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兩人俱都愣住。
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樣貌,果真如她先前所猜測那般,五條悟也被拖入了這個幻境,身份牌拿的還是那位京中貴族陰陽師。
看他此刻表情,明顯是誤會了什麼。
“悟!”神田詩織提著裙擺,小步往前,努力抬高聲音喚他一聲,想要解釋如今情況。
她還記得自己方才對夏油傑托底的計劃。要是成親不管用,那就需要三人聯手,嘗試暴力破解這個幻境了。
五條悟聽見了,低頭看她一眼。
眼見她一身純淨白無垢,雲鬢濃黑,白膚朱唇,一副含羞帶怯新嫁娘的模樣,五條悟隻覺心中愈發氣悶。
還沒等說什麼,夏油傑跟在身後慢悠悠走出殿外。
新郎瞧瞧四周被掀得翻起一個個潔白肚皮的小狐狸,偏首,輕飄飄“唔”一聲,好似非常無奈:
“悟,破壞彆人的婚禮現場可不算是好習慣啊。”
話裡話外都在宣示主權。
那點挑釁的味道藏在言語之中,很敏銳地被五條悟讀到。
五條悟氣笑了。
他剛蘇醒時便察覺到這是幻境。五條家引以為傲的六眼可以收集、分析周圍的一切信息,再一聯想昏迷前的甜膩花香,哪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
無非是詩織又搞出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花朵品種。
他看見和室牆上那副巫女畫像,驚覺與詩織模樣相似,再加上手中紙條,因此剛探查清楚情況,就立即急匆匆趕了過來。
沒想到竟親眼看見狐狸偷家的一幕。
貓百爪撓心,氣這氣那,還氣那朵招搖得跟毒蘑菇似的雜魚花。
太討厭了。
貓恨不得亮出爪子將那株討人厭的花連根拔起。
眼見兩人氛圍不對,劍拔弩張,好像立刻就能打起來,神田詩織不禁愈發著急。
她匆忙探出影之手,一條拉遠夏油傑,一條把五條悟從天上拽下來,自己再擠到兩人中間,拿身體隔開他們。
“悟,我們這樣是有原因的。”
……
好不容易解釋清楚,將五條悟安撫下來,但大貓還是沒能完全消氣。
垮著臉,氣呼呼地拿背影對著兩人。問話倒是回,隻不過也答得很簡略。
這樣的氛圍一直維持到了夜晚。
神田詩織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她放棄了執行計劃,幻境卻依然沒有崩塌。
嘗試著暴力破解,也沒起到什麼作用。
她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是她的推測有誤嗎?她原以為這是一個類似於開放式結局的情景RPG,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是哪裡看漏了嗎?
她有些不甘心,撐著雙頰凝眉細思。
回憶間,她忽然想起日記的最後兩行。
[我不知道該不該聽奶奶的話,執行這個計劃。]
[我好像什麼也做不到,很沮喪。想把小狐狸變回去,沒能成功。想再見小瞎子一麵,和他說說話,可惜好像也見不到了。]
神田詩織沉吟片刻,突然靈光一閃。
巫女的確是在糾結是否執行計劃沒錯,可同時也吐露了最真實的心意。
想讓小狐狸變回去。
想與陰陽師見一麵。
說不定,通關方法其實是完成巫女的心願。
前者因為夏油傑頂替了狐妖的身份,不會再像故事裡的大妖那般隨意殺人,自然也算完成了巫女的心願。
而後者嘛……
神田詩織的手指無意識在桌上打著圈。
巫女想見陰陽師,是因為有話想和他說。
會是什麼話呢?
難道……
結合日記前文,神田詩織動作一頓,忽然了悟。
沒錯了。
巫女心悅於陰陽師。麵對陰陽師的求娶,她雖心動,卻苦於愧疚與自卑,未能將心意宣之於口。
腦子裡逐漸有計劃成型。
理清思路後,神田詩織決定再試一把。
她先是跟五條悟說一會去找他,又尋來小狐狸,叫它們備了酒水與吃食,再端著這些吃食來到了夏油傑房間。
夏油傑好像才洗過澡,頭發濕漉漉的,穿著單薄裡衣,肩膀濡濕,正坐在燭台下看書。
見她端著夜宵,他微微詫異:“怎麼了?”
“餓了,找你吃飯。”
神田詩織隨意扯了個借口,湊過去,好奇看書桌,“你在看什麼?”
夏油傑捏捏眉心:“這裡堆著好些書。我想在裡麵找找,或許會有脫離幻境的線索。”
神田詩織把餐食一放,推著他起身。
“看書費神,補補身體。”
夏油傑被她按到飯桌旁,又見她舉起那比她掌心還寬的碗,倒下滿滿一大碗清酒,非常殷切地遞到他唇邊,大眼睛撲閃撲閃。
“請。”
“……喝酒補身體?”
她噎住。
沒、沒辦法了!
這裡隻能靠她的魅力蒙混過去了!
神田詩織露出柔柔弱弱的淑女表情,溫柔道:“小狐狸們說,這裡的酒特彆好喝。”
夏油傑垂下視線,探究地看著她的雙眼。
明顯有異。
“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心虛轉了下眼珠:“沒有啊。”
夏油傑沉吟似的輕扣了下桌麵。
神田詩織還在那一個勁兒的勸酒。
他沒說什麼,隻是露出了那種很沒辦法的表情,彎唇,無奈笑了一下,接過她遞來的碗。
酒太多,沒法一飲而儘。夏油傑慢慢喝著,喉結性感地一下一下吞咽,溢出的清亮酒液沿著薄唇往下淌落,滑進單薄的衣襟。
神田詩織仔細觀察著他。
少年放下碗,眼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