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漠國王宮修築在瑤光城的中央,龐大輝煌的金色建築群,厚重的大門外把守著威嚴的武士,朝那什行禮:“將軍。”
那什帶著林金潼進入王宮,厄茨可汗正靠坐在王座上,一聽說。
“大可汗,那什將軍剛剛回城,他還帶了個中原人回來!”
厄茨可汗倏然起身,大喜過望:“他帶回來了?他將本王的孩子帶回來了!那什果真是我器重之人,從來不會讓我失望!”
林金潼左顧右盼,進入華麗的宮殿之前,便首先看見一位樣貌英武,黑發卷曲而輪廓深邃的中年男子,他打扮尊貴,顯然身份不凡。
雙方看見對方,皆是一愣。
林金潼想:這便是可汗麼?是我的父親麼……為何我與他長得絲毫不像呢?
厄茨可汗則想:這一定是我的孩子!他長得和我心愛的君怡一模一樣!
“孩子……”大可汗直接上前攥住了林金潼的手腕,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眼淚包不住,“你定是君怡和我的孩子,我是你爹啊孩子。你娘給你取名,叫什麼?”
“您是可汗……”林金潼一時忘了要行禮,那什教過他的,林金潼隻專注看著可汗,喚,“爹,我叫金潼,我的名字是我娘取的。”
“金潼,好,真好啊……”厄茨可汗心裡有大情大愛,情緒也大,眼淚說掉就掉,也沒有那樣的恪守規矩,竟直接一把將林金潼撈到懷中,用力地抱著他。
林金潼愕然睜大眼,久違的親情,眼前的人是他真正的親人……
厄茨胸懷寬大,身材也高大,手臂將金潼整個圈入懷抱。
“孩子,我的孩子……你娘,她是我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你這麼多年,在外受苦了,現在回家了,爹一定會好好待你,給你享不儘的榮華富貴。”厄茨的中原話說得很好,林金潼陷入父親寬厚又溫暖的懷抱,鼻子酸脹得厲害,胸口起伏,亦忍不住潸然淚下。
他心中歡喜,那什百無聊賴站在一旁觀望著,仿佛覺得可汗說話可笑似的,眼底夾著一股冷嘲熱諷,厄茨可汗後宮姬妾成群,那什出使中原一年多,剛回宮,就聽人說後宮又添了位美人,還誕下一位小公主,可汗喜歡得不得了,整日抱在懷裡寵。
當然,可汗財大氣粗,允林金潼一輩子的榮華富貴算不得什麼。
厄茨可汗大加讚賞了那什的功勞,又給他加封了新的爵位,賞賜了馬匹珠寶和女人,便遣他下去。
林金潼跑過去對那什說:“那什哥哥,你住哪裡?我得空就來找你。”
“改日我進宮再說吧。”那什俯首,輕輕在他發間嗅聞香味,金潼身上有他的香蟲,跑不掉的。
那什出宮後,王宮內會說些中原話的婢女便引著林金潼去可汗讓人為他特意安排的寢殿。
林金潼混跡江湖這麼多年,假冒過郡主,進過東宮,差點當上太子妃,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了。
然而漠國王宮又讓他見了全新的
世麵。
宮中有水閣,閣底池中養著百年鱷龜,池底灑落著銀幣。
林金潼指著問:“你們這裡連水池裡都是錢啊?”
宮婢的用中原話道:“王子,這隻鱷龜叫穹靈,它活了一百五十歲,是我漠國的守護神,大家投擲銀幣,其實是為了許願,不過要小心,不能扔在穹靈的身上,以免觸怒它。”
隨後,宮婢引著林金潼穿過華貴的長廊,兩旁是壁畫和木雕,描繪著漠國的曆史和神話故事。
廊柱外是偌大的庭院,院中既有低矮的玫瑰叢和香草,也有高大的棕櫚樹,林金潼眺望樹葉正隨風搖曳。
他曾在瓊州見過這種樹,而他居住的宮殿位於王宮的東翼,麵對一個大型庭院,綠意盎然。寢殿的家具以雕刻精細的檀木為底座,搭配絲綢和絨毯,這般華貴程度,林金潼見所未見。
宮婢介紹著:“這是您的寢殿,這邊是您的私人書閣,藏書裡涵蓋各種知識。”
林金潼抬目望去,書架高至穹頂,齊整地擺放著各色書籍,書這樣名貴的東西,他這裡擁有數以成千上萬計。
正當林金潼失神地參觀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厄茨可汗走進門來:“金潼,我的孩子,你對你的宮殿還滿意麼?”
