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暴雨 狼藉(2 / 2)

瀲春光 燦搖 10144 字 4個月前

祁宴低頭道:“那你身上的傷勢呢,給我也看一看。”

在仇猶國時,她手腕上留下一道疤痕,祁宴一直記得。她將手腕遞過來,那裡敷了個月的藥,疤痕已經消了大半。

祁宴鬆開手,“給我看看後背。”

衛蓁坐起身,褪下外裙,轉過身去,將頭發撥至身前。

少女的背纖薄如美玉,上麵卻落著一道傷痕,是先前為他擋鞭子而落下的。

祁宴的手緩緩觸上去,撫摸傷痕:“已經很久了,但還是有一些淡淡的痕跡。”

衛蓁笑了笑,倒是毫不在意:“那傷在後背,平日我都穿著衣物,又無旁人會看見,並無多大影響。”

祁宴卻無法釋懷,清楚衛蓁是因為誰才會落下這道傷疤。

她轉過眸來,細碎的光亮落在她眼中,那兩粒眼眸如同璀璨的寶石,問道:“你從晉國南邊策馬,要走幾日才能到魏國國都?”

祁宴輕聲道:“八日。”

衛蓁目光一定。她記得前幾日天一直在下雨,那若是祁宴策馬趕來,幾乎每日都在淋雨,忙道:“你身子可還好?我明日喚醫工幫你看一看。”

話音才落,他忽然傾身將她壓倒在床上。衛蓁心猛地一跳,雙手搭上他堅實的手臂。

水從他碎發上落下,滴滴答答砸在她臉頰邊,與她未乾的發絲上落下的水混在一起,沿著枕頭一同滑下,弄濕一片錦被。

衛蓁與他久久對望,隻覺周遭溫度升了又升。

祁宴抬手去解她褻衣的繩帶,她看到他眼中透出危險之色,心口一陣發燙。

情與欲本就共生,情愛一出,欲念也隨之攀升。而二人新婚不久便分彆,這些日子不能見麵,思念在壓抑中瘋狂生長,如今終於相見,那愛與欲便在暗夜中碰撞,迸濺出無形的火花來。

他問道:“今日在你父王寢殿中,你與我對視,沒有認出我嗎?”

衛蓁道:“我當時僅看你的身形,隻覺你與那人相似,並未往彆處多想,且你那時還蓄著胡須……”

祁宴壓低身體,啞著聲音:“可再如何,換做是你變了樣子站到我麵前,我也能立馬認出來。你我相處這麼久,怎麼發覺不了那人是我?”

她正思忖如何辯解,祁宴的唇已經落下來,將所有的話語都給封堵上。

兩情相悅者,情到濃時,一切都極其自然的發生。成親那晚兩個少年人初次碰撞還是懵懵懂懂,這一回他明顯遊刃有餘多了。隻是衛蓁到底低估了數月未曾見麵的男子,尤其是對方還是武將,常年行走軍營,上沙場殺敵,自然猛悍異於常人,雖然看著清瘦,可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是積年累月練出來的。

他其人,猶如從刀鞘出利劍,裹著熾烈的火。

相比之下,女兒家便顯得嬌弱許多,猶如那風雨中飄搖的豔花,淋了雨水嬌滴滴的,仿佛一擷便折了。

燈籠在夜雨搖晃,偶爾蟲影掠過,是飛蛾在烈火中渡劫。

蠟燭暗了下去,隻餘下一縷青煙,衛蓁伸手扶住床頭欄杆穩住身子,雙耳上璫珠晃動,指甲在木料上留下一道道劃痕。

屋外宮人都被她遣走了,但她仍抿著唇不敢出聲,怕這裡一點動靜傳到外麵,身體緊繃緊張,令他也倍感不適。

他的手從後握緊她的腰肢,問她:“這會記住我了嗎?下次能不能認出我來?”

衛蓁咬了咬唇瓣,他一遍遍追問,她明明說能認楚,他還是不依不饒,惹得她終於忍不住,回頭嬌聲叱道:“自然是可以……”

末了,他聽到她低低罵了他一句:“無恥。”

隻是那聲音太軟太嬌,如春泉花露一般,落在男人耳中,隻恨不能掐出水來。

祁宴壓低身子,在她耳邊道:“公主此前也罵過我無恥之徒是不是?”

