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失控(2 / 2)

懂了。

敢情預告的不是天氣,而是他們軍部的“天”的心情啊。

副官誠不欺我,可不是特大暴雨嗎?龍卷風和電閃雷鳴都一起來了!

雌蟲暗自叫苦,尤其當他的目光落到行程單某一個名字上時,這苦澀就徹底凝為了實質,然而職責所在,即使心不甘情不願,他也隻能說出不甚討喜的提醒:“最後是議院那邊,上議院在首都星有一場會議想要邀請您參加,您看……”

阿勒西奧頭也不抬:“推掉。”

他就知道!

雌蟲叫苦不迭,硬著頭皮勸說:“元帥,議院那邊的會議很重要,您如果拒不出席的話,麵子上可能……”

“哦?”

端坐在辦公桌後的軍雌終於抬頭,金色的眼瞳裡寫滿驚奇與興致:“原來我還需要給他們臉?”

全場死寂。

雌蟲啞口無言,知道自己今天是沒可能勸住這位主了,當下識趣地閉上了嘴。剩餘的軍雌同樣是元帥手底下的兵,當然不會在元帥做出明確決定的前提下,不知死活地提出反駁。

見全場終於安靜下來,阿勒西奧滿意地點點頭,起身就走。

今天耽擱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要不是軍部還有些工作必須他本蟲出麵處理並簽字,他早在起床之後,就應該直奔烏拉諾斯了。好在推掉不必要的

工作後,現在出發去聖地應該也還來得及⒂_[]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說不定還能趕上與小雄蟲共進早餐。

也是議院那幫蟲子沒眼色。

搞什麼呢,不知道他趕著去聖地哄蟲嗎?一天到頭,無聊的會議開過來又開過去,來來回回都是些無聊的破事,就這種玩意兒,還想在行程上排在他家小玫瑰前麵?

他們怎麼不上天呢?

在場的雌蟲們對視一眼,同樣放棄了掙紮。

算了。

反正克萊因元帥任性也不是一兩天了,不如說,相比對方曾經一貫的冷淡暴戾,前些天的溫和才叫奇怪。

外蟲或許很容易陷入阿勒西奧·克萊因刻意捏造的假象,他們這些身邊蟲難道還能不知道嗎?

什麼溫柔有禮,進退有度,全都是虛的!

從跟隨克萊因的那一天起,他們便深知,外蟲眼中優雅從容的軍部領袖,從一開始就是披著美好皮囊的凶惡怪物。心情好呢,就裝出耐心的樣子,隨便敷衍你幾下;心情不好,不順勢咬死你都算輕的。

軍雌們習以為常,當場擺爛。

卻仍有外來蟲看不清形勢,本能地為自己的主蟲追了上去:“霍華德議員馬上就要到了,克萊因元帥,即使是您也不能——”

不過是一個眨眼。

冰冷的虎口仿佛利爪一樣,掐住了外來蟲的脖頸。阿勒西奧垂下眼眸,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跟前的雌蟲,那目光冰冷中帶著審視,仿佛看的並不是這隻蟲,而是其背後所代表的價值。

考察結束。

阿勒西奧手腕一用力,伴隨著一聲“哢擦”的聲響,對方的脖頸被硬生生擰斷。

“看不出來,那家夥倒是養了一條好狗。”

阿勒西奧拍拍他的肩膀,和顏悅色地道:“回去告狀吧,就說我殺了他的狗,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了他的家族,踐踏了霍華德的尊嚴。好了,你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雌蟲的構造與人類不同,他們的頭部主要的神經係統是感官係統,也就是眼睛和觸角。重要的中樞神經和呼吸係統則分彆在胸部和腹部,這就導致蟲族即使被砍下頭,也不會立即死亡。

一個小時。

這就是阿勒西奧給這位斷頭蟲預留的最後時間。

做完這些,阿勒西奧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頭也不回地走了。

軍部能平穩運轉到現在,當然不會隻依靠元帥一蟲。接下來的事情,自有軍雌接手處理。

將剩餘的工作統統甩給理應負責的蟲,阿勒西奧啟動飛艦,向著聖地所在的方向飛去。

一路上,年長的軍雌都在認真地給自己做思想工作。

要溫柔。

要耐心。

不可以將工作中的情緒帶到小玫瑰身邊,不可以凶他,不可以惹小玫瑰不高興——

阿勒西奧想得很好。

他甚至提前演練好了向雄蟲賠罪道歉的台詞和語氣。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踏上烏拉諾斯

的土地,在工作蟲的引導下,來到雄蟲們聯誼的露天花園,一眼看見唐酒端坐在蟲群中的正中心,目光在年輕雌蟲的身上掃來掃去,仿佛挑選雌侍般的姿態時,徹底崩壞掉了。

工作蟲做完引路工作,剛轉過頭,就看到了軍雌臉上還來不及收回的,安靜,詭秘到恐怖的微笑。

待工作蟲揉了揉眼睛,抬頭再看時,帝國元帥已經恢複到平日裡言笑晏晏的模樣。

應該……是錯覺吧?

