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吧,我叫你的名字,你還叫我「降穀先生」,總感覺非常的生分。”降穀零說道,故意露出失落的神情,“私下裡叫名字都不行嗎?”
降穀先生……是在撒嬌嗎?
禦山朝燈張了張嘴,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如果讓你感覺為難的話,就算了。”降穀零輕輕歎了口氣,從餐桌旁邊站了起來,“去換衣服吧,這裡我來收拾。”
禦山朝燈坐在原地低著頭沒動,降穀零走進廚房,挽袖子準備洗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身後傳來了副官的腳步聲。
“……”
他轉過頭,看到副官站在他麵前,金色的眸子有些躲閃,但還是非常的可愛。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禦山朝燈總算抬起臉看他了。
“零。”
無敵可愛啊,他家副官。
*
雖然前一天晚上不能說睡得很好,剛起床又做了些類似於衝涼水澡這類自虐的事情,但站在波洛咖啡的時候,降穀零還是非常有精神。
就連榎本梓都能看出來他今天心情特彆的好,將客人吃完的餐盤收回來,她笑著問道:“安室先生,今天好像尤其的有精神呢。”
降穀零聽到她的話,彎著眼睛轉過臉來:“怎麼會這樣想?”
“因為安室先生今天的笑容特彆燦爛,剛剛有幾個女孩子一直朝著這裡看呢。”榎本梓舉起餐盤擋住了嘴,“絕對是遇見好事了吧。”
“嗯……算是吧。”降穀零笑了起來,說道,“之前很害怕我的小貓,終於肯親近我了。”
“是這樣啊。”榎本梓恍然大悟,隨後又開起玩笑,“原來是小貓,我一開始還以為安室先生戀愛了呢。”
降穀零的笑容變淡了不少,對榎本梓說道:“……不願意的話,我還是和工作結婚吧。對了,小梓小姐,請幫我去後麵取一些檸檬過來,這裡已經用完了。”
前麵的話說得太快,榎本梓沒有聽清,但是很快就被他轉移了注意力,很有元氣地答應下來:“好,我馬上就去!”
留下降穀零一個人站在櫃台裡,看著自己的手,輕輕歎了口氣。
這時懸掛在店門的風鈴響了起來,降穀零立刻打起精神,笑著看向那邊,說道:“歡迎光臨……?”
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戴著黑色的棒球帽,拎著一個小提琴的盒子走了進來。
聽到降穀零的聲音,那個男人拉下口罩朝他看了一眼,然後坐到了店裡最不顯眼的角落位置。
降穀零很快調整好表情,拿起菜單走到了那個人的身邊,笑著問道:“請問您要點什麼?”
“有個任務,我要出去一趟。”男人低聲說道,他抬起頭來,藍色的貓眼看向站在身邊的服務生,“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內,我沒有聯係你的話。”
“我們店裡的招牌特色是特製三明治,如果再點冰咖啡的套餐,一共可以優惠二百円。”降穀零像是沒聽到一樣,微笑著繼續介紹,“您覺得呢?”
“……想辦法來救我。”諸伏景光輕輕歎了口氣,然後才提高聲音,“就按你說的上吧。”
降穀零定定地看了他兩秒,點頭答應下來:“好的,請稍等。”
他回到操作台前,找出了材料,還沒開始,諸伏景光拿起電話聽了兩句,然後匆匆地站了起來,對他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突然有點急事,我的餐退了吧。”
“請您慢走。”降穀零這樣說道。
榎本梓回來的時候,正好與諸伏景光擦肩而過,她將一袋子檸檬放進了廚房,問道:“剛剛那個是客人嗎?”
“嗯,可惜有些急事先走了。”降穀零回答的十分標準,這時門上的風鈴又響了起來,他還是那副微笑,對新來的客人說道,“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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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粉色頭發的青年將茶杯放在了禦山朝燈的麵前,笑眯眯地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真是稀客啊,朝燈君。”
禦山朝燈低頭看了眼茶杯,英式紅茶。旁邊放著一個糖罐,裡麵是方糖。
“你一定要用這張臉和我說話嗎,赤井秀一。”禦山朝燈沒有動,抬頭問道。
赤井秀一仍然是眯著眼睛看著他,笑著解釋道:“裡麵沒放奇怪的東西。上次波本過來的時候,喝的也是這種茶葉。”
“……”
禦山朝燈的身體微微前傾,將糖罐打開,當著赤井秀一的麵,往紅茶裡開始放糖。
放第二塊的時候赤井秀一還是那副高深莫測的微笑,第四塊的時候表情裡出現了一些疑惑,放到第六塊的時候,他開始欲言又止,最後禦山朝燈停在了第七塊。
快要溢出來了。
他用茶匙攪了攪,真的端起來喝了一口的時候,赤井秀一收起了懷疑世界的表情。
“對我的裡麵,開始感興趣了嗎?”他笑著問道,語氣有些可惜,“上次你不願意看呐。”
“現在也沒什麼興趣,但如果之後話不投機的話,對於並非屬於你的這張臉,我可能會下不去手。”禦山朝燈麵無表情地說道,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聳了聳肩,向後靠在了沙發上。他個子很高,坐在這種矮沙發裡的時候,有種蜷曲在裡麵的局促感。
“那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他說道,然後頓了頓,“朝燈君總是像波本那樣,用全名稱呼我,雖然從你的口中說出要可愛得多,但我更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秀一」或者「秀」都是可以的。”
今天都和名字杠上了嗎?
