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爹係男友趙雉(1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9331 字 3個月前

把雙手枕到腦後,他在黑暗中睜大眼睛,腦海裡是那張嬌怯又天真的臉龐。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這個世道遠比她想象中要險惡得多。

她一介弱女子,且還頗有姿色,隻怕還沒走出幾裡就被人吃乾抹淨。

可是人心都是逆反的。

許多道理從嘴裡說出來跟親身體驗過有著天壤之彆。

就像當初在叢林裡那般,他同她說過數次往前走會遭遇什麼,她充耳不聞,隻有去親身經曆過了才知道艱難。

而現在,他把她當成雨燕放走,就想看看她到底能飛多遠。

在床上翻來覆去,最終趙雉還是臣服於自己的私心,差人去追那隻飛走的雨燕,至少在她跌落的時候能兜住。

辦完事回來後,趙雉重新躺回床上,有一瞬間的錯覺,他此刻的行為很像一個操碎心的老父親。

想到此,他無比嫌棄自己。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使手段,卻偏要暗搓搓。

待到天色徹底亮開時,黃皮子已經把梁螢送到了廣陽縣。

看著往來的人群,她一點都不覺害怕。

對於她來說,外頭的任何地方都比土匪窩舒坦。

她不喜歡那個與世隔絕的荒山野嶺,更不喜歡那種一眼就望到頭的人生。

說到底,她終歸沒有受過社會的毒打。

哪怕從京城奔波而來一路波折,總的來說也算遇到了貴人的,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這種盲目自信是支撐她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勇氣。

趙雉知她脾性,便又像之前在叢林裡那般縱了她一回,再次給她試錯的機會。

包袱裡備得有商旅地圖,梁螢粗粗看了看,從廣陽前往蜀地要兜不少圈子。

她目前手裡有盤纏,並不怕折騰。

原本想租馬車,又怕被壞人惦記殺人越貨,便同其他人搭乘一輛牛車離開廣陽。

因臉上做過處理,倒也不會引人注意。

牛車上的幾人都是身著普通的平民,個個臉上麻木,眼裡看不到一點生機。

梁螢也沒說話,對周遭的一切非常警惕。

好在是一整天下來她行得還算順利,坐牛車加徒步走到下午申時,見有行人去附近的五裡廟投宿,便也跟了去。

現今外頭混亂,廟裡的主持心善仁慈,願意接納趕路的百姓落腳。

梁螢也去討了住宿。

寺廟裡供應得有齋飯,可供香客取用,價錢也便宜。

梁螢取了兩個粗糧饅頭果腹,不敢露財,怕招來禍患。

她住的地方是幾人宿的大通鋪,屋裡都是婦人,有的還帶著孩子,雖然有點嘈雜,卻讓人安心。

白日裡奔波了一天,夜裡睡得安穩,並沒出岔子。

翌日一早她就離開了五裡廟,備上一天的乾糧,繼續趕路。

起初梁螢想去弄匹馬來代步,後來細想還是作罷。

在戰亂年代馬匹尤為昂貴,太過招眼。

路上她籌謀光靠腳力不知得猴年馬月才能到蜀地,孤身一人到底不太方便,便想著到大一點的城鎮尋靠譜些的鏢局托鏢。

心中這般籌謀,卻偏偏事與願違。

晚些時候晨霧散去,天空隱隱有放晴的趨勢。

越往前走,官道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商旅車隊,襤褸百姓,個個行色匆匆。

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人們嘈雜的聲音響起,梁螢本能避讓。

那隊人馬行得甚是囂張,途中有婦人被嚇得摔了一跤。

那小婦人孤身牽著兩歲的女娃受驚避讓,站不穩腳朝梁螢撲了過來,梁螢“哎喲”一聲,被撞得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

馬隊在官道上揚起陣陣塵土,梁螢皺眉掩口鼻。

身邊傳來女娃受驚的哭嚎聲,摔倒在地的婦人連忙爬起來安撫。

梁螢搭了把手,婦人連連賠罪。

她身量瘦削單薄,形容疲憊,衣衫襤褸,膽小又惶恐,對陌生人極其害怕。

見她獨自一人帶著孩子出行,梁螢隨口問了句,“孩子可有被撞著?”

婦人非常緊張自己的女兒,顧不得衣裳上的塵土,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裡。

仿佛想到了什麼委屈的事,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對自家閨女喃喃自語:“都怪阿娘不好,阿娘沒本事……”

梁螢聽不清楚她說些什麼,但見母女倆狼狽,可見境遇不太好。

不過她並不是聖母。

在這樣的時代,眾生皆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修行,她沒有渡人渡己的本事。

那婦人再次向她致歉,梁螢並未放到心上。

當時官道上還有不少行人,婦人估計是當地的,有人識得她,對她的處境頗覺同情。說她前不久死了男人,婆家嫌棄生的是閨女,便把母女趕出來了。

婦人沒有雙親,隻有一個嗜賭成性的兄長,去投奔無端多出兩張嘴,隻怕會被兄嫂嫌棄。

邊上的人們紛紛議論起來,梁螢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一路往前是長田鎮,途中那對母女有時候走在前頭,有時候落後,偶爾女娃也會哭鬨,婦人皆耐心安撫。

許是對女性天然的憐憫,梁螢對她們並無防備,抱著不招惹不理會的態度。

本以為這一路不會生出波折,哪曾想到了長田鎮時,她剛進鎮子就見那女娃眼淚汪汪哭嚎,婦人不知去向。

梁螢本不想理會,結果那女娃糊裡糊塗跑過來抱住她的腿喊娘。

梁螢頓時懵了,忙把她拉開,問道:“你阿娘去哪裡了,剛剛不都一塊兒的嗎?”

女娃回答不出個所以然,隻抱著她哭。

她的哭聲吸引了不少人看過來,搞得梁螢手足無措。

也在這時,消失的婦人忽然又哭又嚎地朝她們奔來,嘴裡胡言亂語嚷嚷“還我孩子”等語。

梁螢不想惹事,忙把女娃推出去。

那孩子卻死死地抓住她,哭嚎得更大聲了。

婦人猶如護崽的母狼上前爭奪,一個勁叫嚷還我孩子。

此舉引得不少人頓足。

當時梁螢並不慌張,冷靜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