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 挨頓打 皇帝也挨揍(2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9093 字 9個月前

他使勁點頭:“記住了。”

程丹若頷首:“好,剛才這七下算你犯錯的懲罰,接下來三下讓你長點記性,把我的話牢牢記住。”

說罷,不等他抗議,使勁往他屁股上抽了三下。

祝灥才多大,臀大肌才多大,後麵必定是傷上再加傷,痛上加痛。

他慘叫起來:“疼!”

程丹若沒有手軟,結結實實地揍完了,才給他鬆綁。

並開門叫人:“去叫太醫,給陛下上藥。”

滿太監趕緊扶起趴地上的祝灥:“陛下可好?”

誰想祝灥人不大,腦袋卻很機靈,眼眶還掛著淚珠,卻要問:“姨母真的會挨打嗎?”

“我說話算話。”程丹若沒打算逃避這頓責罰。

彆以為孩子小就隨意糊弄,他也會思考、會琢磨、會試探。

要讓他長記性,就得以身作則,讓他親眼看到,即便是身為皇帝,隻要犯錯,底下的人也會勸阻他,並不惜代價。

今天有程丹若願意挨打,來日就有忠臣願意死諫。

相反,假如她今天巧言善辯,逃過了懲罰,祝灥不能拿她怎麼樣,心裡卻一定會大打折扣,認為隻是自己不夠聰明,才不得不挨打。

程丹若環顧四周,冷冷瞥過滿太監,故意跳過他,指向另一個太監,“你來。”

那個太監是管祝灥穿衣服的,聞言怔愣:“夫人……”

“我打了陛下,自然也要挨罰。”她遞過藤條,平靜道,“我打了陛下十下,就罰一十下,滿公公年紀大了,手上沒勁,你可彆糊弄陛下。”

祝灥不自然地彆開頭。

程丹若放下裙擺,端正地跪在金磚上:“打吧,沒人會怪你。”

太監看看手裡的藤條,再看看一直盯看的祝灥,咬咬牙:“得罪了。”他走到程丹若背後,揚手揮下了藤條。

堅韌的藤條抽打在後背,第一下就痛得程丹若臉色煞白。

但她一聲不吭,隻屏住了呼吸。

太監知道,這罪是越久越難以忍受,不敢拖延,一下接一下抽上去。

夏天的衣料本就輕薄,程丹若穿得又是絲綢,更是嬌貴,沒幾下就透出嫣紅的血跡。

“啪”“啪”“啪”,太監一口氣打了七八下,微微緩口氣,覷著她的臉色,見她沒有叫停,硬著頭皮往下打。

但他也知道關竅,前幾下用了大勁,後麵的卻收了力道,聽著響亮,實則隻傷皮肉,不損筋骨,養一養就好,不落病根。

這時,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田太後焦急地進屋:“大郎、大郎!”她一眼就看見了趴在榻上的兒子,他哭得滿臉通紅,枕頭都濡濕了,忙不迭追問,“你沒事吧?疼不疼?”

祝灥見母親來了,立馬恢複底氣,告狀道:“姨母打我!”

“姐姐!”田太後不由生出幾分惱怒,她前半生沒少挨打,閨女不值錢,都是拿柴火一下一下往身上抽,疼得死去活來。這樣的苦,怎麼忍心讓兒子承受,不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程丹若,“大郎還是個孩子,你……”

話說到一半,才發現她也在挨打,立時頓住。

滿太監解釋道:“寧國夫人說,她以臣責君,領雙倍杖責。”

田太後滿腹的責備就卡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半晌,還是疼愛孩子的心情占了上風:“大郎還小,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程丹若沒理她,囑咐太監:“繼續打,還沒打完。”

太監的腰彎得更低,手臂高高揚起,“啪”一下抽在她背上。

鮮血滲出,沾濕了衣裳,印出一片血痕。

田太後聽得心驚肉跳,唯恐兒子也被打得皮開肉綻,連忙扒開他的褲子,見臀部大片青紫,滿是紅腫和淤血,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疼不疼?”

“疼。”祝灥剛剛是疼哭的,現在是委屈哭的,“娘!”

他撲進母親懷裡。

“快叫太醫。”田太後慌亂地吩咐,餘光卻瞟向程丹若,“姐姐,大郎是皇帝,怎可……”

“他是皇帝,原本該娘娘教的。”第一十下打完,程丹若的臉上已無血色,她艱難地起身,“娘娘心疼孩子,不肯教他,那隻能我來教,否則百年後,我有何顏麵去見先帝?”

田太後語塞:“可……”也不能打孩子啊。

還打這麼重。

“栽秧要趁早,教兒要趁小。陛下已經不小了,再不教就晚了。”她抿抿唇,感覺背部撕裂一般疼痛,遂懶得多和她廢話,“臣有傷在身,不便當值,就先告退了。”

她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門外的宦官踟躕了下,覷眼看著裡頭的皇帝和太後,不知道該不該扶她。

程丹若發現了他們的動作,擺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扶,強忍住疼痛,慢慢往宮外走。

烈日炎炎,她卻覺得很暖和,可後背出了汗,沒多久就感覺到傷口巨痛無比。

真痛。

難以想象,東廠、詔獄和刑部受刑的人,該怎麼熬這種皮肉之苦。

程丹若深吸口氣,屏住呼吸,雙腿卻沒有力氣,步履維艱。

好在剛到門口,牆根下就閃出兩個小內侍,一左一右扶住她:“夫人慢點。”

程丹若見已經過了影壁,裡頭的人看不見外麵,便未拒絕:“勞煩了。”

他們誠惶誠恐:“您言重。”

寧國夫人是為了一個和他們一樣的小內侍,才冒天下之大不韙責打了陛下,他們心裡如何不感激呢。

彆的做不到,扶她一段路總是成的。

程丹若笑了笑,往牆根下的陰影處站了會兒。

果不其然,很快見到了聞訊而來的楊首輔。

他看著程丹若,欲言又止。

“請元輔再向陛下和太後講一講道理吧。”她交待,“我不方便,這兩日請您多費心了。”

楊首輔點點頭,徑直走向乾陽宮,但沒走幾步,扭頭看了眼。

她今天穿的白紗衫,背心的血跡暈染一片,十分可怖。

他不由歎口氣,心想,大概這就是“忠臣不避死,諫不違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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