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章 土匪小白兔忽悠太守府……(2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16877 字 6個月前

有了他們的經驗之談,這群勞動人民紛紛展開絕技。

方家門前每晚都有女人尖利的哭嚎聲,不知是誰替枉死的祝小蘭喊冤,喊得整個方宅毛骨悚然。

那口廢棄的深井還在宅院裡呢,大半夜裝女鬼鬨騰,可把魏氏氣得半死。

她實在扛不住了,頭風病犯了躺在床上叫苦不迭。

章媽心疼她卻束手無策。

現在一家子都被搞得神經衰弱了,衙門也不來管管。

不僅他們家痛苦,其他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大半夜敲鑼打鼓哭喪,甚至還有紙錢飄進宅院。

一旦商賈們敢罵罵咧咧,下一回就會遭遇更凶猛的報複。

這群人專治不服。

至於你說衙門為什麼不管?

管不過來啊,事情太多了,人手不夠!

待到十一月底時,平陰的變故才被捅到了太守府,是功曹許魏遞上去的。

王太守看到那封密函氣得暴跳,壞脾氣道:“好端端的,平陰捅什麼簍子?!”

許魏皺眉,“信裡說平陰百姓聚眾鬨事,這莫不是要造反?”

王太守揉太陽穴道:“荒謬!倘若造反,那平陰的父母官乾什麼去了,難不成被殺了?”

許魏:“……”

現在接近年底,王太守天天熬夜,要把地方府衙的治下上表,火氣有點大,不耐煩問:“那餘家是什麼來路?”

許魏忙應道:“聽說以前的餘正良是滄州的縣令,後來致仕回鄉,這個餘家應就是他們。”

王太守默了默,“去把楊國興找來。”

許魏當即差人去找。

不一會兒楊國興過來,向一人行禮。

王太守問:“平陰出了岔子,餘家鄉紳上報說當地百姓生亂,你以前代職下鄉縣巡查,可有去過平陰?”

楊國興應道:“卑職去過。”頓了頓,“平陰的胡縣令治下不錯,出了什麼岔子?”

王太守:“說當地百姓搶鄉紳們的私產。”

楊國興覺得詫異,“那衙門呢?”

王太守沒心思跟他費口舌,把那封告密信函扔給他。

楊國興越看越覺得奇怪,自言自語道:“不對啊,那餘家因著曾做過滄州縣令的關係,府裡養了近百的私兵,當地老百姓是不是瘋了,跑去他家搶私產?”

王太守“嘖”了一聲,拔高聲音道:“一致仕的鄉紳,哪來的資格養私兵,且還是近百,這是不是要造反呐!”

楊國興見他懊惱,連忙道:“郡守勿惱,待卑職去平□□實後再做決斷,如何?”

王太守不耐煩道:“這事就交由你去辦了,勿要讓我過不了清淨年。”

楊國興連連點頭。

這個時候王太守忙得腳不沾地,哪有空閒心來管平陰,且又隻是一鄉紳上報來的密函,越過當地縣令上報來的信息,自然沒法引起他的重視。

倘若是胡縣令報來的,說老百姓造反的話,指不定跳腳。

楊國興接了差事也覺鬱悶,馬上就要過年了,還得跑一趟平陰。

大冬天的誰樂意出去喝風?

他滿腹牢騷怨言,不敢在王太守跟前發泄,隻能跟家裡人嘰嘰歪歪。

伺候他的妾室李氏說道:“眼見都快過年了,那平陰怎生出這般亂子來,定是當地的父母官治下不嚴,才導致百姓生亂。”

楊國興還是覺得蹊蹺,蹙眉道:“真是奇了,平陰的胡縣令我曾打過幾回交道,在當地頗有口碑,倘若真是百姓生亂,他定會上報到太守府,哪輪得到餘家來告狀?”

李氏:“郎君方才不也說過嗎,餘家養了近百的私兵,那些老百姓莫不是去找死呀,敢搶他家的私產?”

楊國興:“所以我才奇怪。”頓了頓,“趕緊替我收拾行頭,明兒一早就去平陰。”

李氏撇嘴,“年前能回來嗎?”