衛蓁想起來了,之前在晉宮,二人關係尚未暴露時,他夜裡闖入她寢宮見她,令她還第二個人情,不停地吻她,還偏偏問要不要無恥之徒吻她。

眼下情形似乎也與那時差不多。

他滾動的喉結貼著她肌膚,啞著聲音道:“那公主現在要不要無恥之徒……”

他隱下兩個字,壓低了在她耳邊喃喃道。衛蓁雪白的耳廓頃刻泛紅,偏偏他聲音本就好聽,此刻帶上了蠱惑人的意味,撩得人七魂六魄都酥麻。

他故伎重施,用方才一樣的法子逼問她,衛蓁也無處可躲,嬌靨含露,貝齒暗咬不肯出聲。

盛夏暴雨來勢洶洶,仿佛能席卷天地間一切。王宮上下都是氤氳的水汽,花叢中的花被雨水壓得奄奄一息,花瓣隨風飄落,楚楚可憐。

外頭忽然傳來敲門聲,衛蓁的頭皮一麻,轉過頭去緊張地看著門外。

“公主,您歇了嗎?”

衛蓁沒敢回話,耳畔的耳璫仍上下亂動打在臉上。

空氣中情濃彌漫,祁宴額上細汗有一滴落在她的鼻梁上,衛蓁攥緊了身下的床單,聽到外頭人道:“奴婢睡前想起來,殿中大鼎中冰塊沒換,公主若是直接睡了,夜裡怕是會熱醒,不知奴婢是否可以進來送冰?”

衛蓁受不住,拍了拍身上祁宴的肩膀,讓他到裡頭躺著去。

她心頭一片窘迫,也不知涼蟬何時來的,方才自己有沒有發出不該發出的聲音,外頭暴雨雖然大,但未必能掩蓋住殿內的響動。

且這會地上散亂著衣袍,涼蟬若是闖進來,定然能發覺一切。

衛蓁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祁宴,撈起被子蓋在祁宴身上。祁宴正是心情激蕩之時,被一下推開,那被子便蒙住了他的臉。

接著衛蓁的聲音響起:“涼、涼蟬,你先、先莫要進來……”竟然是連話都說得支離破碎。

“公主怎麼了?”外頭人疑惑道。

“我無事……你先走吧。”

可這嫵媚的聲線聽在外人耳中便是欲蓋彌彰。

許久之後,涼蟬應了一聲。那腳步聲逐漸遠去,衛蓁撥開被褥,麵紅耳赤,“涼蟬會不會被發覺你?”

祁宴喉結滾了一下,長緩幾口氣:“明日一早,你問一問便知。她是你侍女不會多說什麼。”

她眼睫上還沾著被他弄哭的淚珠,祁宴再次傾身吻住她。

次日天微亮,衛蓁聽到身邊人的動靜,微微睜開眼眸,窗外天色還陰沉著,祁宴已經下榻撈起衣袍穿好。

昨夜蠟燭一直燒到極晚,衛蓁也才歇息沒一會,有氣無力道:“你要走了?”

祁宴嗯了一聲,走到床邊,撫了撫她披在身後的長發,“等會宮女與侍衛該起身了,那時我若想走便沒那麼容易,你先睡吧,屋裡我收拾一二。午後我去王殿找你,我們再見麵。”

衛蓁聽到這話,連忙強撐著身子爬起來。

殿內自然是要收拾的,不止是地上、桌上、甚至窗邊都是一片狼藉,根本不能示人。她抱著被褥坐起來,看著祁宴收拾,精神實在不支,很快又昏睡過去。

這一覺昏昏沉沉,便是連祁宴何時走的她都沒有察覺,等再醒來,簾帳外傳來涼蟬的聲音:“公主,該起身了。”

衛蓁動了動身子,腰酸體軟,實在爬不起來。

那絲綢被褥從少女肩膀滑落,露出一截耀目雪白的肌膚,肩上布滿斑駁的痕跡。涼蟬完全愣住。

衛蓁索性趴在榻上,無力道:“你去向父王道一聲,說是我今日有些累,上午便不去王殿陪他了。”

涼蟬收回視線,紅著臉應了一聲:“那奴婢這便去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