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許配 “若將你許配給他,意下如何?”……(1 / 2)

瀲春光 燦搖 10851 字 3個月前

次日天一亮, 晨鐘敲響,衛蓁睜眼醒來。

涼蟬挑起床簾,“公主今日要入學宮, 可莫要遲到了。”

衛蓁披衣下榻, 看到桌上擺放了幾件嶄新的衣物, 手撫摸上去,絲綢的觸感柔滑。

涼蟬問道:“公主今日打算穿哪件?”

衛蓁翻看了看衣物,“就這件淺綠色的吧, 我是去上課,簡單打扮一二便好。”

不多時衛蓁更衣完, 她隨意挽了一個簡單發髻, 發間步搖隨風搖晃。這晉宮的衣料輕薄,被風一吹便起了一層褶皺, 猶如蕩漾開的漣漪,人如依偎青雲而出。淺綠色煞是好看,也叫人看了心情極好。

衛蓁走出了大殿,一路欣賞兩路晉宮景色,一邊與涼蟬交談。

涼蟬道:“大王身邊的人昨日來見少將軍,叫他去大王身邊當差, 今日天還沒亮,少將軍便收拾行囊離開了咱們的院子。其實奴婢也想不通,少將軍為何放著楚國的將軍不做,要來晉國投奔晉王。”

衛蓁腳步頓了一頓。祁宴跟隨和親隊伍來晉,卻遲遲不願離開,其目的自是昭然若揭,那便是為了投奔晉王。

彆人都說以祁宴的本領,不至於屈居此位, 她倒是覺得極好。

畢竟祁宴是彆國之臣,晉王一開始怎麼也得忌憚一二,不可能完全放心任用。

而君王近前,那可是多少人都眼紅的去處。他雖一開始官職卑微,但至少能日日見到晉王,慢慢得到他的信任。以他之本領,晉王絕不可能將之束之高閣,假以時日必定委以重任。

不管如何,他們都在晉宮邁出了第一步。

隻是祁宴既搬出了清雪殿,那二人便不可能再如從前一般能隨便相見了。

清晨的學宮,明亮的日光從竹簾外照進來,灑在一排排書案之上。宮人們早將閣內收拾著明亮整潔,連擺放著的筆墨硯台都被擦拭得不染一點塵埃。

衛蓁到達學閣時,不少人已經來了。

她進來時,明顯感覺閣內安靜下來,衛蓁朝著眾女問好,看到了角落裡的那隻案幾。

那位子旁沒有堆著太多的竹簡,應當留給她的座位。

衛蓁正要抬步往最裡頭走去,便聽一道聲音響起:“楚公主昨日宮宴之上,不是將麵紗拿下了嗎,怎麼今日又將麵紗戴回去了?”

說話之人正是十一公主姬瑛。

姬瑛坐於前排中央的位子上,麵容上掛著笑容:“楚公主這是半掩不掩,欲蓋彌彰的樣子,倒叫我看不懂了,這是意欲何為?”

對方的話語之中帶著明晃晃的敵意,衛蓁又怎會聽不出來?

衛蓁抬起眼簾,輕輕一笑:“是醫工叮囑我,臉上傷勢才愈,還不能叫太陽多照。”

姬瑛道:“楚公主倒是嬌貴的很,我們晉人最不喜這般,不過一點小傷而已,值得這樣大費周章嗎?”

姬瑛看一眼左側的位置,示意原坐在那座位上女子起身,“楚公主今日不若就坐在我身邊上課吧?你初來此地,我與你也多熟悉熟悉。”

姬瑛身側那位子,雖挨著講課的先生,卻也正好對著太陽,眼下日頭還尚未那麼毒辣,等太陽偏移些,陽光便要明晃晃曬到衛蓁身上了。

姬瑛見衛蓁不動,臉上笑容漸落:“楚公主是嫌太陽烈嗎?”

衛蓁心想原來她也知曉。

姬瑛公主嬌蠻任性,衛蓁略有耳聞。衛蓁也不想將過多的時間花在她身上,她一清二楚,自己真正需要討好的人是誰。

融不進去的圈子,有時候也不必強融。

衛蓁繞開了姬瑛的座位,隻往前方那角落處的位子走去。

眾女何曾料到,楚女來第一日就敢拂姬瑛的麵子?

