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舊結束後，木曦回到商鋪尋找鐘離時，他正在端詳派蒙買來的仙祖法蛻毛絨玩偶。
派蒙見到她回來，很激動地和她招手。
“我把買給你的花送給她了，”木曦打個哈欠，和他講述這件事，呢喃道，“有時間還得回輕策莊塞一節桂花枝。”
“不急，”鐘離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接下來想去哪裡？”
木曦偷瞄向遠處水天一色的美麗景光，困悠悠地回答道：“還沒做好決定。”
“這幾天接了幾份私人委托，回旅館或許要會晚一點。”
“需要我一起麼？”
“一些很無聊的工作啦，用元素視野幫助人尋找丟失的貓，幫彆人跑腿之類的。”
“多加小心。”
麵對鐘離的叮囑，她小雞啄米地點頭。
已經飄遠把兩人甩在後麵的派蒙忽然停下來，招呼他們：“小小！鐘離！這邊有糖葫蘆賣！”
派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裹了冰糖的山楂與柑橘，擦掉嘴角邊的口水，指了兩三個，“派蒙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這季節還有人賣糖葫蘆？
木曦走近了發現派蒙口中說的是一家店鋪，店鋪裡有一台楓丹的冰櫃。糖葫蘆擺在冰櫃中冷藏，自然不會化糖。
她挑了一支山楂的，順手就舉起來遞到鐘離嘴邊，像是投喂。鐘離低頭，咬了一口山楂果。她問：“酸嗎？”
青年麵色如常地咀嚼口中的山楂果，一時沒有回她。木曦便自己也咬了一個，果子的汁水和冰糖混在一起，照理說酸一些的會好吃，但是——
口腔裡瘋狂分泌口水，木曦捂著嘴望向鐘離，話都說不清楚：“唔酸了……你壞心心……”太酸了，你壞心眼。
鐘離歪了歪頭，一副無辜至極的模樣……他橘紅色的眼尾仿佛都在訴說木曦冤枉他。
木曦沉默地吸吸鼻子，拿著糖葫蘆的手伸向派蒙，“派蒙，這個山楂好甜的。”
派蒙聽到木
曦叫她，停下了認真挑選糖葫蘆的動作，飛回來被心照不宣的兩人騙著吃下了超酸山楂：“嗚哇——好酸好酸——”
又咬下一顆山楂，木曦心情不錯，翹首望向鐘離時，他神色認真地捏著下巴，正在觀察店鋪裡擺放的冰櫃。
鐘離注意到少女的視線，又回眸看她，眸子裡含著淡淡的笑意。
……在想什麼呢？
木曦想，猜不到。
*
木曦明白了生活的真諦，隻要自己不尷尬，就沒有人會受傷。
鐘離？鐘離活了六千年，他什麼場麵沒見過。假使他真的尷尬了，他那個性子也不會明確地表達出來。
木曦決定給單調的旅居生活加入一些調味劑，比如買很多玩偶，“岩王帝君死後一周年仙祖法蛻紀念版。你覺不覺得很可愛？”
“……”鐘離隻有幾秒的愣神，很快就回答她，“確實。”
他還從多個方麵分析了這個玩偶令人感到可愛的要素，沒有一絲一毫的尷尬。
她又拿起一個胖嘟嘟的仙祖法蛻玩偶：“這個是三周年款，是不是更圓潤了？”
鐘離的關注點卻不知歪到了哪裡：“小小偏好更圓潤的？”
舉著玩偶的手頓在半空，木曦回頭掃了眼身後開著的門，算算時間，也快到下午委托的交接時間了。她把仙祖法蛻三周年款塞進鐘離懷裡，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某個部位：“我喜歡腰細的。”
鐘離輕笑起來。
她當然是故意的，故意地說完這句就跑。
晚上，木曦回來時帶了幾株楓丹特產海露花。
這種花很柔軟，香味清淡，適合用來做布料，木曦在碼頭見到，就找老板討要了幾株。
夏日的夜裡，窗外傳來蟬鳴聲，海露花插在桌子上半透明的花瓶中，屋內燈光明亮，鐘離洗漱結束推開門，見到的是木曦坐在床上翻弄著書本。
他無奈地歎氣：“坐姿端正些，不然過會兒頸椎會疼。”
木曦的頭依舊埋在書本之間，沒過腦子地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很快的，在算去楓丹的旅費，我一個人的話隻要……”
她忽然停頓，偷瞄了鐘離兩眼，意識到自己好像把什麼不該說的話說出口了，於是打個哈欠，“好困，睡覺了。”
把書本放到一邊，木曦躺在床上，真的要睡覺。
“木曦。”
臥室安靜，除了蟬鳴之外再無其他聲音，他耐心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木曦裝死，沒應。
青年的手落在她腳踝處。
他沒有戴手套與扳指，手心微涼，好似提醒地捏了捏她的腳踝。
見她依舊沒有反應，他抓住她的腳踝。
“謊話可以說得再好些。”
男人語氣裡沒有任何無奈，隻是單純地在敘述這句話。
“呃——”他把她拽了下去。
木曦被他不留情麵地抓著腳踝拖了下去，揉亂了床單，大腿根部挨到床邊，整個人隻有上半身還在床上。
鐘離沒再說其他的話。
不好再裝死，她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試圖說一些混話蒙混過關。
對上青年的眼睛，木曦張張嘴，話全都咽下去，她在內心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
生氣了。
“這是失約。”他說。
他將少女抱起來，抱到桌子上，平視著她。
目光情緒平淡無波，讓人猜不透。
木曦坐在桌麵上，窗戶開著，風吹進來打在她的腰部，有些難受。鐘離的頭發還沒擦，水珠順著頭發流下來，滴到鎖骨上，他眼角紅色的眼尾此時還在，木曦懷疑那並不是畫上去而是天生的。
看向鐘離時，她做好了準備。不論鐘離是凶她還是責備、質問她，她都接受。和她吵架，罵她沒良心也可以……
意料之外，他傾身過來，銜住她的唇。
一個吻落到她的嘴邊。
桂花香“嘭”的一下彌散開，迅速地侵占起兩人周圍的空氣，海露花的香味所剩無幾，夜深人靜，惟有蟬鳴。
慌亂間懸空的腳踢到青年小腿，木曦想解釋，聲音被他吞咽下，她才發現自己動不了。
鐘離的掌心扣在她的後頸處。
她沒有後退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