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般來說,難產最常見的是胎位異常。
腳先出來,肩膀先出來,屁股先出來,都是常見的疑難問題,也是導致胎兒和產婦死亡的重要原因。
之後七八個月,程丹若打算能看多少難產,看多少難產,攢下來的經驗就算後妃用不到,外麵肯定有人用得到。
她再寫本專講接生的書。
裡頭夾點私貨,說裹腳的女人不好生孩子,殺一殺歪風邪氣。
想想就心熱。
乾活。
程丹若又恢複了往常的作息,每天上午處理家事,謝玄英清理過一遍後,下人們更聽話了,省力不少。下午則學習實驗,天氣好能出門,就到玻璃作坊去視察一下。
她有自己的作坊了。
家裡財政吃緊,謝玄英沒有逞強,買的五六人的小作坊,是人家大銀樓老東家嗝屁了,不肖子孫拆分賣出來的。
玻璃是金貴物件,賣得貴,但好技藝的老師傅不多,各家還有秘方,有的人家做出來的透,有的就不行。
這家作坊的玻璃就不怎麼樣,師傅本事也不夠,做出來的玻璃灰不溜秋的,一直半死不活。
謝玄英買的時候,一個空殼二百兩,加老師傅學徒五百兩。
他沒要人,隻要空殼。
然後,轉頭去禦用監“借”了兩個工匠。
禦用監掌印知道事情輕重,給程丹若用的,四舍五入就是為了龍嗣。所以,甭管人家要做什麼,反正給就沒錯,不然上頭追究起來,他們容易被獻祭。
匠人到手,學徒也不用操心,老師傅都有自帶的弟子。
他們很快燒出了透明度極佳的玻璃瓶。
除了成本昂貴,報廢得多,其他沒什麼毛病。
程丹若隻好表示自己不需要這麼精美的,有瑕疵也沒關係,主要得耐燒,還需要平整透明的玻璃片,容量統一的試管,細口徑的溫度計內膽。
當然,玻璃瓶也是要的,大小無所謂,看得見裡頭的溶液量就行。
不要求完美,成品自然很多。
她一口氣拿到了三個不錯的玻璃瓶。
吊瓶這就有了。
輸液器也已經有雛形,沒有橡膠,為了無菌,最好的替代品還是金屬細管。銀匠設計了個機關,類似於鎖頭的原理,能夠通過外部“鑰匙”,調節管子內徑的粗細,以改變水流的粗細。
而滴鬥用的就是魚鰾,拿魚鰾膠好好粘住輸液管,基本不會漏水。
唯一不太滿意地就是針頭。
肌肉注射倒是沒什麼,靜脈針的話,有點太粗了。
程丹若組裝好了輸液器,調配了生理鹽水,愣是不敢下針。
小鹮莽,撩起袖子:“夫人,紮我,我不怕疼。”
“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脈都找不著。”程丹若可不敢紮小孩,姑娘們也不行,靜脈都細細的。
可找小廝也不合適,紮手背得拍兩下吧,屬於肢體接觸。
隻好拿了豬皮蒙在豬血管上,先試試手感再說。
晚上,謝玄英回來聽說這事,倒是爽快:“紮我吧。”
程丹若:“不行。”
“我又不怕疼。”他催促,“紮吧。”
“不行。”她不是學護理的,壓根不會紮針,而靜脈紮得不好,疼也是真的疼,何必讓他受這個罪,“我明天找個羊試試。”
羊乾淨點,能找個體重和女性差不多的,如果是懷孕的母羊,還能試試催產素的劑量。
但謝玄英自動忽略了以上理由,一針見血:“心疼我啊?”
程丹若:“……”這人真討厭。
她不接話,叫丫鬟傳話出去,“針太粗了,叫他們做得再細一點,越細越好,但不能斷。”
小鹮利索地出去傳話。
程丹若拿了針頭,繼續在豬血管上練習手感。
謝玄英挪過旁邊的燭台,照亮她跟前的一方炕桌:“我剛回了家裡一趟,把送來的牡丹給七妹了,就當賀她定親。”
“定下了?”程丹若拔出針頭,剛紮歪了,“安陸侯家?”
謝二太太眼光高,看上了安陸侯府的門第,三番五次往那邊走動,到底是成功敲定了婚事。
但這其中怕是少不了靖海侯的默許。
妃嬪有子,指不定要有什麼腥風血雨,勳貴們抱團也正常。
“嗯,多個姻親,多條路。”謝玄英道,“就剩玉娘了。”
程丹若隨口問:“說定了沒有?”
“擱置了。”他道,“最近還是嫻嬪家裡更熱鬨。”
程丹若這段時間都在忙,一點沒社交,竟不知道:“嫻嬪娘家?哪家?”
“嫻嬪姓何。”謝玄英瞅她,“說起來,你早就救過她了。”
“何?”她回憶了番,想起了一個奇葩婦人,“那個驛站裡的……何娘子?”
他點了點頭。
程丹若頓時無語。
她還記得那位何娘子的話呢,我女兒是要伺候聖人的,給你磕頭,怕折了你的福氣。
這要是太子母家……
“要熱鬨了。”她放下針頭,開始翻帖子,看看最近有沒有邀約。
社交還是要社交的,不然八卦都沒得聽了。
她有預感,以何娘子的做派,用不了多久,京城一定遍地話題。
當然,她不是八卦,是了解一下病人的家族史。
這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