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幻林奇遇 司照人已起身:……(1 / 2)

人間無數癡傻酷 容九 11200 字 8個月前

巧是不巧。

她本就是奔著太孫殿下來的。

好好進一趟山, 陷阱突生,誰曉得等在前邊的會是哪路妖魔鬼怪?

玄陽派眼皮子底下出這等事,那姓支的首徒顯然不靠譜;橙心沒了影, 澄明先生當下忙著撈戈平, 她總不能指望那些嚇丟了魂的都護府軍士能護著自個兒吧?

她不由佩服自己的英明神武。

這不,剛剛要是換個人拽, 指不定對方還拿她當墊背呢!

柳扶微這才意識到太孫殿下是背朝地,上手去攙:“殿下可有傷著哪兒?我、我方才沒看清人, 就這麼隨手一撈,沒想到就會是您……”

廣袖倏然一拂, 一股風撥開了她的手, 她連連踉蹌數步, 勉強站定。

司照人已起身:“姑娘究竟是誰?”

明明問過類似的問題, 這一回, 卻是截然不同的語氣。

一字一頓, 不帶絲毫溫度,如那雅逸眉目,遞來的, 是隱而不發的敵意。

司照不是這一刻才覺出不對。

早在都護府外, 他就察覺到此女的違和之處——一個反複被妖道劫走的女孩兒, 難得尋得脫身之機,躲都來不及, 怎麼還有心思戴著月坊的帷帽在茶攤買餅吃麵?偏生她又能將諸多漏洞解釋得恰到好處。他懷疑過她是奪走蘭遇情根之人, 但她舉手投足皆是閨閣女子做派, 渾不似妖邪所偽。於是,難免有了第二種猜測——她是被劫走的長安閨秀,受控於袖羅教。

隻是他對於自己的判斷也並不篤定, 這才靜觀其變,萬沒料想,他這短暫的“靜觀”,竟使那麼多人置身於險境中,一時起了慍色:“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她沒醒過神,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

“殿下覺得是我乾的?我一個小女子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布下了那七星什麼陣把大家弄沒了的?”

司照眉目一凝。

行挪移大陣需兩道陣法,才能將入陣者騰轉挪移,因耗靈力極大,常用作逃生。而今日的那道陣法,少說也有徑長百丈,畫陣時長不論,絕非她可為之。

司照道:“陣法未必是你所布,但你出現在此,恐怕另有其用。”

什麼用?

我怎麼不知道?

“殿下,明明星渺宗都說我沒有問題……”

司照道:“蒼萌翁,不是真正的蒼萌翁。”

柳扶微心頭一詫。

“如果是真正的蒼萌翁,在踏入七星陣的那一刻就該發覺是何陣法了。”

越龐大的陣法紕漏越多,連他都能察覺不對,何況是推星布陣的當世宗師?

“他未能察覺,無外乎兩種可能,其一,此陣為他所布,其二,他沒有及時判斷陣法的能力,不論是哪種,都有一個共同答案,他並非蒼萌翁本人。他既非本人,所言所行自不可信。”

柳扶微心裡不可謂不震驚。

在她認知之中,太孫殿下固然天下一等一的奇人,但那畢竟是曾經,更彆說他如今聽不清、看不著。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個眨眼之間門,就這樣他都說對十之八九……

“就、就算如此,星渺宗並非隻給我看過手相,按您的說法,豈非在場者人人可疑?您懷疑我,不過是一開始就懷疑我罷了。”

“姑娘若不願惹人懷疑,便不該話裡話外,句句欺瞞。”

“我對殿下所言,句句屬實。”

“在陣中,你原本距我至少十步開外。”

“……”

“隨手一撈?姑娘手長幾丈?”

“……”

見糊弄不過去了,她索性一仰頭,“殿下早認定我居心叵測,為何還摟得那麼緊啊?”

“……?”

“又或者,殿下說說看,我被安排到您身邊的作用是什麼?我一沒武功,還頻頻惹殿下懷疑,靠近殿下有何用?總不能是主動獻情報來吧?”

