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謀娶 謀娶到她。(1 / 2)

瀲春光 燦搖 10985 字 3個月前

祁老將軍披星戴月, 一路疾馳趕回瑕城,手上的馬鞭還沒來得及放下,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礙於衛蓁還在, 他隻得轉過身去。

祁老將軍冷聲道:“今日我回來,是有急事與你商議, 卻沒想到撞見這一出。”

祁宴道:“父親,我與她方才在談事情。”

祁老將軍回身,抬起馬鞭道:“你當我蠢還是當我傻,你都跑人家女兒家床上了, 還說談事情?”

他一回府上,就來找祁宴, 卻從仆從口中得知,少將軍在那和親的公主的屋裡。

外麵就一個仆從看風, 夜已過三更,那屋裡頭不燃蠟燭, 一團漆黑,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做些什麼?

所以他也是害怕事態糟糕, 才會不等仆從敲門,就敲門而入。

“祁宴,你先出來,我有話與你細說。”

老將軍話語充斥著寒意,不想驚動府上其他人, 先退了出去。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殿外燭光傾瀉進來,將屋內照得燈火通明。

衛蓁軟在祁宴懷中,聽到背後逐漸離去的腳步聲, 指尖攥緊祁宴的衣袍。

剛剛祁老將軍闖進來,衛蓁下意識要往床裡鑽,那一刻真覺得像是被人捉奸。

如若知道今夜祁老將軍會回來,她絕對不會放祁宴進屋。

那老將軍看她的眼神,如芒在背,猶如在淩遲她一般。

“衛蓁。”頭頂響起他低啞的聲音。

衛蓁軟在他懷中,睫毛抖顫,感受到他心口劇烈地跳動,羞愧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她脫離他的懷抱,搶在少年開口前搶先道:“今夜之事是我之錯,是我冒犯唐突了,實在是對不住少將軍……”

她麵色酡紅,羞愧地抬不起頭來。

祁宴傾身道:“衛蓁。”

他拉她靠近,掌心在衛蓁腕骨一側引起灼燒之感。

衛蓁側過臉,避開他的視線:“大將軍還在外麵等著你,你先出去與他說話。”

殿外仆從也來催促:“少主,大將軍喚您。”

衛蓁道:“少將軍先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可以嗎?”

祁宴一定,隨即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慢慢滑下,道:“好。”

腳步聲離去,關門聲響起,衛蓁抱膝坐在昏暗處,將臉頰埋在膝蓋之間。

回想方才發生的一切,都猶如在夢中一般。她像是被下了蠱一般,整個人不屬於自己,不受控製地與他靠近。

她剛剛為何會吻他?是第一次遇上對她如此好的郎君,感激湧上心頭;是胸口感覺酸酸漲漲,出於本能地想要與他湊得近一些,更近一點……

衛蓁的指尖輕輕覆上了紅唇,與他親吻時那股柔麻感浮上心頭,叫她指尖如過電般發顫。

女兒家生性敏感,心腸柔軟,心中有一條涓涓的溪流,如今泛濫成災。

她從未與男子這般親密過,今夜的經曆讓她仿徨且不安,羞澀且難堪。

床幔上掛著的那顆夜明珠,發出瑩潤柔和的光亮,隨著清風搖曳。

衛蓁眼前浮起了他離去時的樣子。少年麵容清俊,臉頰微紅,肌膚若透著一層胭脂,更襯得其人如玉。

那麼他呢,對今夜之事是何感想,眼下又是何心情?

衛蓁不知道,女郎在黑夜中輾轉反側,一顆心躁動難安。

祁宴被喚了出去,走進隔壁屋子。

窗戶敞開,江麵上晚風呼呼灌入,吹得燈架上蠟燭搖曳。

祁老將軍祁徹,背手立在窗邊,高大的背影猶如一座沉默的山。

聽到腳步聲,祁徹開口道:“終於舍得出來了?”

祁宴道:“父親深夜前來,是有何事?”