……

露天花園中。

聖地的聯誼會仍在繼續。

唐酒用光腦手環和利埃爾打了個招呼,就準備起身閃蟲。不想他剛有了起身的趨勢,就被從後方搭在肩上的手,力道柔和卻強硬地按了回去,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蟲影攬過他的肩膀,在他的身側坐下。

“怎麼不看了?”

唐酒下意識偏頭,正好對上雌蟲含笑著的眼眸,阿勒西奧微笑著注視著他,仿佛眼神溫柔地凝視耍脾氣的心上蟲:“繼續挑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唐酒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原本熱熱鬨鬨的露天花園,也因為軍雌的加入瞬間安靜下來。

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特權雌蟲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繼續拿他蟲追求雄蟲的手段,在當事蟲跟前獻醜。

仿佛沒注意到現場的異樣,阿勒西奧表情如常,一手穿過雄蟲的後頸,攬在對方的肩膀上,另一隻手自然地搭在右膝上,見無蟲出聲,軍雌善解蟲意的抬頭,對著正中央正在大談星辰理論的雌蟲稍抬下顎,笑了聲:“繼續說啊。”

特權雌蟲:彆裝了,你的表情分明是想殺蟲。

等等,仔細一看……

特權階級的雌蟲沒一隻是善茬,幾下不動聲色的打量,就讓他們發現了軍雌身上的違和之處:大家都穿戴整齊、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地過來見雄蟲,可是這蟲……

這蟲身上怎麼還有血腥味啊?!

救命!

對方不會真是剛殺了蟲來的吧?

雌蟲們心底微微發寒,忽然就明白了大魔王為什麼是大魔王。

宣誓主權也算了,有必要專程殺個蟲嗎?

這也太恐怖了!

雌蟲們越想越想腳底抹油。

阿勒西奧卻不再分給外蟲半點餘光。

他側著頭,微笑著注視著自己的雄蟲:唐酒不說話,阿勒西奧便也跟著不說話;唐酒打量的目光看向在座的某一位雌蟲,阿勒西奧便也跟著偏過頭,投去興致盎然的視線。

這樣持續了一圈後,終於有雌蟲扛不住軍雌視線帶來的壓力,主動提出道彆。

不過轉眼的功夫,雌蟲們便各找借口,紛紛逃離現場,轉眼間就不見了蟲影,唯恐下一秒就被帝國元帥拉去角落裡單挑。

雌蟲們爭先恐後散去,剩餘的雄蟲們也是蟲精,怎麼可能看不出阿勒西奧與唐酒之間的貓膩?

當下也不再逗留

,意思意思地客套了幾句?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便自發散去。

眼見現場再無他蟲,阿勒西奧終於起身,低頭看向身側的雄蟲,一麵露出無可挑剔地微笑:“看來今天的茶話會隻能到這裡了,不知道我是否有榮幸送閣下回家?”

唐酒可有可無地應了。

露天花園距離唐酒的居所並不遠,兩蟲沒有乘坐飛行器,而是以一種並肩而行的姿態,一同往回走。

一切似乎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唐酒卻敏銳地察覺——阿勒西奧在生氣。

和曾經在聖地那會兒隻針對林意的憤怒不同。這股憤怒是,也僅僅隻是衝著他一隻蟲來的。

為什麼呢?

因為他單方麵的斷聯?還是因為他今天多看了其他雌蟲好幾眼?又或者,兩者兼有?

