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一章 搞事路上一個都不能少……(2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24237 字 6個月前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現在把土地下放僅僅隻是開頭,往後還會禁止人口買賣,徹底解放所謂的奴籍。

你可以雇傭,但人生是自由的,不存在什麼家生子。

奴籍娶奴籍,生出來的孩子就叫家生子,他們都是主人的牲口,且還他媽代代相傳。

這製度簡直有毒,完全有違梁螢作為現代人的底線。

獨自一人站在城樓上眺望偌大的城池,它雖然遭遇戰火摧殘,但那種古老的巍峨仍舊叫人看著心潮澎湃。

這偌大的城池被他們攻占下來了,往後將承載著他們登上諸侯紛爭的競技舞台,開辟出一場偉大的體製革命。

梁螢負手而立,任由冷風吹動發絲散亂,看向遠方的目光堅定,纖秀身軀好似迎風的旗幟,通身都散發著領袖力量。

哪怕她手無縛雞之力,哪怕她是這個時代最易受到攻擊詬病的弱女子。

那又怎麼樣呢?

回想初來這個世道的天真,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從小到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委實被家人保護得太好,完全是嬌養在溫室裡的嬌花,一下子被空降投放到這裡,縱使有點小聰明,也總逃不過被社會的毒打。

但她不會逃避曾經的愚蠢與天真,隻會去正視它,因為唯有去正視,才能用力量去把它改變。

趙雉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見她沒有披鬥篷,用大氅將她裹進懷裡。

頭頂上傳來他熟悉低沉的嗓音,“在想什麼?”

梁螢抵在他溫暖結實的胸膛上,忽悠道:“我在想,什麼時候能打到京城去。”

趙雉失笑,俯視她道:“野心倒不小。”

梁螢也笑,調侃道:“若是打到了京城去,你老趙家的祖墳估計真得冒青煙了。”

趙雉:“還會有祖墳嗎,多半被朝廷給刨了。”

梁螢:“……”

趙雉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腦袋,“城樓上風大,且同我下去。”

梁螢手賤地掐了掐他的腰,暗搓搓問:“身上有沒有傷,我瞧瞧。”

趙雉撇嘴,“沒個正經。”

她來到這裡到底任務繁重,李疑張議他們全都分派出去了,薑懷又帶兵去攻平中,目前城裡秩序平穩,不敢搞土地下放打亂,便暫時清理州府裡的各郡檔案。

這活計可不簡單,畢竟是統管六郡的州。

也所幸這些年俞州太平,老百姓的日子過得不好不壞,畢竟要養那麼多俞州兵和夏氏這個大地主。

現在降了的州府舊班子還有不少人,他們算是正規軍,對這群土匪又懼又怕。

但文人骨子裡那點清高迂腐簡直跟永慶的葛老兒如出一轍。

對土匪嗤鼻,對女人不屑。

很好,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先前夏氏出逃,有帶走親信高官,目前州府裡隻留下一些從事。

趙雉雖然是土匪,好歹買了官的,跟廣陵那幫起義的叛賊還是有區彆的。

這也是梁螢為什麼要安排陳安去朝廷上貢討俞州牧回來的意義,隻有討回名頭,他們才能出師有名,以剿滅叛賊的名義奪取三郡和廣陵。

在梁螢了解河城內部的詳細信息時,另一邊的薑懷等人帶兵去了平中。

那平中太守府裡原本隻有不到一千兵在鎮守,結果因為河城的戰事,一下子彙聚了大量逃兵,增添到了四千人。

倘若是對付廣陵那些烏合之眾,他們肯定不會慫。

但遺憾的是他們沒被分到廣陵手裡。

韓太守一夜間抱了四千兵,本是高興的事,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那幫土匪又來攻城了。

逃亡過來的兵領教過土匪們的凶殘,根本就不想再受轟炸打仗,全都消極怠工。

韓太守一時拿不定主意。

太守府裡有主戰的,也有主和投降的,爭論不休。

文官主戰,武官主降。

最後都尉乾脆罷工,讓功曹帶兵去跟土匪打仗,著實把馬功曹氣壞了。

韓太守就這事糾結不已,底下兩個兒子都是主戰派,所幸他養了一個有主見的閨女。

小女兒韓二娘待字閨中,雖才及笄,卻很有一番學識,同自家老子說道:“爹莫要聽大哥二哥瞎摻和,雖說你手裡握有四千兵,可他們皆是逃難過來的。

“先前河城一戰,那些逃兵都知道土匪們的厲害,連州府幾萬兵都乾不過他們,你一小小的郡守,何必去以卵擊石?