祁徹轉過身來,燭火映照出一張冷峻且棱角分明的麵龐。掌管楚國邊境二十萬軍馬的大將軍,歲月沉澱之下,是一身如淵的氣場,穩如泰山,往那裡一站,便是不怒自威。

祁徹冷眼看著他:“我若今夜不回府上,怕還發現不了你做了何好事。”

祁宴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倒也不急著回答。

祁徹道:“軍營之中都傳開了,道是祁家少主昨日在酒樓之中一擲千金,隻為換一顆夜明珠,我原想不通你為何這般,直到剛剛在那女郎的帳子中看見那顆珠子,你將它送給她了?”

祁宴懶倦地坐著,挑眉道:“父親不是都看到了,還來問兒子?”

這般漫不經心的態度,令祁徹冷笑連連。

祁宴給祁徹也倒了杯熱茶,問道:“父親深夜回來,是有何要事與我商量?”

“莫要岔開話。”祁徹打斷道,“祁宴,我不信你不清楚,她是何身份,你是何身份。你既護送和親公主北上,又與公主如此糾纏不清,這究竟意味著什麼,你當真不知?”

祁宴抬起濃長的睫毛,與他對視。

他的容貌十成十繼承了姬琴公主,尤其那雙眼睛,連眼尾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祁徹凝望他的眸子,半晌道:“阿宴,你若執意與她糾纏,於你於她,都不是好事”

祁徹道:“祁家在楚國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那日離宮事發之後,我與太後商議,讓你入晉國去見晉王,唯有投奔晉王,祁家方能有一線活路。”

“祁宴,你不是半大孩童,不至於不明白這個道理,你不能隻考慮你自己,還應當考慮整個祁家。”

這一回,少年終於慢慢收起了臉上懶倦的神色,“孩兒知曉的,孩兒一日都不曾忘過。”

“若你與和親公主的事傳到晉王耳中,晉王會如何看你?晉王本就對你不喜……”

“晉王喜不喜歡我是一回事,”少年抬起頭打斷道,“而我於他有沒有用,那又是另一回事。”

“他最不缺的便是王孫,我若隻當他的外孫,和其他孩子並無區彆。但我知道他想要什麼,他想要一把能劍指中原的寶劍,想要除去列國,成為天下真正的主人,而我可以幫他完成。”

黑暗之中,祁宴眸子明亮灼然,仿佛有烈焰從其中升起。

晚風將蠟燭吹得搖晃,連帶著牆壁上的影子也隨之搖動。

“外祖他已經很老了。”祁宴輕聲道。

越是年老之人,越是雄心壯誌之人,越是想在最後的歲月,抓住一切機會,實現沒能完成的夙願。

而他祁宴,可以窗外晉王最鋒利一把劍。

他麵色平靜,聲音鏗然,骨子裡帶著一種偏執的執拗。

“我會在晉國走出一條我自己的路。”

祁徹看著他的雙目,這一刻,他又想到了姬琴。

那一夜,她從晉宮之中義無反顧地奔出,登上他的馬,眼中也是這樣叫人覺得滾燙的眼神。

心中直覺告訴他,晉王會喜歡這個孩子。

祁徹回過神來:“你外祖能爭霸天下,手下不缺能領兵打仗的將士,他厭恨一切踩著他底線做事之人,所以不管你何時與和親公主有了首尾,你最好在到達晉國前,與她斷得乾乾淨淨。”

“祁宴,你與她根本沒有未來可言。”

夏雷一震,電光劃破烏雲密布的天際。

冷風將這句話吹散開,桌案上竹簡嘩嘩作響。

祁宴不出一聲,靜靜望著他。

祁徹手撫上祁宴的肩膀:“你向來懂事明事理,這一次,父親也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決斷。”

祁徹往門邊走去,在要推門離開時,聽到了身後人靜靜的一句:“我會的。”

他定住,回首看到少年坐於燈下,身形清瘦而幽寂。

他不知祁宴心中是何感想,但少年之人要與過往做個了斷,必然是萬分苦澀的。

祁徹收回目光,離開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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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在寂靜中久坐,修長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桌案,叩出清脆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