“嗯!!”林金潼用力點頭,“爹,我真的很喜歡這裡。”
“既然如此,那我們坐下,你告訴爹爹,這些年,你和你娘在中原,都經曆了什麼……”
林金潼隱去了一些東西,幾乎全部告訴給可汗聽。
天色漸晚,厄茨可汗仍然留在他房中,慈愛地笑道:“我聽說中原戰亂,正是擴張領土的好時機,你在中原這麼多年,爹便想聽聽你對中原的了解。不愧是我的孩子,你對中原真是了如指掌,還曾去過皇宮。”
言下之意竟然是要開戰!
林金潼聞言霎時緊張起來,委婉相勸:“爹,我知曉高僧在燕京意外身亡,可……兩國多年來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一味戰爭,受苦的隻是兩國的百姓。”
他著急回漠國的原因之一,為的就是阻止兩國開戰。幸好他回來的不算晚。
厄茨表情沒有任何不悅,隻語氣頗為溫和道:“孩子,你尚且年幼,國家大事,須得向你的兄長們學習。”說完,厄茨也注意到窗外暗淡的天色,道,“時間不早了,你一路跋山涉水,也需要休息,今晚先睡吧,等過幾日,為父再為你辦一個盛大的宴席,慶祝你的回歸!”
林金潼很喜歡這裡,床榻溫暖而柔軟,絲綢的觸感和燕京用的很像,庭院微風輕拂簾幔,玫瑰園的甜香飄至鼻間。
然而這一晚,他卻睡得並不踏實。
林金潼輾轉反側,夢裡出現戰火連天,百姓妻離子散、國破家亡的畫麵,他心悸中驚醒,眼前還是灼熱的大火,燒至麵龐,讓他忍不住閉眼。
金潼心底隻剩一個想法。
無論如何,他也要阻止可汗出兵中原……絕不可讓戰火蔓延!
翌日起,林金
潼對身邊侍女提出:“米娜,我想見見我的兄弟姐妹們,他們都住在宮裡麼?”
提起這個,米娜卻意外有些支吾:“有的王子住在宮裡,有的住在宮外,他們成年後娶了王妃、分了封地。不過,大部分還是住在王宮的。”
林金潼忙道:“那他們都住在哪裡,我可以去見一見麼?”
然而,和林金潼想象中不一樣。
有一位年紀十二三歲的王子,一頭漂亮的紅發披在肩頭,五官輪廓深邃漂亮,看見林金潼,趾高氣揚地指著他問:“這就是父王在外麵的野種?”
林金潼跟那什學過一段時間的漠國語,但學的不算深入,聽得也隻是一知半解:“米娜,他是我的弟弟麼?他說什麼?”
米娜卻嚇得臉色發白,抖成篩糠也不敢言:“那是薩默爾王子……”
薩默爾一臉輕蔑:“聽說父王讓你住在觀星樓?連我們的語言都不會說憑什麼,你很快就會失寵的!我們走!”
林金潼雖然聽不太懂,可對方語氣裡的惡劣卻一清二楚。
出於禮貌,林金潼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回罵。
“米娜,他應該是我的弟弟吧,為何對我如此粗魯?他們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王子有所不知……其實,可汗有很多孩子,我們大漠的文化便是勝者為王,一群狼隻有一個頭狼,所有王子都想做那個頭狼,自然關係不合。”米娜多嘴了,“所以,王子還是不要執意去看望你的兄長們了,那樣隻會更讓您難堪。”
話畢,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言多必失,表情有些驚慌。
然而林金潼不知是沒有政治天賦,還是根本不在意,除了有那麼一絲失落和不死心之外,倒沒有彆的情緒。
“我剛剛回家,那我今日就在家裡隨意逛一逛,熟悉一下吧。”
“是。”米娜低頭,恭恭敬敬,不再多言。
快走到議事廳時,米娜攔住金潼:“那邊是議事廳,金潼王子,若是再過去,就會撞上艾法王子的。”
林金潼:“艾法王子?”
米娜:“您才剛回來,艾法王子是可汗的二王子,漠國身份最尊貴的王子,他的母親出身顯赫,是可汗的王妃。”
林金潼不解:“為何他身份尊貴,我就不能過去呢?”
“因為……”米娜有些害怕,指了指牆角,“我們去那邊說。”
到了牆角,米娜才對金潼道:“艾法王子性情殘暴,他養了一隻美麗的雪豹,經常在鬥獸場觀看雪豹和人搏鬥。因為太過血腥殘酷,一位王子向可汗提了出來,可汗禁止了鬥獸場讓人類參與,後來……艾法王子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弟弟。”
林金潼不寒而栗:“爹爹對此沒說什麼麼?”
