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同意:“對啊,再說,太孫殿下既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嫁給他肯定不虧。”
又是一陣哄笑,徐秋驪則道:“這話可不得亂說。我們隻是入宮的伴讀,殿下那兒指不定早有人選。”
大家不由自主看向另一個廊亭下的“薑小姐派”們,她們也正嘀嘀咕咕說著話,因雨勢過大聽不甚清,想來所聊的話題無非大同小異。
哪怕“陪薑小姐選妃”的說法眾位閨秀心知肚明,心裡多少也有些不樂意。
於是這廂,有個略微豐潤的謝小姐道:“我聽聞殿下從容風雅,溫其如玉,隻是早年受傷成疾,五感倶損。”
周茹:“五感倶損是什麼意思?”
“應該就是那種,瘦弱露骨,力不能支,走路需人攙扶,說話都中氣不足吧?哎,嫁給他,可能都不能……”
謝小姐欲言又止,有幾個聽懂的女孩已然紅了臉,周茹依舊不懂:“不能什麼?”
大家又低頭笑了起來。
“……”柳扶微聽到“力不能支”四個字,隻覺得肩好似又隱隱泛疼,下意識揉了揉,心中恨恨地想:天地熔爐陣都能給太孫殿下掀翻,他沒力氣?嗬。
徐秋驪看柳扶微自始至終沒說話,道:“現如今的‘天下第一智’是左少卿,這回的‘夢仙案’也虧得他,我們才得以獲救……對了,左少卿還是扶微的兄長呢,是吧?”
自去年柳扶微失蹤之後,左殊同幾度為此向聖人請旨離長安尋人,異父異母的關係在閨閣圈裡自然瞞不住了。
柳扶微未嚴詞反駁,隻道:“算不上是兄長,最多就是……遠房親戚吧。”
徐秋驪輕歎一聲:“隻可惜他是劫煞星,否則他才是長安最好的夫婿人選。”
這個亭子裡的姑娘好幾個都是“夢仙案”的受害者,對左殊同的觀感都極好,聞言不覺點頭。
而說到太孫和左少卿,當然就不可避免要提到那傳說中令太孫跌下神壇、而左少卿攀上神壇一戰成名的神燈案。
對於這個案子,民間的奇談怪論良多,極不統一。
恰巧公孫馥那年就在洛陽,便主動道:“那年洛陽萍鄉村發生了瘟疫,眼見染疾者愈發不可控製,整村人都被關起來了,朝廷也有焚村斷疫之意。神燈就是在那時出現在村子裡,之後整個村落的人就都康複了。”
周茹“咦”了一聲:“這麼神奇的麼?”
公孫馥道:“反正有這麼一回事。據說隻要對燈許願,即可實現任何心願,但是需要付出代價。”
這下輪到柳扶微探出身子:“代價是什麼?”
“那就不得而知了。此事過後,洛陽拜神燈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隻在平民,後來不少權貴也跟風而為,都說心想事成、百試百靈。”
這些內幕,柳扶微也是第一次聽說:“然後呢?”
“後來就發生了自焚事件啊,有人說,那是對神燈的不虔誠所致……”
“所以,神燈是從何降臨的呢?”
公孫馥想了一下,道:“我聽我祖父說,神燈所拜的神,乃是人間最後一個神,他的神殿就在驪山行宮的萬穹殿。”
柳扶微瞳仁微微一閃:又是萬穹殿……
徐秋驪道:“我聽過一種說法,太孫殿下當時冒天下之大不韙與神明對抗,才差點釀成了洛陽慘案,後來多虧左少卿找出了所有神燈,才助洛陽百姓逃過此劫。”
周茹也忍不住參與進來:“我聽的傳聞不是這樣的,而是說萬穹殿供鎮壓了一隻妖,無惡不作的那種。那妖一開始喜歡太孫殿下,誰知殿下不為所動,她惱羞成怒,就將滾滾厄運儘注於太孫身上,後來她又看上了左少卿,左少卿也不為所動,才成了天煞孤星。”
大家自沒將這離譜說法放在心上,隻笑道:“那這個妖也太花心了吧。”
柳扶微:“……”
眼見這故事越來越有人鬼情未了的趨勢,柳扶微忍不住道:“道聽途說不可信。再妄議下去,小心司禮監聽到把我們都趕回家去啦。”
她說這句話,本是怕大家禍從口出,不經意間一抬頭,看對麵涼亭上的薑滿月遞來一個笑容。
什麼情況?這位大小姐今日轉性了?
等到雨勢稍弱,宮人們送來雨傘,大家一人一把,自行撐著傘回去。
走了片刻,柳扶微看到前邊的公孫馥居然和薑滿月共撐一把傘,更覺奇怪。
水漫過台階,姑娘們一路步行回來,衣裙鞋襪都濕了一大片,一邁上掖息宮,忙著回屋換衣沐浴。
公孫馥就住在隔壁,回去時,柳扶微在回廊處遇到,這會兒薑滿月不在,趁機問了一嘴:“公孫小姐,你和薑小姐什麼時候玩在一起了?”
公孫馥莫名:“沒有啊,我和薑小姐還沒說過話呢。”
這下輪到柳扶微愣住:“你們方才不是共撐一把傘麼?”
“你看錯了吧,我是一個人撐的啊。”
“啊?”
“再說了,薑小姐不是身體不適,告假一日麼?她都一整天都沒有出來過,你怎麼會看到薑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