蘊卻在此關頭停下來:“殿下麵色異常發紅,可是身子不適?”

大概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姬玉瑤覺得他是故意這般問。

她一轉眸子,搭在他脖頸上的手動了動,指腹劃過他後頸:“本宮很好。”

謝蘊嗯了一聲。

她眼底含笑:“但本宮畢竟是女子,離男子太近,難免害羞,駙馬見諒。”

隔著胸腔傳來的心跳聲更大了,姬玉瑤得逞笑笑:“駙馬心跳得更快了呢。”

謝蘊難得不顧他恪守的君臣之禮,直接裝聾作啞,無視姬玉瑤的話。

不遠處的涼亭裡,方才那婦人感慨:“駙馬可真體貼,我都羨慕殿下了。”

敬亭長公主望著那一雙如膠似漆的人,神色複雜地扯了扯嘴角。

(四)

到了馬車上,姬玉瑤一手支頤,一手挑開窗簾子,去瞧馬上肅然正色的駙馬,他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和方才因她逗弄臉紅的公子判若兩人。

嘖,真會裝。

姬玉瑤收回手,懶洋洋垂眸發呆,指l尖悠閒地在矮幾上輕點,過一會,她忽而掀起長睫,桃花眼中微光閃動,似月夜下青蛇鱗片上泛著的冷光。

她有了一個新奇的想法。

謝蘊生得合她心意,性子雖死板,但奈何她就喜歡這神秘勾人的感覺。

他又是她駙馬,果子都垂到腦袋頂上了,抬手便可摘下,為何不摘?

近水樓台先得月,她想試試,那輪冷月被從雲端扯下來,會是什麼樣子。

會不會和夢裡的一樣。

想到那些怪夢,姬玉瑤又猶豫了,徘徊在摘與不摘之間,最終一拍桌案。

即便他真和夢裡那般又冷又醋,她隻要不愛上他,便不會被氣到。

總得從這婚事中嘗到一些好處,不然她豈不是白白搭上自己了?

馬車回到謝府時已暮色四合,姬玉瑤的侍婢要去攙扶,被她拒絕了。

“讓駙馬來。”

謝蘊剛下馬,便聽到這麼一句話,雖訝異於姬玉瑤的轉變,但還是到馬車前,半蹲下身子:“臣背殿下回去。”

他本想抱她的,但若是抱著,他的心跳便完完全全暴露在她耳邊。

姬玉瑤倒不介意抱還是背,慢騰騰挪到他背上,雙手摟著他脖子。

走出幾步後,謝蘊才發覺失策,他避免了她窺探到自己的心跳,卻將後背交給了她,輕柔溫熱的呼吸有意無意拂過後頸,偶爾嘴唇還碰到他耳廓。

此刻謝蘊才明白二弟謝執往常說習武之人不可將後背交給敵人是何意。

這是在外頭,他素來不喜在外人跟前露出彆的情緒,遂穩住心神。

姬玉瑤幾番逗弄,謝蘊起初不自在,耳垂紅了一瞬,後來竟穩住了,她不甘心,手挪到挪到他耳垂上,捏了捏,訝道:“駙馬耳垂生得厚實,是有福之相呢。”

謝蘊被她這一捏,肩頭微微一顫,這反應倒叫姬玉瑤意想不到,趁謝蘊尚未來得及拒絕時,又捏了一下:“真好玩。”

謝蘊低頭掩飾窘態:“殿下。”

姬玉瑤看著他迅速變紅的耳朵,心情頗佳,放過了他:“本宮失禮,冒犯了。”

剛走出幾步,迎麵碰上謝家家主謝遄,姬玉瑤明顯感到謝蘊身子驟然僵硬。

謝遄此人剛正不阿,是皇帝最信重的大臣之一,姬玉瑤雖天不怕地不怕,見著這位謝大人還是不免畏懼。

謝遄淡淡看了謝蘊一眼,目光落到姬玉瑤身上,恭敬行禮:“臣見過殿下。”

姬玉瑤收起散漫的姿態,朝謝遄欠身:“兒媳扭傷了腳,不便行禮,望父親見諒。”

