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看著自己漂亮的頭發落地,心柔公主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抱著光溜溜的腦袋發出淒厲的叫聲。
她身邊伺候的侍女顯然訓練有素,當即就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包住心柔公主的頭,然後攬住她的肩膀,輕柔地安撫:“公主,公主,您冷靜一點,沒事了,沒事了……”
心柔公主素來愛美,也一直以自己的美貌為傲,可今天這場變故卻戳破了她美貌的謊言,還讓如此多的人看到了她醜陋的樣子,這讓她如何冷靜得起來。
她死死掐住侍女的胳膊,形容癲狂:“拖出去,都拖出去殺了,一個都不許留,一個都不許留……”
這副駭人的模樣活像索命羅刹,哪還有半分昔日的明豔高貴。
看到她這副樣子,駙馬仰頭,拔出嘴裡的刀,又吐了一口血,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說不出的痛快。
淑妃驚懼地看著底下這一幕:“駙馬可是與心柔公主有仇?”
就連李昭容也忍不住開了口:“不是說心柔公主與駙馬琴瑟和鳴,是京中少有的恩愛眷侶嗎?前年平城公主的宴會上,妾身曾遠遠見過公主與駙馬一麵,二人形影不離,公主端莊大方,駙馬溫柔體貼,京中貴女無不豔羨。”
安嬪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眼見未必為實。
現在宮裡宮外都還說她最得聖上寵愛,皇上就隻差把她捧在掌心了,可實際上呢?皇上待她哪兒半分情意,不過是拿她當棋子、擋箭牌使用罷了。可見傳言不可信。
作為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枕邊人,駙馬焉能不清楚心柔公主禿頭的情況?今天這事明顯是駙馬籌謀已久的,就是故意想看心柔公主丟人。
這哪是恩愛夫妻啊,這分明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就是不知道心柔公主跟駙馬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仇恨。安嬪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靠牆偏僻位置的周才人,心想一會兒肯定就能知道了。
唐詩也被下麵這一幕給驚得張大了嘴巴。
【瓜瓜,你說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女人。】
【嫉妒心太強了,她得了癩子,禿頂了,就見不得人好,凡是宮女丫鬟有一頭靚麗頭發的都被她給剪了。】
【天,為了治療禿頂,她整天吃黑芝麻何首烏就算了,竟然還信什麼塗牛糞能讓幫助頭發重新生長,她當她的腦袋是黑土地嗎?施施肥就能長出草?】
嘔!頭上塗抹牛糞,這是什麼操作,不敢想象,淑妃感覺有點反胃,趕緊捂住了嘴巴。
其他的人臉色也是一言難儘。平時明豔動人,高貴不可方物的心柔公主怎麼是這種人,太難以想象了。
唐詩不知道自己隨便一句話給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她還在翻八卦,看完心柔公主和駙馬的糾葛,她隻覺頭皮發麻,簡直比看了恐怖片還驚悚。
照理來說,心柔公主一個女人被丈夫當麵揭了短,唐詩應該站在心柔公主這邊譴責駙馬才對。
可她現在卻很同情駙馬,跟這樣一個女人生活十幾年還沒瘋,承受能力真是太強了,換做是她一天都過不下去。
戲台上,駙馬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恨恨地看著心柔公主,指著四周的人:“殺啊,你殺啊,我倒要看你這個瘋子,敢不敢把這麼多人都殺了!”
侍女一邊輕撫著心柔公主,一邊責備駙馬:“駙馬爺,公主待你一片真心,你怎如此不知好歹,利用公主對你的關心這麼算計公主,你真是太傷公主的心了。”
唐詩聽不下去了。
【呸,這種真心你要你拿去啊。】
【騙婚強嫁不說,還把人盯得死死的,就沒看過控製欲這麼強的變態。】
【駙馬隻不過是誇丫鬟針線活好,手巧,第二天這個丫鬟的雙手就被剁下來呈在盤子裡,端到了駙馬的餐桌上。駙馬看到血淋淋的雙手,吐得昏天黑地,幾個月不敢食肉,從此再不敢誇任何女子。】
淑妃驚恐地捂住了嘴,天哪,這是什麼變態,駙馬能跟她過下去才有鬼了。
但更恐怖的還在後麵。
【駙馬受不了,沒法麵對心柔公主,想跟心柔公主和離,心柔公主不同意,還放狠話,他要敢有什麼想法,下一個剁的就是他的父母兄弟姐妹。】
【駙馬抱著僥幸心理躲到了一個朋友那,三天後,他妹妹的小拇指送到了朋友家裡。駙馬差點瘋了,為了家人的小命再也不敢反抗,老老實實回去了。】
【瘋子,變態,控製狂,精神病!】
能罵的詞彙唐詩都罵了,可惜她素來很少罵人,罵不出太難聽的詞語。
太殘暴了,太血腥了,就為了這點事動不動就剁人手指手腕,簡直不拿人命當回事。
心柔公主平日裡看起來多正常多高貴的一個人啊,誰能想到她私底下這麼變態瘋狂可怕。
李昭容拿著帕子緊緊按住嘴巴,才能克製住尖叫的衝動。
幾個妃嬪的臉色都發白,嚇得,這件事真的刷新了她們的認知下限。
唐詩咬牙切齒。
【可這隻是開始,心柔公主嘗到了控製駙馬的樂趣,在駙馬麵前也不再偽裝,行事越發的肆無忌憚。】
【經過這麼恐怖的事,駙馬哪還對她硬得起來啊,連行房都困難。】
【幾次之後,心柔公主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懷疑駙馬在外麵有了小妖精。但她派了人寸步不離地跟著駙馬,連駙馬每天上幾次茅房都一清二楚,駙馬上哪兒找小妖精去?】