楊國興沒好氣道:“你當我想在平陰過年啊?”

李氏:“……”

火氣真大,還是不要惹他好了。

於是第一天一早楊國興帶著侍衛隨從冒著嚴寒快馬加鞭前往平陰,而另一邊的平陰早就等著上頭來人了。

胡縣令差人在倉山一帶盯梢,一旦發現他們前來的蹤跡,立馬上報。

那楊國興還是挺重視平陰情況的,快馬加鞭一路硬是沒歇氣兒,隻想趕緊把這事處理了,能趕在年前回去跟家人團聚。

發現他們一行人過了倉山時,平陰的士兵迅速回來上報。

梁螢當即命差役到大街上抓老百姓,有多少捉多少,把整個牢房填滿為止。

這不,當柳四郎等人跟鬨事的老百姓說太守府的人下來了,要抓他們進牢房蹲幾天,問有沒有人願意。

結果一窩蜂衝上去,甚至有人問:“柳縣尉,牢房裡管不管飯?”

柳四郎:“???”

“對啊,一日餐有沒有?”

“我正愁家裡頭沒糧呢,這算是趕上了,抓我,快抓我!”

“你搶什麼搶,先把我抓了再說!”

於是乎,不到半個時辰,縣衙的大牢全都塞得滿滿當當。

先前被關在一起的方老兒等人看著陸陸續續被獄卒帶進來的老百姓,紛紛露出一臉懵逼的表情。

這是什麼情況?!

第一天上午楊國興等人抵達驛館,胡縣令接到消息,懷著忐忑的心情前去接迎。

他才剛到,就被楊國興訓斥得狗血淋頭。

胡縣令哭喪著臉,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楊國興把餘家的密函砸到他臉上,氣惱道:“這都要過年了,你平陰在搞什麼名堂,連太守府都驚動了?!”

胡縣令跪在地上,喊冤道:“請楊都郵明察,下官……實在是難呐!”

他當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講述,說道:“隔壁縣的土匪搞了一個什麼土地下放,說人人有地種,隻要有戶籍在,就能分得兩畝地,導致平陰這邊的婦人一窩蜂往那邊嫁,甚至連倒插門都不少。

“消息傳到這邊來,平陰的老百姓坐不住了,也想效仿那邊,紛紛叫嚷著要縣裡的豪紳們把田產分出來充公。”

聽到這裡,楊國興火冒丈,怒罵道:“豈有此理,哪來的刁民,簡直是蠻橫無理!”

胡縣令道:“下官也惱啊,故而把那些帶頭鬨事的全抓了。”

楊國興道:“抓得好!”

胡縣令囁嚅道:“可是鬨事的人實在太多,現下衙門的大牢都塞不下了。”

楊國興聽得半信半疑。

胡縣令當即帶他去了一趟衙門的大牢。

結果一走進去頓時就被唬住了。

媽的,就跟趕集似的全都是人!

那些老百姓見到他們,連忙跪到地上哭嚎,紛紛喊道:“請明廷做主,草民實在活不下去了啊。”

嚎叫聲震耳欲聾,此起彼伏,喊叫得楊國興腦門發麻。

他哪裡見過這般大的陣仗,匆忙退了出去,皺眉問:“怎麼抓了這麼多人?”

胡縣令焦頭爛額道:“這哪算少啊,楊都郵且隨下官去看看市井裡的情形,那才叫瘋魔呢。”

一行人又到城裡查看,幾乎所有豪紳的門前都聚滿了老百姓,他們不畏嚴寒,手持器具,圍在門前吵嚷。

並且男女老少統統都有!

楊國興瞧得血壓飆升,瞪眼道:“這是要造反呐!”

胡縣令訴苦道:“抓不完呐,不僅城裡這般,鄉下全都如此。

“老百姓就跟瘋了似的要逼縣裡的豪紳們把手裡的田地交出來充公,說他們活不下去了。

“你說下官該如何是好?