按禮她是公主,不必如此,但姬玉瑤對這位雖出身世家卻能切身體恤民間疾苦,數次為民請命的謝大人很是尊敬。

況且謝遄又是朝中為數不多立場中立的臣子,便是為了皇兄,她也應敬重謝遄。

見過謝遄後,姬玉瑤老實了,謝蘊亦是安靜,二人回到他們居住的嘉寧堂。

侍婢為姬玉瑤塗上跌打扭傷的藥,而姬玉瑤目光不移地看著窗邊。

謝蘊回來後一直立在窗邊凝眸遠眺,不知在看什麼。

她的角度隻能望見他側臉,他鼻梁很高,額骨飽滿,睫毛亦生得長,側顏英朗清雋,透著無法親近的疏離。

這般模樣倒是和夢裡的他有點像,姬玉瑤探究地望著他,總覺他見過謝遄後冷靜得有些低沉。

若說他畏懼謝遄,姬玉瑤不信。

但她聽父皇說過,謝家對長子頗為嚴苛,也正因如此,曆代長子皆出類拔萃。

在謝蘊之前,謝遄還有個長子謝珩,比謝蘊長兩歲,謝珩幾歲便能寫詩詞歌賦,性情格外沉穩,有神童之名,隻可惜兄弟二人泛舟時一道落水,隻救回謝蘊一個。

姬玉瑤不禁好奇,謝蘊對自己嚴苛到近乎絕情,是因早夭的兄長珠玉在前?

她思忖時,謝蘊忽而轉頭,二人目光交彙,皆是停頓了一會。

謝蘊垂下睫,眼底鬱色褪去,再抬眼時,目光溫和。

“殿下可好受些了?”

姬玉瑤竟覺他這樣挺動人的,她移開目光:“還好,幸好沒有脫臼。”

謝蘊走上前來,接過侍婢手中瓷瓶:“我來伺候殿下吧。”

姬玉瑤收回腳,倒不是害臊,而是她的腳尤其敏l感,隻有服侍慣了的人才能碰。

謝蘊話裡帶了細微的笑意:“殿下也會害羞?方才捉弄臣時可不是這般。”

姬玉瑤嗤笑道:“本宮脾氣不好,駙馬若伺候不周,隻怕我會大發雷霆,本宮這也是為駙馬考慮。”

“若真如此,殿下儘可責罰。”謝蘊淡道,將藥油倒在發腫處,繼而扶住她足尖,另一手在踝部紅腫處揉按。

他一文官手卻很粗糙,姬玉瑤足心一陣發癢,她不願被發覺,悄悄咬緊嘴唇內側,竭力忍住踹他一腳的衝動。

謝蘊手心收緊,另一手用力將藥油揉入,多餘的藥油從踝部流下,他握著她腳的手稍稍打了滑,手心的繭蹭過足底。

她脫口喊道:“啊呀,好癢,你彆弄了……”

“抱歉,臣輕些。”

謝蘊並未鬆開,依舊垂著眼,專心替她揉藥,姬玉瑤不甘心在他跟前失態,從來隻有她捉弄彆人的份,便咬著牙隱忍。

看著看著發覺他低垂著眼時竟很溫柔,換了個人般,但當他揉完藥抬起臉時,又是冷淡的一張臉。

莫非是因跪著時姿態會襯得人更溫順?姬玉瑤生來就擁有一切,習慣了彆人的叩首跪拜,便不覺難得,如今看謝蘊半跪在跟前,她才知為何世人汲汲於權勢。

有人俯首稱臣的感覺,確實不錯。

她沉吟時,謝蘊已起身,姬玉瑤看著他挺直如寒鬆的身影,暗想以後得多找機會讓他跪跪,他低眸的模樣著實好看。

(五)

數日後,敬亭長公主邀姬玉瑤前去長公主府赴宴。

臨走時,姬玉瑤有意試探謝蘊:“本宮今夜大概不會回來了。”

謝蘊稍怔,看起來有些失落,但並未像夢裡那般不悅:“好。”

姬玉瑤不罷休,扶了扶釵環:“姑母府上來了幾位新樂師,本宮想討要一個,養在彆院,駙馬可有異議?”

謝蘊嘴角澀然牽了牽:“臣無異議,往後殿下可自行決定,不必知會臣,隻要麵上稍加顧及謝氏顏麵即可。”

“那是自然,謝家也是本宮的家,本宮自會考慮。”姬玉瑤有些恍惚,眼前的謝蘊和夢裡那個很像,又不大像。

他開明得不像他,但說不準,他們成婚不過數月,誰知他骨子裡如何?

到了長公主府。

敬亭長公主正半倚在美人靠上聽著曲兒,任俊秀少年替她揉捏肩膀。

見姬玉瑤過來,長公主喚一俊美少年上前服侍,少年低眉順眼,給姬玉瑤斟酒時,指腹緩緩擦過她手背:“殿下。”

往常姬玉瑤見了好看的人得多看兩眼,也很享受他們的追捧,但如今她大概是看久了謝蘊,覺得這般狀似無意,實則刻意展示姿色,屬實有些齁膩。

像在一株清寒的雪鬆下立了很久,驟然來到滿園芬芳處;或者是吃多了齁甜的蜜餞,竟覺苦茶清冽。

謝蘊於她而言,是那杯吃過蜜餞後的苦茶,也是那株清寒的雪鬆。

姬玉瑤想著,她對他留意,或多或少帶著些對新鮮事物的好奇。

敬亭長公主見她神不守舍,笑道:嘉和如今可真是被駙馬拿捏得死死的,連姑母府上這些人都瞧不入眼了。

這話似曾相識,和夢中很像。

姬玉瑤端起酒杯一飲而儘,似笑非笑道:“姑母有所不知,我自打看到姑母身邊那位鮮少露麵的蘇信,彆的人雖好,但總覺差點意思。”

蘇信是敬亭長公主新招攬的入幕之賓,長公主對他的態度和彆人頗有不同。

但此刻聽聞嘉和如此說,敬亭長公主卻招了招手:“叫蘇公子來服侍殿下。”

姬玉瑤抬眸看向她這位姑母,雙眼微微眯起,看得敬亭長公主一陣發毛,笑道:“嘉和為何這般盯著我?”