“再說了,現如今扶陽與河城都是那幫人的囊中物,逃難到四宜的州牧等人又跟廣陵兵膠著,根本就無暇來管你,一旦你拉開戰火,到時候求助無門,那才叫糟糕呢。

“咱們先且不論局勢,這會兒金都尉都撂挑子罷戰了,你難不成讓你的兩個兒子去上戰場打土匪不成,你就舍得?”

那倆兒子可是韓太守的命根兒,當即變臉道:“這怎麼行!”

韓二娘:“那爹派誰去跟他們打呀,難不成逼那些逃兵立軍令狀?小心他們反了你。”

這話把韓太守說得如坐針氈。

韓二娘進言道:“爹聽我一句勸,俞州大勢已去,夏氏猶如喪家之犬,我們這些地方郡守也沒有兵與永慶抗衡,得保住自己手裡現有的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韓太守試探問:“如何保住現有的?”

韓二娘:“派主和的去同他們談判,若談判不攏,再做其他打算也不遲。”

韓太守沒有吭聲。

韓二娘一番遊說,費了不少口舌,最後才把韓太守說動了。

既然金都尉罷戰,那便差他去跟前來攻城的土匪議和。

韓二娘把議和的內容寫到紙上,首先得保持郡內原職不變,不能侵害郡內百姓利益,條款皆是圍繞郡內穩定為主。

金都尉原本還有些忐忑,結果去往敵軍大營交涉,不曾想,那邊看過議和文公後,一口就爽快答應了。

金都尉:“???”

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陳安抱手理直氣壯道:“我們永慶兵可是俞州老百姓的活菩薩,我們打過來,不是來拆散你們的,而是來加入你們的。”

金都尉:“???”

加入你們什麼鬼?!

他過來還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就折返回去了。

城門口的韓太守見他這麼快就回來,心想壞了,肯定是沒談成。

金都尉的腦子還有些懵,進城同韓太守道:“他們允了。”

韓太守:“???”

這樣就允了?

金都尉又道:“不過他們有一個條件,說什麼把土地公有製,會把郡內所有商賈鄉紳侵占老百姓的土地全部回收重新分配下放給老百姓,確保他們人人有地種,家家有餘糧。”

韓太守一時有些聽不明白,他旁邊的馬功曹忍不住道:“把土地公有製?”

金都尉點頭,“你馬功曹家中好像有一百多畝,他們進來了,你家的田地除了自耕地外,其餘的都得充公。”

馬功曹頓時急了,脫口道:“這不就是強盜嗎?!”

金都尉理直氣壯道:“可是你家的田地就會由衙門分發給老百姓耕種了呀,他們隻交給公家三成賦稅,不用再交四成租子給你,自己能得七成糧,老百姓自然願意。”

馬功曹焦急地看向韓太守,說道:“郡朝,這可萬萬使不得!”

金都尉冷哼道:“你家有田產,自然不願意交出來了,可是為著你家的田產,卻要讓底下的將士們去拚命流血,且還不一定能把你家的田地保下來,這又是什麼道理?”

馬功曹:“你!”

韓太守做了個手勢。

兩人閉嘴。

他看向金都尉,問:“除了這個條件外,還有什麼條件?”

金都尉搖頭,“暫時沒有了。”

韓太守問:“你再仔細跟我講講怎麼把土地公有均分了?”

金都尉當即同他詳說這事。

馬功曹內心惶惶。

外頭給他們兩日時間做考慮,倘若兩日後沒有答複,那就攻城。

這對於有土地的人來說自然不願意議和,可是對於沒有土地的人來說,自然不願意打仗送命。

金都尉是個比較聰明的人,怕主戰派生出事端來,故意在軍中透露土匪們提出的條件。

大多數士兵手裡都沒有田地,自然是願意議和的。

誰都不樂意為了有地的那幫富商官僚去打仗賣命,一點好處撈不到不說,還不一定保得住他們的利益。

不僅如此,城內的老百姓們聽到風聲說土匪要來給他們分地,讓每家每戶都有田地耕種,全都沸騰起來了。

因著金都尉有意慫恿,底下的士兵和老百姓全都湧到太守府,要求議和放外麵的土匪進來。

馬功曹和有私田的官員皆被氣得暴跳,罵罵咧咧說金都尉要造反。

不用金都尉出麵反駁,那些士兵就叫嚷起來,甚至想要打他們,義憤填膺道:“你們這幫狗日的畜生!你們的命是命,我們這些兵的命就不是命了?!”