“爹爹”這個稱呼,對米娜而言還是太過陌生了些,可汗是沙漠中的勇士,王子們都尊稱他可汗或者父皇。
而不是這樣像中原尋常人家的親昵稱呼。
米娜沒敢提出質疑,搖頭:“這件事過後
,可汗也隻是處罰艾法王子禁閉半年而已。”
這也就是因為孩子眾多,死了一個又一個,還有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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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競天擇,留下的都是優秀的子嗣。加上平素並不如何與孩子們相處,厄茨可汗並沒有太大難過。
聽見這些,林金潼對真正父愛的渴望和憧憬,恍惚間動搖了,他搖了搖頭,沒有去質疑。
心裡對愛的渴求大於一起。
遠遠地,林金潼看見了艾法。
隔著遙遠的長廊,男人前呼後擁,身著及地的華麗白色長袍,肩頭帶著褶皺,露出古銅色的堅實臂膀,蓬勃而發光的肌肉,手腕戴著一串古樸的黑色佛珠。
米娜為難地說:“王子,我們還是離開吧……”
“好。”林金潼轉開頭,暫時打消了和兄長打招呼的心。
艾法抬起頭來,朝遠處望去。
身材纖細而高挑的少年,穿著王族規製的長袍,墨畫似的眉眼頃刻進入他的眼眸。
艾法側頭問一旁的侍從:“他是誰?”
侍從思考了下:“應該是剛回來的八王子吧,是大可汗流落在中原的兒子,母親是一位中原女子,這些年大可汗一直在尋找她。”
“八王子?”艾法嘴角浮起嘲諷。
林金潼還不知道自己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一天時間,隻是在王宮裡瞎逛,合身的華麗長袍彰顯了身份,路過所有侍女都低頭跟他行禮。
王宮內廷裡除了王子外,男人很少,林金潼問了米娜,米娜說:“這是可汗的內廷,除了巡邏的侍衛官,不允許任何男人進入,侍女們都是可汗的女人。”
林金潼眼睛微微睜大。
和中原皇帝一樣。
到了晚上,林金潼飽餐一頓後躺下。
窗欞外月圓高掛,玫瑰香氣襲來,林金潼臉頰靠在軟枕上,睫毛低垂,夢話般囈語:“四哥……”
他想起李勍的時間越來越多。
也會想起在城外要殺他的梓軒。
是李勍要殺他麼……林金潼想不出答案,心臟抽了下。
半夢半醒時,聽見外麵傳來一些吵嚷聲。林金潼半睜開眼,聽見陌生的語言,超高的學習天賦讓他聽懂了——
王宮裡來了刺客。
他耳尖地聽見庭院傳來一絲動靜,林金潼霎時升起防備,佯裝睡著,手心蓄力。
這一掌下去,怕是尋常人直接就沒命了。
來人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踉蹌。
林金潼在被窩裡一動不動。
直到聽見“咚”地一聲——
那刺客倒在地上,林金潼坐起身,手持夜明珠照去。
暈倒在地上,嘴角帶一絲血跡的青年閉著眼睛,林金潼看清楚他的臉龐,直接丟了夜明珠跳下床,幾乎是不可思議的:“天痕哥哥!”
天痕劍眉下的一雙眼緩緩睜開一半。
“金潼……”他聲音有氣無力。
“
真是你,我找到你了……”
林金潼大驚失色:“你哪裡受傷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是王爺讓你來找我的麼?”
天痕搖搖頭:“我是……王爺交代,讓我護送高僧回漠國的,此事,說來話長……”
“高僧?帛圖略大師麼,他不是被火燒死了麼!”林金潼來不及思考這個,當即將他抱到床上去,他恢複內力後,可倒拔楊柳,抱個天痕不在話下。
天痕一時錯愕,黑眸裡亮出一兩顆星:“你的武功,恢複了嗎……”
“嗯。”林金潼擔憂地點頭。
門外,搜查的聲音越來越近。
林金潼迅速翻身壓在他身上,一手拉過絲絨被子:“噓,彆說話……有人在搜查。”
這情況,他怎麼也該明白,天痕就是外麵人在搜查的對象。
他很小心,一隻手支撐著身體,怕壓到天痕的傷了。
可就這樣近在咫尺的碰撞接觸,讓天痕大腦一片空白,金潼身上帶著熱氣,皮膚的香氣和溫度,儘數傾倒而來。
血液仿佛在天痕經脈中倒流,熱氣上湧,手微顫,卻做不出抱他這樣唐突的事。
“王子。”門外,傳來腳步聲,米娜的聲音響起。
林金潼沒答。
米娜朝門外說:“王子已經睡下了,請不要進來打擾。”
侍衛官帶著一從人:“刺客往這邊逃走了,按規矩我們必須要詢問。”
林金潼方才帶著剛醒時的沙啞嗓音問:“外麵,是誰,米娜?”