意識到這一點,唐酒勾了勾嘴角,感覺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麼生氣了。

年輕的雄蟲側過頭,光明正大地觀察與他並肩同行的軍雌。

阿勒西奧神情冷淡,眉宇間還裹挾些許尚未收斂完全的戾氣。明明感覺到了雄蟲的注視,軍雌卻沒有側頭回望的意思。反倒是唐酒由於偏頭的動作,幾乎嗅到了軍雌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是他從未見過的,真正脫離了“溫柔”這個虛假麵具的阿勒西奧。

這個想法讓雄蟲心裡的某個角落微微發癢。

心裡也隨之升騰起一種陌生又奇妙的欲望。

沒錯。

這才是真正的阿勒西奧。

他的溫柔是假的,他的優雅是假的,他的從容不迫、遊刃有餘,同樣從一開始,就是從未真正存在過的水中月影。

和那道虛假卻美麗的月影相比,真實的阿勒西奧無疑更接近高等蟲族本身——理智,冷酷,殘暴,就連示好的微笑,看起來也像是肉食動物故作友善的挑釁、嘲弄和警告。

從一開始,唐酒就清楚地知道,他選擇的雌君是個什麼貨色。

奈何軍雌每每站在他的跟前,都會像是隱藏某種閃閃發光的的寶物一樣,將屬於高等蟲族的真實的自我,牢牢掩蓋在軍雌那身刻意捏造出來的,虛假又乏味的皮囊之下。

——這就很無聊了。

這麼漂亮的寶物,怎麼可以自己一隻蟲偷偷藏起來呢?

也太小氣了吧。唐酒想。

既然是他的雌君,那麼對方的一切,也理應都屬於他才對。

沉思間,屬於雄蟲的聖地居所,已然出現在兩蟲跟前。

年輕的雄蟲踏進居所,剛準備繼續往前走,就被橫在身前的軍雌擋住了前進了路線。

“不是盯著全帝國的年輕雌蟲觀賞了一圈?”

阿勒西奧低頭看他,笑著問了一句:“好看嗎?”

雄蟲沒有直視他。

從唐酒的角度望過去,隻能看見雌蟲下顎陰影裡的喉結,餘光中還有他的手,骨感分明,修長有力,掌心和指腹留著一層薄薄、帶著一抹黑紅的繭子,隻是看著,似乎都能嗅

到那股粘稠到幾近化作實質的血腥鐵鏽味道。

真漂亮啊。他想。

比他夢中無數次見過的模樣,還要漂亮。

唐酒以為自己會恐懼。

所有的雄蟲在年幼的時候就被教導:要與雌蟲保持安全距離卍[]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對脆弱的雄蟲而言,即便是等級最低的雌蟲,其本質也是一頭凶惡猙獰的野獸。雌蟲若想要擰斷雄蟲的脖頸,甚至不需要發力。

唐酒以為自己會膽怯。

像絕大多數雄蟲那樣,在雌蟲滔天的怒火與鋪天蓋地的戾氣中慌亂地後退、哭泣、尖叫,拚命地想要逃離原地,然後尋求雄蟲保護協會的幫助。

然而此時此刻,湧上他心頭的,卻是一股不可思議的愉悅。

脖頸間致命的喉結在跳動,單薄手腕下致命的動脈在跳動,渾身鮮血奔騰所向的心臟,同樣在跳動。

他當然也會恐懼怪物。

但,倘若這一尊凶悍又殘暴的怪物,於他而言,或許是可控的呢?

耷拉著腦袋的玫瑰經由鮮血的灌溉,慢條斯理地直起滿身的花瓣;居在雄蟲內心深處的貓貓,也跟著晃了晃鬆鼠般鬆軟綿長的大尾巴,帶著死灰複燃的惡劣和毫無所謂的底氣,躍躍欲試地探出了頭。

唐酒抬起頭,直視著眼前的雌蟲。

他看見了雌蟲冰冷幽暗的金瞳、微卷鋒利的觸角,還有那雙純黑、潮濕而粘稠,密密麻麻分布著無數顆複眼的翅膀。

仿佛是隱身在黑暗裡的獵食者,即便是憤怒這樣本該鮮活靈動的情緒,可當它雌蟲的身上呈現出來時,也是冷靜,詭秘而寂靜的。隻在靜止的戾氣之中,悄無聲息地將鎖定的獵物一口吞沒。

怪物在生氣。

怪物在憤怒。

而這一切的情緒,都僅僅隻是因為他。

年輕的雄蟲眼睫低垂,神色懶散,嘴角卻浮起一抹幾不可查的笑容。

他看著雌蟲:“很好看。”

蓄意裝凶、隻是想等小玫瑰屈服的軍雌:?

阿勒西奧這下是真氣笑了。

很好。

軍雌想。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來之前的道歉排練被拋到了腦後。

用以困住凶獸的牢籠徹底被打開,雌蟲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被困在自身陰影下的雄蟲,冰冷的指腹抬起雄蟲的下顎,露出漂亮的脖頸和盈潤的唇口,垂落在腿側的另一隻手緊隨著向上,凶惡而危險地掐住獵物的腰肢。

而後。

帶著鋪天蓋地的血氣與戾氣,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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