“是啊,我們憑什麼要賣命去保你們的田地,且還不一定保得住!”

“外頭那幫土匪連河城三萬兵都能攻打下來,你們憑什麼認為我們能守得住平中?”

“不要跟這幫貪官汙吏辯理,他們就是一群禍害,人家都說了,進城來隻把土地下放到戶,不會動我們分毫,我們還有何理由去大動乾戈拚個你死我活?!”

麵對那些兵蛋子和老百姓的鬨騰,馬功曹等人不服氣硬剛。

外頭的吵嚷韓太守都聽到了,他背著手來回踱步,韓大郎和韓二郎默不吭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太守才道:“你倆可還要主戰?”

韓大郎囁嚅道:“爹……”

韓二郎猶豫道:“可是我們家也有三百多畝田地。”

韓太守嗤笑,“那你就為著那三百多畝田地把身家性命都壓上去拚命吧。”

韓二郎:“……”

韓太守:“你倆要主戰,就自己去帶兵,我看除了馬功曹他們,估計一個兵都不會替你們賣命。”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頗有幾分窩囊。

如今外頭的老百姓和士兵都鬨得凶悍,太守府不敢惹惱他們,最終經過一番權衡,還是開城出降,迎那幫土匪們入城。

能這般順利講和,薑懷等人很是高興。

城裡的士兵和老百姓不用受戰火侵害,自然也很高興。

張議曾搞過土地下放,入城後首先就是乾這差事。

縱使馬功曹等人不樂意,也沒法掀起浪來。

這邊有四千兵,太守府既然降了,薑懷把所有兵收編入伍,要集中到河城,而後再進行分編做安排。

為防四宜那邊的夏氏生亂,暫且仍有重兵把守。

陳安見郡內沒生出岔子,便折返回河城,接下來他還得前往京城上貢討俞州牧的官職下來。

得知平中被順利收服,梁螢頗覺欣慰,她並不想俞州到處都留下戰火的痕跡,因為後續的修複總歸需要時間。

提起前往京中的事,上貢需要許多錢銀,趙雉差平頭等人同陳安一起進京,讓平頭拿信物去蠻鸞山取。

為著這個官,惡龍囤積的財寶都被掏空了。

這項任務艱巨,陳安到底人生地不熟的,還需要現找關係門路。

梁螢對他卻有信心,當初他有膽量前往安縣求助他們這群土匪,後又說服廣陵結盟攻河城,在嘴皮子上的功夫可想而知。

“這一路山高水遠,在路上可要萬分小心。”

陳安點頭,“王功曹且放心,陳安定不辱使命。”

梁螢嚴肅道:“我還是那句話,發現苗頭不對就跑,就算沒能討回俞州牧,也不能把你折進去了。”

陳安:“我明白。”

梁螢:“且記住,咱們這幫烏合之眾一個都不能少,日後把俞州打下來,還得與諸侯競技,往後的路長得很,斷不能折在了半道兒上。”

陳安笑道:“都記下了。”

之後趙雉又同他說了好一陣兒。

離開河城那天,他們親自送一行人離去。

站在城門口望著陳安等人打馬而去的身影,梁螢一字一句道:“我們這幫人,在沒走到最後之前,一個都不能少。”

趙雉“嗯”了一聲,“一個都不能少。”

曾經他們隻有李疑,奉三郎和程大彪,而後是張議,胡誌國,胡宣,陳安,陶二郎,許太守,薑懷……之後還會有更多的人加入到這個團隊裡來,共同協作,完成這場體製的變革。

梁螢對未來充滿著信心。

回到州府後,忽聽官兵來報,說賈叢修前來拜見。

梁螢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向趙雉道:“我給你講個笑話,那老小子從我們的鹽井裡薅羊毛,結果你猜怎麼著,他把這些年掙的錢銀全都砸到田產上去了,臨都和俞州都有他的田地。”

趙雉:“……”

他默了默,“那不是白乾了?”