“他們也不曾打砸弄出人命,更不曾與官差發生衝突,就圍堵在豪紳門前叫罵,說交七成的租子過不下去了,交不了公糧,大家都彆想好過。

“下官也曾勸說過,可是不管用,牢裡關了這麼多人,外頭還有,根本就抓不完。

“原也想著動兵的,可是一旦激發矛盾,官逼民反,簍子越捅越大,隻怕連太守府都壓不住。

“平陰可有近兩萬的老百姓啊,一旦這事傳到了京城,不僅下官的烏紗保不住,太守府也要受到牽連,那可使不得!”

這話讓楊國興的血壓差點爆表。

他氣惱道:“窮山惡水出刁民!一群不講理的刁民!”

胡縣令頭痛道:“下官沒用,隻想著從中斡旋,讓雙方各退一步。不曾想這事被餘家上報,驚動楊都郵頂著寒風跑這趟,實屬無奈。”

楊國興“哼”了一聲,指了指他道:“看你造下的好事,可把王太守氣得半死,連累我也被訓斥了一頓。”

胡縣令沒有吭聲,一行人又回到衙門去了。

楊國興到底不相信竟然有這麼多人鬨事,差自己的親信去鄉下看一看。

他到底不好忽悠,坐在太師椅上問:“這事因何起源?”

胡縣令甩鍋到隔壁安縣,跪在地上回答:“要怪就怪安縣的那幫土匪,搞什麼土地均分,吹了一股歪風過來,連累平陰的老百姓。”

楊國興眉頭聳動,他一點都不想跟那幫土匪打交道,說道:“我記得安縣前主簿張議,趕緊去隔壁縣把他給我找來。”

胡縣令連忙道:“那人在這兒的呢。”又解釋說,“平陰出了亂子,官差士兵才兩百多,人手不夠,餘家又養了上百私兵,下官害怕生出變故,求安縣調了兩百兵過來維持秩序,張議也在這裡的。”

楊國興不耐煩道:“把他叫上來,我有話要問。”

不一會兒張議被領了上來,他忙跪拜道:“小人張議,參見楊都郵。”

楊國興沉著臉看他,過了好半晌才道:“你安縣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提到這茬,張議開始喊冤,無奈道:“安縣的情形楊都郵你是清楚的,當初那幫土匪進城把張縣令殺了,為了穩住底下的老百姓彆生亂子,這才從當地鄉紳商賈手裡搶了田地分給老百姓。

“下頭的老百姓有了田地種,便沒再鬨事,也願意上交公糧,縣裡頭也算穩住了沒出岔子。

“哪曾想這邊的老百姓聽說那邊有地分,全都一窩蜂把姑娘往安縣嫁,甚至連倒插門都有不少。

“兩個縣離得近,也不能總是關門閉戶,且現在安縣的土匪又是正兒八經的衙門了,老百姓們都不怕,一窩蜂們往那邊跑。

“他們許是嘗到了甜頭,便也想平陰給效仿。

“可是田地得從豪紳們手裡瓜分啊,鄉紳商賈自然不願意,聽說前陣子他們還聚眾到衙門鬨過事,質問胡縣令是不是要搶他們的私產。

“我朝明令規定,侵占他人私產是違法的,胡縣令便許了諾,不會效仿安縣。

“結果下頭的老百姓又不願意了,個個都說上交七成的租子養那幫豪紳活不下去了,日子沒法過,全都揭竿而起,要打豪紳,讓他們把手裡的田地吐出來。

“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勢。

“平陰豪紳多,餘家手裡又養了私兵,整個平陰官差士兵也不過兩百多人。

“胡縣令怕生出血案事故,差人來求安縣發兵援助秩序,故而小人也跟著來的。”

楊國興聽得鬼火冒,罵道:“這群刁民簡直無法無天,跟強盜有什麼區彆?!”

張議暗搓搓慫恿道:“現在衙門的大牢裡關押了數百名造事者,要不……全都給砍了,以儆效尤?”

這話把楊國興唬住了,火冒丈道:“你他娘是不是瘋了,把那些人砍了,那老子還要不要活著出平陰了?!”

張議:“……”

那,真的很為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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