他用著不熟練的漠國話:“我明日還要早起去可汗那裡,是誰吵我睡覺?”
侍衛官聞言神色一凜:“八王子,王宮闖入了刺客,請容許我們保護您的安危,檢查一下您的庭院和房間。”
林金潼聲音冷了兩分,死死將比他高大的天痕護在懷中,道:“米娜,告訴他們,立刻滾,我有一點乾擾就睡不著,若一定要進來,明日可汗問起,我會將他的名字告訴可汗!”
米娜想起可汗對待八王子的看重,登時有了幾分底氣,仰著頭對侍衛官重複了金潼的話。
“八王子剛剛回宮,可汗明日要親自教導他語言!”
終於,將侍衛官打發走後,門外動靜漸至冷清,米娜關上了房門。
林金潼卻沒有放鬆警惕,黑暗中眸子如獵豹般晶亮。
他呼吸聲很輕,因為高度緊張而麵頰落汗。
啪嗒——
汗珠落在天痕的乾燥的嘴唇上。
天痕轟然睜眼,盯著少年近在咫尺的漂亮麵孔。
鬼使神差般,他伸出舌尖,舔走那一滴汗珠。
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些鹹味,也有強烈的甜味,像是催/情/藥般,瞬間迷失了他的思維。
天痕繃不住地喘息,因呼吸聲一下放大,林金潼敏銳的聽覺一察覺,便低頭來:“天痕哥哥?我壓到你傷口了麼?是疼麼?”
“不是……”天痕怕他起來,一手竟然
失去分寸地搭在他的腰上,“彆出聲,漠國王宮守衛最是森嚴,我……擔心他們會回來。”
“嗯。”金潼聲音幾乎小得聽不見。
他沒再動。
維持整個姿勢大約一刻鐘左右,林金潼的警惕鬆懈了大半,霎時從他身上離開。
“侍衛應該走遠了!天痕哥哥,你哪裡受傷了?”
“無大礙……”天痕捂著胸口下的肋骨,林金潼從抽屜裡扒拉出十幾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他跪坐在床,一手輕輕撕開天痕的衣裳。
天痕麥色的胸肌起伏不定,好似痛苦般閉著眼,睫毛都在顫。
林金潼看見了他的傷口:“這麼寬一條?這是刀傷!”
他一臉的心疼,用從那什那裡拿來的特級金瘡藥,均勻灑在天痕的傷口處。
潔白的藥粉幾乎在瞬間就將血凝固住了。
這樣好的療效,此前在金潼身上卻沒有發揮出一半來。
“天痕哥哥,你還疼麼?”林金潼抓著他汗濕的手心。
天痕有些精神恍惚,瞥向他:“金潼,你怎會在漠國?”
“我……我爹是漠國可汗,我是回來找他的。”他低聲解釋,臉上心疼不曾減少,“你呢?怎麼在漠國?高僧是怎麼回事?又是為何受傷了?”
“詔獄走水前,王爺得到消息,讓我出手相救,為了兩國太平無事。”他啞聲解釋著,誠然傷口疼,可也控製不知對他本能的感覺。
怕金潼發現了,他微微曲起腿來,額頭滿是汗珠。
林金潼卻是一頭霧水:“你救了高僧,高僧沒死,那裴大哥說高僧火中圓寂,唯恐兩國開戰,讓我回來當漠國可汗的說客。”
天痕神色一怔:“是裴桓這麼說,讓你回來的?”
“是。”他點頭。
天痕睫毛輕顫。
看來王爺還是沒有利用金潼,是裴桓怕王爺一錯再錯,才使計讓金潼自己離開的。
林金潼輕輕靠在他身旁,還是有許多不解:“為了高僧歸來,我爹……厄茨可汗,卻說高僧身死,欲要對中原擴張領土?”
天痕默了下,解釋:“我原以為送回高僧,就能避免戰爭,可我沒想到厄茨可汗本就有擴張領土的野心。所以高僧活著這件事被隱瞞了下來,我是中原人,又是獨自前來,可汗想殺了我……我逃走後,住在佛塔之中,此處是之前高僧為我指的路,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可汗的做法。”
“我爹他想殺你?!怎麼會,”林金潼先是難以置信,一麵懷疑起那個表現慈愛的爹爹來,一麵又是焦急,“那、那你可有受傷?”
“輕傷。”他輕描淡寫。
“至於帛圖略高僧,我也不知他此刻在何處,估摸,是被可汗給藏起來了。”
“沒想到,事情竟是這般……”林金潼單純,書讀得不多,但跟在李勍身邊耳濡目染,也知道幾分權鬥。
可汗要擴張領土,意思就是開戰,但開戰要有個由頭。
帛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