一時間殿內無人聲,姬瑛坐在前頭,回頭看了衛蓁一眼。

衛蓁坐在案幾後,垂著頭,抬手揭開放在案幾上的竹簡,像是察覺到姬瑛的視線,抬頭與她對視一眼,又神色平淡地垂下頭去。

姬瑛眼中神色一暗。

外頭傳來腳步聲,教課先生到了,眾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

今日上午上的課是籌算課,教課的先生姓公羊,在閣內環視一圈,最後視線落在衛蓁身上。

姬瑛笑道:“楚公主來得晚,課程落了不少,但公羊先生也不能因為擔心楚公主聽不懂,而慢了講課的進度,是不是?”

公羊先生反應了一刻,連忙應下。

這姬瑛公主千嬌百寵長大,頂上還有一個頗得大王看重的兄長,這學宮中人都順著她,誰敢違背她辦事?

衛蓁未曾在意姬瑛的話,翻閱著手上竹簡。

不過是簡單的籌算課而已,衛蓁從前在楚國掌管一方領土,在祖父的教導下,學習過諸多課程,無論是賦稅、冶鐵、軍資,都有所涉及。

今日這些課程,相比她從前學的,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衛蓁輕歎了一聲。

而這一聲歎息,也引得坐在她左邊的女郎轉過頭,小聲道:“公主是聽不懂嗎?”

衛蓁視線從竹簡上抬起,落在說話的人身上。那少女穿著一身鵝黃色宮裙,生得一張鵝蛋臉,柳葉眉彎彎,紅唇小巧,是如碧玉的美靈之姿。

對方壓低聲音:“在下公孫嫻,是公孫家的女兒,那出使楚國使臣就是我父親。公主來得晚,若是課程上有不會的,公主不嫌棄,等下學之後,我可以教公主。”

她甜甜一笑,眉眼彎如月牙。

衛蓁笑道:“好啊。”

公孫嫻是個靦腆性子,與衛蓁對視片刻,臉色就發紅,回過了頭去。

夏日炎熱,學堂兩側高高掛著竹簾,將烈日遮擋在外頭,有清風拂過,送來池塘上的清風。

學宮中大多時候,一天隻有兩堂課。

今日卻例外,這位公羊大人明日有要事在身,便將課程調到了今日的午後。

隻是到了午後,女郎們都有些挨不住。

衛蓁抬頭,見大多數人昏昏欲睡,連聽課最認真的公孫嫻,也不免打起盹來。

衛蓁下學後要去見晉王,從書箱中拿出琴譜,先溫習起來。

竹簾晃蕩,衛蓁感覺到身側欄杆外有人走近,那人影子投下來,落在了衛蓁麵前的竹簡上。

衛蓁以為是值班的宮人,並未在意,直到過了好半晌,有人指尖輕扣欄杆的“篤篤”聲響起。

聲音不高,剛好傳入衛蓁的耳中。

衛蓁偏過頭,看清來人是誰,不由怔住,回頭看一眼閣內,見無人在意此處,這才稍微朝他靠近了些,無聲對祁宴做口型道:“你怎麼來了?”

少年雙手搭在欄杆上,挑眉看一眼她手中竹簡,“不是在上籌算課嗎,怎麼偷偷看起琴譜來了?”

衛蓁心撲通亂跳,依舊維持著正對桌案的坐姿,以竹簡擋在臉前,對他道:“你不是在晉王那嗎?”

少年不言,抬起手肘搭在欄杆上,手撐著下巴看她,細碎的金光在他眼睫上跳躍,他本也就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這會姿態慵懶,骨子裡那股風流之氣都被勾了出來。

“我在換班途中,難得有空歇息,便想看看你學得怎麼樣,便是這麼不巧了,撞到我們衛大小姐在走神啊。”

他說起“我們衛大小姐”幾個字,嗓音隱約帶著一股繾綣的味道。

衛蓁肩膀發軟,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走。

偏偏少年無所畏懼,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撩起簾子,探了進來,將東西放在她桌案之上。

“才摘下來的枇杷,嘗嘗嗎?”

衛蓁看著麵前枇杷,垂在身邊的手卻未抬起。

“不喜歡吃枇杷?衛大小姐還真是難以伺候,虧我一顆顆摘下來給你送來的。”祁宴歎了一聲。

衛蓁見他要撈回枇杷,伸手按住他手腕,“沒有不喜歡。”

女郎聲音細細的,麵紗被風吹起,臉頰上有淡淡紅暈,不知那是被曬熱的,還是被撩撥起的嬌羞之色。

恰在此刻,說課先生的聲音突然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