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五場,楚驚瀾暫時不上台的時候,蕭墨也有留意沐簡和焚修的場次,經過觀察後蕭墨得出結論,楚驚瀾一定能勝過沐簡,但焚修此人的深淺著實看不明白。
他手裡定然有許多上乘法器,目前沒怎麼看著用過。
焚修甚至表現得十分規矩,連其中一個對手朝他下黑手,他都隻是把人踢下了擂台,沒把人打殘或者打死。
他越是安分,蕭墨心裡越犯嘀咕。
雲台大比的過程沒什麼利可圖,但焚修要是能一路勝下去,獲得前十名次,挑選宗門時,他完全可以選人修的勢力。
是哪家宗門有東西能讓他圖謀?
說起來,沐簡和戴子晟還有蘇白沫會去仙盟靈霄宗,如果焚修現在就會被蘇白沫吸引,沒準也會跟著去,靈霄宗跟映月宗在上界相去甚遠,隻要不是秘境曆練或者上界什麼盛事,平日裡應該遇不上。
就不知道焚修會怎麼選了,希望離蕭墨和楚驚瀾越遠越好,麻煩人物,不想牽扯。
楚驚瀾第一天五場全勝,他比試完後一下台,常道子就親自過來接人了,半點架子沒有,而楚驚瀾則是先走到蕭墨身邊,朝常道子表明蕭墨會與自己同行。
常道子點頭:“這位小友是?”
楚驚瀾:“墨瀾,我的摯友。”
蕭墨:“兼侍從。”
常道子看了看蕭墨的衣著和與楚驚瀾並肩的站位,再加上楚驚瀾的介紹,心裡有了數:“你們跟我來吧。”
上界來觀戰的人並沒有去附近三座城內落腳,他們在仙穀附近停下仙舟,周圍有弟子負責警戒,休息地點仍在仙舟上。
常道子將他們帶到仙舟上的隔間內。
從外部觀賞龐然大物,和進入內部的感覺截然不同,可帶來的感覺依舊震撼,蕭墨就愛看這些東西,但他並沒有東張西望,隻是行走過程中順便打量——來人家地盤做客,禮數還是要講的。
隔間內布置典雅,紫金香爐中正有輕煙嫋嫋,香氣淡且清,沁人心脾。
常道子:“坐。”
如果隻是侍從,此等場合要麼回避,要麼跟在主子身後,但楚驚瀾先帶著蕭墨坐下,蕭墨也不拒絕,隻坐在側手方,讓楚驚瀾去坐常道子對麵,那是麵對麵談話的位置。
常道子對楚驚瀾與蕭墨關係又多了幾分認知。
常道子最關心月主的事,但對此,楚驚瀾隻能給他一個遺憾的答案:“月主的傳承中並沒有留下什麼與他自身有關的訊息,隻有劍譜和其他遺物。”
常道子斟茶的手一頓,他輕聲道:“一句話也不曾有嗎?或者是和映月宗有關的任何訊息都好。”
楚驚瀾:“並無。”
常道子深深歎了口氣。
他親自給二人斟上好茶,看著自己麵前的茶盞出神:“我曾親眼看著那孩子長大,看著他修為超過我們這些老家夥,我以為日後修真界很長很長的時間內,都會有他的身姿。”
常
道子酸澀地吐息,笑著搖搖頭:是我老了??[,回想當年,難免忍不住感懷。”
他換了個話題:“接受他傳承的事,能和我細說嗎?”
楚驚瀾隱去了幻月秘境的名字,隻道月主的洞府如今留在了某個或許再也不會開啟的秘境內,省去了傳承需要道侶的條件,但是該有的重點必須強調:比如說是因為有蕭墨,他才能突破考驗,拿到傳承。
常道子不由又多看了蕭墨一眼,他笑笑:“初見你們,我還以為你們有血緣關係。”
蕭墨一直當個聽眾,此時才開口笑:“很多人都這樣說。”
常道子:“無論親友還是什麼,身邊能有個人相互扶持,這很好。”
當年月主的師父不喜魔族,知道月主與人有情後就大發雷霆,月主怕心上人受委屈,也不敢把人往映月宗帶,唯一一次帶回來,就是當著他師父的麵宣布,他已經與人結為道侶了。
當時有人勸他師父,有人勸他,月主握著道侶的手,絕不承認自己有錯:“我把映月宗當家,雖無法在宗內迎他入門,可我總該讓他看看我家是何樣。”
常道子當時匆匆趕來時,卻隻碰上月主帶著道侶要離開宗門,月主見他,還和道侶一起朝他行了個禮。
那是常道子第一次見到月主道侶,是個好看,但修為並不出眾的魔族,月主與常道子道彆,還對著他笑過。
誰知卻是最後一次見麵呢?