禦山朝燈這樣想著,沒有繼續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進行糾纏:“之前答應我的事情,還算話嗎?”
“既然你的那位冷麵上司沒有來找我的麻煩,自然是算話的。”赤井秀一意有所指地說道,像是已經知道了禦山朝燈早就出賣他的事情。
禦山朝燈在他麵前是絕對不會心虛的,一臉正直地忽視了這個問題,直接問道:“你知道深藍威士忌嗎?”
組織成員的資料都是非常稀有的東西,就像是之前他沒找到係統的前宿主的資料一樣,公安係統也很難查到那些組織成員的信息。
所以才會派出臥底潛入,但降穀先生他們在那個組織快七年了,確定姓名樣貌的組織成員也少之又少。
想要獲得深藍威士忌的消息,就隻能從同樣是組織成員的人那裡入手了。禦山朝燈早上給諸伏景光發的消息沒有回複,降穀先生知道的事情都已經告訴他了,想來想去,還有個赤井秀一可以問。
赤井秀一聽到他的話後,眼睛睜開了些,笑著問道:“怎麼,你招惹到他了?”
“我要他的情報。”禦山朝燈說道,沒解釋自己和對方有什麼過節。
畢竟這也很難解釋,從頭開始太複雜了,後麵還涉及到男公關琴酒的事,以赤井秀一的惡趣味,對方一定會扯開話題閒聊的。
“那家夥是個瘋子。”赤井秀一見他如此形狀,並沒有多問,乾脆地告訴了他,“遇到他就趕緊跑,被纏上了的話,像是蘇格蘭……連覺也彆想睡安生了。”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禦山朝燈抬起頭來,看向了他。
“我記得蘇格蘭剛得到代號沒多久,就被他盯上了。”赤井秀一的聲音低沉下來,“有段時間我和蘇格蘭的關係不錯,和他一起做任務的時候,遇見過他。”
赤井秀一的眼睛完全睜開了,墨綠色的眸子中帶著冰冷的危險的氣息,哪怕他臉上帶著衝矢昴的麵具,還是讓人覺得這個人就是赤井秀一。
「從我的陷阱裡逃出來了啊,蘇格蘭,可惡的小老鼠。」
赤井秀一迄今為止,對於深藍威士忌的出場印象都非常深刻。他們的任務剛宣布完成,所在的大樓忽然劇烈地晃動起來。
他與蘇格蘭二人剛離開大樓,整棟樓就在眼前爆炸了。
被操縱著的無人機中傳來了深藍威士忌囂張的聲音,赤井秀一當時看到了身邊的蘇格蘭的表情,冷得讓人膽顫。
「完成任務了啊……這算是對你的信仰的背叛嗎,蘇格蘭?真可憐——將來我會讓你解脫的。」
“深藍威士忌的性格非常的難以捉摸,不論蘇格蘭是否完成任務,他看起來都不怎麼高興。然而就在三年前,他準備真正殺了蘇格蘭的時候,被那個人製止了。”赤井秀一頓了頓,說道。
“是……組織的頭目?”禦山朝燈不確定的問道。
“他對深藍威士忌下達了禁令,撤銷了對蘇格蘭的追捕,並且表示,他相信蘇格蘭的忠誠。”赤井秀一看向禦山朝燈,眼神有些讓人難以招架,“而蘇格蘭的真實身份,你應該知道吧。”
禦山朝燈端起了茶杯,又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
……
將那位公安先生送走,赤井秀一打開了另一側的門,坐在那裡穿著藍色西裝的小少年眉頭緊鎖,聽到開門的聲音也沒有反應過來。
“滿意了嗎,房東先生。”赤井秀一靠在門邊,笑著問道,“我這個年紀,居然被兩個boy挨個威脅,真是失敗。”
柯南將耳機取了下來,對赤井秀一說道:“禦山警官對監控器比較敏銳,但是監聽設備就沒有問題了,還是赤井先生告訴我的。”
“是你自己猜出來的。”赤井秀一說道。
“那天在禦山警官家裡,來的那位宅配員,碰掉了那件明顯不屬於禦山警部的衣服,然後說了「老鼠」這樣的形容詞。”柯南的鏡片微微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睛,“安室先生聽到這件事後立刻請了假,我就知道,那個人有問題。他就是深藍威士忌吧?”