【疑神疑鬼的心柔公主命人用銀子給駙馬打了一個貞操帶,鑰匙隻有一把,在她手裡,隻有晚上要駙馬伺候她的時候才解開。】
【駙馬天天就戴著好幾斤重的貞操帶出現在眾人麵前,還陪她參加各種宴會,我要是駙馬我早找根麵條吊死了。】
【駙馬實在對心柔公主提不起興趣。她就給駙馬下藥,玩弄駙馬,還當著丫鬟侍女的麵,我的天,太重口味了。】
【駙馬這是連條狗都
不如啊。】
【哎,堂堂探花郎,才貌雙全,結果卻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連出個門或者自己單獨呆幾個時辰都成了奢望,太慘了。】
【他跟柴亮可是同期,就因為長得好看又有才華便被正在擇婿的心柔公主看上了,從此淪為了公主的禁臠與玩物。】
【有時候人長得醜點也未必是件壞事。看看柴亮已經升任了三品京兆府尹,深得皇帝信任,前途不可限量。他要是長得比駙馬好看,今日他跟駙馬的身份恐怕就要對調了。】
駙馬聽到這些話,眼眶漸漸濕潤,終於有人想起他也曾飽讀詩書,博學多才,意氣風發地站在金鑾殿上。
可惜他二十年寒窗苦讀,他的所有抱負,他的淩雲壯誌,他的意氣風發,在被心柔公主看上時都淪為了泡影。
他的人生在十四年前就該結束了。
駙馬漸漸止住了笑,指著心柔公主,故意戳她的痛點:“你……你這個醜八怪,你這個禿頂,你真的讓我好惡心,每天跟你在一起我都惡心死了。”
“但比你頭上癩子更惡心的是你醜惡、虛偽、殘忍的靈魂。心柔,我寧願死,也不想跟你在一起,隻要能擺脫你,我願意下十八層地獄。”
說著駙馬舉起了手裡的刀,橫在脖子上。
心柔公主終於從瘋癲中清醒,聽到自己所做過的事都被人拆穿了,又對上駙馬嫌惡的眼神,她目光狠戾,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駙馬,你以為死了就能解脫了?做夢!今天你敢死,本宮讓這些人,還有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你的朋友,所有你在乎的一切,通通都到地下去給你陪葬。”
駙馬對上心柔公主狠戾的眼神,有一瞬間的畏懼,但很快又昂起了頭顱,語氣堅決:“公主,臣不相信這天下就沒有王法。你能封住公主府幾十人的口,能堵住這些侍衛丫鬟們的嘴,但你能堵住這天下悠悠之口嗎?”
他在賭,賭心柔公主不敢這麼瘋狂,不敢在大街上殺這麼多人。
唐詩無奈歎息。
【駙馬真是太可憐了。這些年,他一直想尋死,一直想解脫,卻不得其法。心柔公主一直派人盯著他,他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他又怕牽連九族,不敢殺了心柔公主。】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簡直不拿人當人。】
心柔公主本來還有些懼怕這道莫名其妙的聲音,但聽到這番話,她笑了,笑容說不出的得意與猖狂。這人知道又如何?還不是拿她沒轍,隻能無能狂罵幾句。
“駙馬,你想死,可本宮不允許。”她衝駙馬揚起一抹殘忍的微笑。
被人知道她是禿子又如何?
殺了就是。駙馬以為這就可以拿捏住她?未免太天真了。
她依舊是心柔公主,大雍最尊貴的公主,最美麗的公主。
“將這些賤人都給殺了,一個活口都不許留。”
“公主,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附近巡邏的差役。”侍女小聲提醒。
駙馬眼睛頓時一亮,迸發出希冀的神采。
但心柔公主抬起手就給了那侍女一個耳光:“還要本宮教你?本宮辦事,閒雜人等一律退避,尋個理由將他們打發走就是。快動手,就說戲台倒塌了,將人都壓死了。”
大庭廣眾,她說起殺人跟殺隻雞沒什麼兩樣。
唐詩感覺徹骨的寒,她緊緊抱住了雙臂。
淑妃幾人也麵露不忍,希冀地看向天衡帝。
若說這裡有誰能阻止心柔公主,也隻有天衡帝了。就連淑妃都不敢跟心柔公主對著乾,畢竟心柔公主實在是太瘋了,而且其背後靠山也很強大。
但天衡帝還是不露聲色,隻是淡漠地看著底下那一幕。
唐詩偷偷罵人。
【狗皇帝,狗皇帝……】
天衡帝眼角餘光往後掃了一眼,仍舊背著手沒動。
底下本來是歡歡喜喜來看戲班子表演如今卻因為無意中看到了心柔公主的醜態,引來殺身之禍的百姓都懵了。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隻是看一場戲而已,禍竟從天而降。
有膽小些的婦人抱著懷裡的孩子害怕地哭了出來。
還有人大著擔子試圖向心柔公主求情:“公主殿下,您饒了小的吧,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稚子都等著小的養,求求您放……”
被踹翻在地的戲班子班主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顧不得形象,從台子邊緣爬到心柔公主的腳邊求饒:“公主,求求您,饒了小人這一回吧。您放心,小人什麼都沒看見,一會兒小人就帶著戲班子離開京城去南邊,再也不回來了。”
他們的苦苦求饒非但沒有激起心柔公主的同情心,反而更加滋長了心柔公主的暴虐。
她笑眯眯地看著跪了一地求饒的百姓,眼底是嗜血的瘋狂:“還不動手!”
駙馬恐懼地望著她:“瘋子,瘋子,你是個瘋子……”
他忍不住哭了起來。他隻是想解脫,隻是想出口氣,他沒想過連累這麼多無辜的人。但現在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他是罪人,他害了小翠,害了小妹,如今又要牽連這麼多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