常道子聽完楚驚瀾的講述,沉湎在過去,久久不言,蕭墨和楚驚瀾也不出聲打擾,唯有香爐輕吐,吹散往事如煙。
常道子閉了閉眼,放下手中茶杯。
楚驚瀾道:“我可把月主的劍譜默下來,送還映月宗。”
月主雖和道侶離開,但從未放過要跟宗門恩斷義絕的話,並且他原本可不留下任何傳承,隻要破曉和劍譜問世,映月宗的人總會注意到。
他在最後時刻究竟有沒有想念過宗門,如今也無人知曉了。
“若如此,我替宗門上下先謝過你,並能給你承諾,無論你能否在大比上取得前十,我都可允你內門弟子的席位。”他道,“當然,你也能帶上這位侍從。”
“等到了上界,宗主必會親自道謝,你算月主半個弟子,可以另擇師父,也可不再擇師,記在月主那脈名下。”
“以你的輩分和目前修為,按規製,可得一條中品靈脈,兩件天階法器,三十件地階法器,以及其餘零散不一而足,且宗主會給出的額外謝禮還沒算在內。”
一條中、品、靈脈!
兩件天、階、法器!
這還是定下輩分後根據目前修為給的,也就是說如果日後修為提升,給的東西還能更多。
如此豪橫,哪怕是已經夠富裕的蕭墨和楚驚瀾,心神都有被再度震到。
這就是上界大宗門的待遇,真真正正的壕無人性。
常道子語氣溫和:“如何,你可願加入映月宗?”
他今天看了楚驚瀾五場比試,已經
能看出此子不凡,雖不知楚驚瀾目前究竟是何年齡,但觀他修為氣息,未來肯定還會進步,不會駐足不前。
楚驚瀾起身行了個禮:“前輩盛邀,榮幸之至。”
常道子滿意:“好,好。”他這才問,“你今年多大?我待會兒就與宗主彙報此事,把你情形詳細與他說說。”
楚驚瀾:“十九。”
“嗯嗯,十九……”常道子微笑點頭,點到一半,表情登時凝固在臉上。
蕭墨眼睜睜看著常道子和善的臉忽的精彩紛呈,再開口時差點破了音:“十九!?”
常道子的嗓子跟硬生生被掐了一把似的,但顯然,他已經顧不上自己敲鑼的嗓音了。
因為楚驚瀾的重磅消息還沒炸完。
“是,”楚驚瀾說,“我十七那年,因故被廢了丹田,成功恢複後,才再度開始修煉。”
今日楚驚瀾被映月宗的人挑走,外麵絕對好多人都在打聽他的消息,有些人隻是吃瓜看熱鬨,有些人彆有目的,大門派手底下人那麼多,楚驚瀾不露麵就罷了,一旦站到世人跟前,很快就會被他們查清。
與其等映月宗後知後覺,不如先一步和盤托出。
常道子噌地一下起身,不可思議瞪大眼:“十九的元嬰,十九,還曾被廢過,前無古人!修真界唯你而已!”
常道子一天之內接連被驚喜砸臉,這都還能撐住,心態真是十分不錯,他腦內飛轉,立刻改了主意:“慢著,外麵的人肯定都在查你消息了,不能再等到大比結束。”
他抬起頭來看向楚驚瀾:“你們今日就歇在此地,我馬上與宗主商議,讓你即刻加入映月宗!”
他說完才察覺自己語氣過於激昂,甚至都忘了補上一句“你覺得如何”,當下覺得尷尬,清了清嗓子,不過好在楚驚瀾已經說:“麻煩前輩了。”
常道子:“無妨無妨,不麻煩。”
他招來弟子,安排了楚驚瀾和蕭墨的住處,是內門弟子的規格,本來排了兩間,但他們隻要一間,常道子以為是在陌生地方兩個孩子還保持著警惕心,也很理解,沒有多想。
常道子動作很快,還沒入夜,他就敲開了兩人的房門。
常道子帶來了三樣東西,一塊內門弟子腰牌,一塊侍從腰牌,和一道可抗分神巔峰三招的護身符籙。
如今在中界,若這道符籙被觸動,常道子還可借著符籙打開的通道快速移動到楚驚瀾身邊,護他周全,等到了上界,會有修為更高的人代替常道子,這是映月宗對天才弟子們的額外加護。
不過若是在某些受到限製的秘境內,外麵進不去的人也沒法通過符籙傳送就是了。
常道子將東西一一交給他們,等明天楚驚瀾戴著映月宗腰牌出去,就能讓其他人知道,此人已被映月宗罩著,想動他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與映月宗為敵。
常道子對自己的宗門當然是自豪的,對楚驚瀾道:“你放心,有宗門在,必定護你無虞。”
楚驚瀾:“多謝。”
楚家和幻劍門實力不夠,隻能把楚驚瀾的消息藏著掖著,映月宗卻不懼,這便是強弱的差距。
而蕭墨的那塊侍從腰牌,相當於一個內門小管事,侍從也是分等級的,蕭墨這腰牌一看就知道是內門弟子的親信。
外人走後,蕭墨晃了晃腰牌:“常道子已經考慮得很周全了。”
目前都安排得很妥帖,楚驚瀾點頭,蕭墨收起腰牌:“待會兒我便出門打探消息。”
出去瞧瞧外麵楚驚瀾的消息已經傳成什麼樣,以及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焚修。
楚驚瀾:“好,萬事小心。”
蕭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