姬玉瑤莞爾一笑:“沒什麼,隻是意外,姑母竟舍得忍痛割愛,對我這般好,倒像變了個人似的,叫我受寵若驚。”

話是有意反著來說的,若沒有那個夢,姬玉瑤隻會覺得姑母是想讓她儘興。

如今看來,似乎不是如此。

敬亭長公主推開麵首,皮笑肉不笑道:“嘉和這話說的,你是本宮唯一的侄女,本宮自然是希望你高興。”

事實也的確如此,她對嘉和並無惡意,同為一國公主,嘉和不見得比她拔尖,但她比她幸運,今上隻她一個女兒,千嬌百寵。不像她在先帝眾多皇女之中泯然眾人,隻因她母妃和今上母妃關係好,今上繼位後她的地位才越過其他幾位長公主。

都是公主,都免不了淪為聯姻的工具,為何她的夫婿寧可為了和歌姬白頭偕老背棄家族,也不願和她廝守?

隻得說服自己,公主的命運都是如此,無一幸免,也不能有幸免。

至少不能有例外出現在她眼皮底下。

敬亭長公主朝姬玉瑤舉杯:“若姑母從前有不到之處,瑤瑤見諒。”

姬玉瑤端起酒杯,酒過三巡,發覺身子微熱,隱隱發躁,她冷眼望著敬亭長公主:“姑母在我酒裡加了東西?”

敬亭長公主坦然笑了:“彆怕,沒有加東西,這是好酒,姑母也在喝。”

她勾住麵首的脖頸,將其壓了下來吻住,勾纏一番才放開了人,對姬玉瑤道:“你不是想要蘇信麼,姑母給你就是,這酒是給你助興的。”

姬玉瑤凝著姑母,總算明白她在想什麼,她的確沒想害她,隻是想讓她變得和她一樣,一樣沉溺於酒色。

她冷笑道:“不了,我這人愛潔,旁人碰過的東西,我是不想碰的。”

說罷慢悠悠地起身,理了理裙擺:“姑母先玩著吧,我回府了。”

敬亭長公主好聲好氣笑了:“瑤瑤變專情了,也學著為夫婿守身如玉了。”

呸!

往常這句話必定會激怒姬玉瑤,但是如今,她隻覺得好笑。

她對謝蘊隻是感興趣,還不曾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何談專一?

若她氣急敗壞,反倒順了這姑母的意,但她就不喜歡讓彆人如意。

幽幽笑道:姑母過譽了,實在慚愧,我稱不上專一,隻是挑剔了些,不像姑母,什麼都不挑。

說罷一甩披帛:“就不打擾姑母了,那位蘇公子,還是留給姑母吧。”

她府裡有個隨時等候差遣的駙馬,放著天鵝肉不吃,要來這聞彆人碰過的殘羹冷炙?

這酒雖是助興的,但不算磨人,姬玉瑤隻麵頰微熱,並無過多不適,回到府裡時已是歇息的時辰,透過窗前剪影的發冠和端正的坐姿,她看出那是謝蘊。

夢中他們也曾一道剪過燈花,姬玉瑤不禁疑心,那些夢是未卜先知的夢?

按理,她當避免與夢境發生交彙,但今日姑母的挑釁讓姬玉瑤生出反骨。

她偏要嘗嘗,偏要挑戰夢境,她就不信,那些夢能控製她?

進屋一看,平常此時必定埋首案牘的謝蘊,正默然坐在窗前剪燈花。

他留給她一個孤寂的側臉,姬玉瑤莫名覺得,有點像等待主人歸家的小狗。

她搖曳著裙擺走上前,居高臨下看著他,與那雙寡欲的眼對望上。

謝蘊看著她嫣紅的唇和麵頰。

“殿下喝醉了?”

“沒醉。”

姬玉瑤懶懶地握住他的手,隨即抽出他手中剪子,放在一旁。

“本宮飲了些助興的酒。”

謝蘊默然抬頭,靜靜凝著她,不知她說這話是何意圖。

姬玉瑤俯身,湊到他耳際,聲音柔婉,像夜妖在蠱惑路過的書生。

“駙馬,要服侍本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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