司照道:“那你為何要在危機之時拽著我?”

“自然因為我信得過殿下呀。”她脫口道。

司照愣了愣。

此情此境莫名有些熟悉,他道:“將你所知如實道出,待救出眾人,我保你性命。”

在這種時刻,還能對著一個嫌疑極大的女子說出“保全性命”的話。

有那麼一瞬間門,她真想坦白從寬,好過這樣遮遮掩掩。

她又能說什麼?難道說:太孫殿下安好,臣女是上回毀了天書的柳扶微,近來新任袖羅教教主阿飛,令弟情根雖在我身上,由於維持不了我太久的性命,此行我是想拿回神戒,順便將大小仙門一網打儘。

……光是想想就很窒息。

“我真的一無所知,而且我沒有受人指使,更無害人之意。”言罷,也不管他信不信,煞有介事道:“殿下不信,那就殺了我吧。”

佛門外家弟子,應該不會殺生吧。

司照未作聲,眸光在她身上停了停,須臾道:“手給我。”

她不解其意,仍乖乖遞出去。

一根淡金色繩子繞過了她的雙腕,“嗖”一聲,捆縛在一塊兒。

“?”這是捆蘭公子的同款繩子麼?

“縛仙繩,除了我以外無人可解。”

“……”這繩子竟有彈性,越用力掙纏地越緊,她稍微緩步,下一刻就不得不被更大的彈力拽著往前,她踉蹌著道:“這樣手很疼的……”

司照頭也不回:“不想受縛,獨自行山。”

她登時噤聲。再看這樹林陰風陣陣,高大的杈枒猙獰張舞,心道:罷了,當殿下的犯人,也好過做一隻落單的鬼魂好。

這便換了口氣:“那,殿下千萬記得不可鬆了繩子,我若真是妖人,回頭背著您為非作歹,那可才是悔之晚矣。”

一會兒哭訴自己無辜,一會兒又告誡自己可能不軌,這小娘子若真是妖女,怕也是妖女中的奇葩了。

大片烏雲遮月,司照本就岌岌可危的視力更接近於無。周圍錯雜交橫的黑影在移動,像是樹影,又好像是遊魂,風刮著枯葉“嘎嘎”作響,鬼蜮似的陰滲。

柳扶微下意識往他靠攏,誰知稍湊近一點他就邁出大一步:“保持五步距離,否則現在就把你丟……”

“下”字尚未出口,他倒當先被前頭樹枝一勾,生生給絆了一下。

難得看太孫殿下如此窘態,她聳肩:“就怎樣?”

司照抖了抖衣袍落灰,這回步子邁得更小,半天都沒走出幾丈。柳扶微還記仇那個“丟”字,就道:“殿下不會是屬蝸牛吧?”

她歪頭去瞅他,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隻是看那一雙好看的不像話的眼眸左右茫顧,又倏忽一愣。

才想起,他是看不見路。

眼見前方又有一淺坑,她疾跨數步,拉著繩子往前。

司照一怔。

她來帶路,是避過不少障礙,隻是到底一個姑娘家,行在陰森詭異的樹林之中,說不害怕是假的。太孫殿下固然比其他人可靠,終究是個半瞎,這麼漫無目的前行,真能尋到出路?

所幸片刻後,月色再現。

她問:“怎麼不見其他人影,隻有我們呢?”

卻見他忽爾頓足,也刹住步伐:“怎麼了?”

“回到原點了。”

“怎麼可能?我們是直行,一個彎都沒拐過……”

話聲戛然而止,前方泥地上,兩人足印清晰可見。

司照彎下腰拾起一塊卵石,朝前一擲,卵石並未落地,消失在了半空,不等她回過神,一件不明物什衝她腳邊“啪”地一砸。

這種時候,鳥兒的振翅聲都會驚人,她嚇得整個人往司照身上蹦。

“……”司照將她扯著自己袖子的手捋下來,道:“你先看清是什麼。”

她慢慢轉了半個頭,見地上躺著的是那塊卵石,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鬼打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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