赤井秀一還是那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沒有同意,也沒有否認:“我要繼續寫論文了,小房東,這關係到我今年有沒有學上。”
這樣的態度反而讓柯南確定了什麼,他露出小孩子般的天真神情,對赤井秀一笑了笑:“那麼,我先離開了,昴先生!”
送走了柯南,赤井秀一來到了客廳的茶幾旁邊跪了下來,彎腰從底部取下了一個小型的收音設備。
坐起來的時候,赤井秀一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杯,被禦山朝燈加了整整七塊方糖的茶,露出了微妙的嫌棄的表情。
雖然他如今是美國籍,但從小也算是在英國長大,母親又是英國人,他實在看不慣這種糟蹋茶葉的行為。
赤井秀一略微思考了幾秒鐘,還是端起了那個茶杯,品嘗了一口,甜膩到發苦的味道讓他打了一個激靈,立刻戴上了痛苦麵具。
“嘖,好奇心。”
*
從赤井秀一那邊出來,禦山朝燈感覺自己更看不懂深藍威士忌這個人了。
對諸伏前輩有著特殊的執念,按照降穀先生的說法應該是三年前被組織的首領製止後,稍微安分了一段時間,最近又重新開始針對諸伏前輩了。
行為處事怪異到沒邏輯,唯一的朋友應該是能和他一起當男公關的琴酒。
啊,琴酒。
禦山朝燈感覺這位童年陰影先生已經快變成搞笑角色了……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職業歧視,在發現琴酒業餘時間會去當男公關後,他突然覺得琴酒就沒那麼可怕了。
組織的成員在外麵有個幾份彆的打工也很正常,看來組織的待遇不是很好,搞得連組織裡的TOP KILLER都要當牛郎。
說回深藍威士忌,禦山朝燈覺得如果不是對方年齡不對,都有可能是前宿主了。
行為沒邏輯——因為任務內容很隨機;認為蘇格蘭是臥底——或許是從任務中知道了蘇格蘭的身份,但是沒有證據;突然的對他感興趣——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而且更重要的是,深藍威士忌是他的任務對象,能被係統當成目標的人,要麼是降穀先生的同期們,被叫做「英雄」的那幾個人,在他看到的不知是什麼的片段裡,確實都已經殉職了。
要麼是FBI還有漫畫的主角,總而言之都是好人。
但係統也說過,上任宿主壽命的確延長了,但是因為想要青春才去做人體實驗的,深藍威士忌從這方麵又不太像。
可深藍威士忌這個混邪的行為,不怎麼像係統的目標啊。
禦山朝燈將車停在路邊,專心致誌地思考起來。
但是很快,他的思緒就被打斷了。有人敲了敲車窗,禦山朝燈將窗戶落下來,迎麵而來的就是深藍威士忌放大的臉。
“又見麵了,琴子小姐。不對,禦山警官。”金發的男人稍微整理了下衣襟,單手豎直地放在胸前,對著禦山朝燈行了一個奇怪的禮,“祈福占卜了解一下?”
禦山朝燈的眼皮一跳,透明度極低的係統欄跳了出來,任務完成度百分之七十五。
穿著僧服和色彩明亮的袈裟的男人站在他的車前,衝他揮了揮手,打扮地簡直像個和尚。
“你這樣出門,不會被宗教人士打嗎?”禦山朝燈實在是沒想到這家夥還能有這種工作。
也難怪,這麼多年來,哪怕是被他針對了這麼久的諸伏前輩,都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
還有那個阪本不動明王的名字。
“怎麼會,小僧可是有證件的職業僧侶。”深藍威士忌露出一個彆有深意的笑容,他彎腰趴在禦山朝燈的車窗口,說道,“公安先生似乎對小僧很感興趣?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小僧想請你幫個忙。”
禦山朝燈看著他,沒有說話。
“小僧從廟裡散步,一不小心就來到了這個地方,步行回去似乎有些累了。”他語氣篤定地說道,似乎已經知道禦山朝燈不會拒絕,“警察哥哥送我回去好不好?回到寺院裡,小僧可以請你喝一杯蘇格蘭威士忌。”
能相信他嗎?
不能相信也必須相信,既然知道了深藍威士忌對諸伏前輩的惡意,對方又特地跑到他麵前來說這種話,哪怕是陷阱也得去看一眼。
禦山朝燈將手機塞進口袋裡的時候,撥通了快捷鍵的電話,對深藍威士忌說道:“上車。”
……
降穀零將又一份餐品放在了櫃台上,總算可以暫時休息一陣了,他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立刻接通了電話,剛要開口的時候,就聽到了從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
[來了!禦山警官真是人美心善,和波本那家夥在一起實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