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我死於非命,”對上謝浮的目光,沈寂隻好再加一句,“和玄宸。”
謝浮冷冷看他:“你與玄宸倒足以性命相交。”
“……”沈寂隻當沒聽見,接著說,“你現在明白我不答應結契的原因了吧。我不希望你冒險。”
謝浮道:“冒險與否,當由我斷定。”
沈寂無奈:“謝浮,你應該知道怎麼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謝浮麵色冷硬:“是嗎。”
長久的僵持在兩人之間蔓延。
驀地。
謝浮鬆手,再看沈寂一眼,轉身走到一旁:“你說離開,是去何處。”
沈寂說:“回我的世界。”
係統不解:“宿主,你乾嘛要騙大反派啊,如果你任務失敗了,根本不可能回你自己的世界,是靈魂重組,也就是魂飛魄散啊。”
沈寂說:“嗯。”
係統:“?”
謝浮聽不到這段對話,又問:“若你失敗,無可轉圜?”
沈寂說:“對。”
謝浮最後往前一步,背影立在原地,長久未語。
看不到他的臉,沈寂看不出他的神情:“所以,彆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謝浮仍未開口。
見狀,沈寂又說:“你先考慮清楚再談吧。”
他轉身正要出門,聽到身後傳來謝浮的聲音。
“站住。”
沈寂暗歎。
謝浮淡淡道:“你的話,我可以信。”
沈寂回眼看他。
謝浮又道:“你的事,我亦可不多過問。”
沈寂不免意外。
以傻鳥的性格,這件事怎麼會這麼輕易翻頁。
係統也默默腹誹。
大反派今天氣得這麼狠,宿主半個字都沒哄,居然能雨過天晴?大反派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它都有點不習慣了。
謝浮看向沈寂:“我唯有一句話問你。”
沈寂說:“什麼。”
謝浮道:“你曾親口許下的允諾,今日是否作數?”
“哪個允諾?”
對上謝浮的雙眼,沈寂改口,“當然作數。”
話音剛落。
謝浮道:“那便請吧。”
“吱呀——”
殿內直通寢處的房門緩緩打開,發出的聲響在寒靜氣氛裡格格不入。
沈寂沉默
兩秒,看向謝浮:“這個就免了吧。”
謝浮走到他身前:“怎麼,你想食言?”
沈寂冷靜地說:“謝浮,這樣不太合適。”
和謝浮會有今天,在他意料之外。
準確來說,任務結束前,他其實不該和這個世界的任何人有過多牽扯,免得徒增傷感。
謝浮是意外。
從前他也沒深入想過。
但繼續雙修,剪不斷理還亂,有悖他的初衷。
謝浮不答,隻垂眸抬掌。
絲縷火舌繚繞的金絲銀線糾纏四散,轉瞬向外伸展,輕柔在沈寂頸側試探,留下陣陣微燙綿延的麻癢。
“……”沈寂神色自若,“不牢陛下費心,我自己來。”
他摘下試圖還探進衣領的靈力,化為實質的銀焰立刻在他掌心纏繞,又沿袖口向內攀爬。
係統難以理解。
為什麼最近宿主和大反派吵架,總是會發展到讓它進小黑屋的這一步?這不符合常理啊!
“宿主,你真的要答應嗎?”
沈寂說:“嗯。”
不是他要答應。
是謝浮沒給他不答應的機會。
他掃過掌心蠢蠢欲動的靈力,輕輕一握,銀焰悄然消散。
雙修就雙修吧。
總好過神魂之契。
謝浮的手穿過煙霧般的塵粒,牢牢扣在沈寂腕間。
下一刻,兩人雙雙閃身回到寢殿,地麵驟然華光一閃,耀眼奪目。
係統疑惑地輕咦一聲。
大反派好像在這裡布了一道法陣?
可場麵已經係統不宜起來,它一句話也來不及說,趕緊進了小黑屋。
聽到係統的半聲驚呼,沈寂抬手按在謝浮肩上,稍稍用力,拉開距離。
謝浮單手解開他的腰封,拉開的距離重又嚴絲合縫。
兩人身形相仿,貼近時連呼吸都親密無間。
沈寂越過謝浮轉眼看向地麵,還沒低頭,微燙的薄唇撞在唇邊,帶著他一起倒進床鋪。
生疏刺疼的吻蜻蜓點過,沈寂心底兀地收緊。
他攬在謝浮腰後,單臂撐床,把人換到身下,翻身坐起。
“還是算了。”
謝浮看著沈寂抽身,呼吸稍錯,眸光深沉如霜。
細細刺骨的隱痛如潮湧至,深埋眼底,無人在意。
沈寂動作未半,被四麵八方的靈力拉回,徑直對上這雙看似淡薄的銀眼,他眉間蹙起痕跡,也有稍縱即逝的繁亂淺淺徘徊。
“謝浮——”
“今日隻談修煉,不談其他。”
淩亂的如線銀焰在沈寂周身纏繞,鳳皇一貫冷漠的嗓音有不易察覺的沙啞。
沈寂沉默著。
熟悉的溫燙手掌按在頸間,他聽到謝浮又開口。
“六輪轉珠取你一滴精血,凝神靜氣,
清明靈台,我助你療傷。”
每每雙修,靈力都由謝浮主導,這次也不例外。
滾熱的靈力自丹田湧入,運轉各處經脈,毫無阻力,幾乎已習慣自然。
體內氣息灼灼如火,大約是療傷的作用。
窗外。
黯淡月色穿透陰雲,在床邊灑下斑駁光亮。
輕如無物的天蠶法衣窸窣落地。
鋪展的黑發銀發愈發糾纏不清。
一場不該有的默許還在繼續。
謝浮的一道銀焰又忽然擋在眼前,沈寂停頓片刻,由他去了。
銀焰牢牢鎖著視線,是殿內陡然輝煌萬丈的絕妙遮掩。
沈寂沒看見謝浮前額若隱若現的一道符文,也沒看到銀色眸光裡倒映的屬於他的臉。
一模一樣的符文刻印在他額前,正隱約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