梁螢點頭,“上回太守府借糧,他送糧來,愁眉苦臉的,一臉委屈的樣子,可把我笑死了,你說這都是什麼眼光,全都打了水漂。”

趙雉也忍俊不禁,“多半連腸子都悔青了。”

梁螢掩嘴道:“那可不,我若是他,隻怕跳樓的心都有。”又道,“他這回來,多半是為著臨都的鹽井。”

趙雉微微蹙眉,“這些年我們一直都是虧空,如今又拿了俞州,倘若長此以往,恐難支撐。”

梁螢:“你且放心,現在我不打算讓賈家做私鹽了。”

趙雉:“???”

梁螢嚴肅道:“永慶和臨都的這些鹽井,得先算計著把俞州供應上才行。

“現在我們管轄六郡,有一百多萬人口,供鹽量大大的增加,不能再把官鹽私賣出去,以後賈家隻能做官鹽,禁止官私混賣。”

趙雉:“你心中有數就好。”

梁螢繼續道:“以後鹽稅隻能收集到州府手裡,無需過各郡太守府。

“待局勢穩定之後,各縣和各太守府取締他們的軍事權,把所有兵丁聚集到州府分配,以免他們日後握兵生出亂子。”

趙雉:“這法子甚好,必須把兵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削弱各郡太守府的軍事,他們隻管行政治內,郡裡至多留一兩百兵守城巡防,至於鄉縣那些地方隻留差役。”

當初他們就是從縣到郡起家的,深知這些地方握了兵權意味著什麼。

為了徹底遏製這種隱患,那就乘機削弱各地方官手裡的兵丁,全部聚集到州府進行分配,專門用於鎮守關卡等重要城池,防止外來者進犯。

稍後梁螢接見賈叢安,那老兒又屁顛屁顛送上賀禮,恭喜他們順利奪得俞州三郡。

梁螢很沒良心地笑著調侃他,說道:“你這是誠心誠意來恭喜我的嗎?”

賈叢修表忠心道:“王功曹說笑了,賈某自然是真心實意感到高興的。”

梁螢也沒多說什麼,隻道:“你這會兒來得正好,我正要同你說件事。

“我把俞州管轄地的所有鹽井都授權給你,但以後禁止官私混賣,隻準賣官鹽,且隻在我們的管轄地販賣,你可願接受?”

賈叢修愣了愣,小心翼翼試探問:“這又從何說起?”

梁螢:“隨著打下來的城池越多,鹽井的供應量就越大,我總不能滿足你賈家的私欲,而不顧轄區裡的老百姓,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賈叢修連連點頭,“王功曹說得是,還是老百姓的需求更重要。”

梁螢:“所以我要收緊鹽井,你若願意隻做官鹽,在我指定的區域販賣,那咱們還能繼續合作下去,你若不願意,那我便要另尋他人。”

賈叢修斷然不願舍棄這份香餑餑。

哪怕賣官鹽要少賺許多,但因著需求量大,累積下來也有不少銅子兒了。

“賈家當初得王功曹扶持,吃水不忘挖井人,斷不敢為著自己而損老百姓的利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梁螢點頭,很欣慰他的識時務,說道:“倘若日後我發現你還在偷賣私鹽,是會把你賈家抄家滅族的,明白嗎?”

賈叢修被唬住了,連聲道:“不敢!不敢!”

梁螢緩緩起身,想了想道:“現如今我們把俞州夏氏的數萬軍瓦解,且又派人進京上貢,求俞州牧的官職下放,永慶和臨都那邊以後便能徹底得安穩。

“你是安縣人,永慶這些年的變化是親眼看到了的,當地的老百姓可富裕許多?”

賈叢修點頭,“家家戶戶都能借餘糧出來,可見太守府有把他們放到心上。”

梁螢:“前兩月我也曾問過各地方縣裡的人口流動情況,這兩年添了不少戶頭進來,想來老百姓都是願意來永慶紮根的。”

賈叢修道:“這是自然,進來紮根的老百姓能分得田地,還不用服徭役,且郡內又太平,真真是政通人和。”

梁螢很滿意他的誇讚,說道:“以後永慶會容納更多的人進來,故而我想把它擴建大一些,不知賈老可有興致參與永慶的城池建設啊?”

賈叢修:“???”

城池擴建不是太守府去乾的嗎,關他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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