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REBIRTH:23D(加更40、4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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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司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盯著, 禦山朝燈將後背挺得更直了些,表現出理直氣壯的態度。

從前的他絕對不敢在降穀先生表示拒絕後,這麼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對方麵前。

再擔心也不過是跟在後麵確保對方無事後再離開——初次的跟蹤任務就是萊伊, 禦山朝燈這個技能已經點到了爐火純青。

而且能讓當時剛畢業的他去跟蹤組織成員,看來降穀先生那時候就已經確認赤井秀一是組織的臥底了。

現在的禦山朝燈膽子大了許多, 不僅跟上, 還在必經之地等著上司過來,然後兩個人一起過去。

他來都來了,降穀先生還能對他做什麼嗎?

“聽話。”降穀零果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凶他, 而是換了個稍微無奈的商量語氣,“你出去等我。”

禦山朝燈抬起頭, 就連琴酒也稱讚過漂亮的那雙金眸中倒映出了上司的影子, 他抿了抿嘴:“您這種行為真的非常過分。”

他用控訴的語氣說道。

“需要的時候要我陪著您, 不需要的時候就隨便扔在一邊。”他垂下眼睛, 淺色的睫毛將眸子遮住了一半, 聲音變得低落起來, “我不會聽的。一定要我走,就下命令吧。”

話是這麼說, 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走的。

他為了任務, 但並非是為了完成任務。任務失敗的懲罰他能忍受,但是無法承受任務失敗的後果。

係統的任務描述甚至具體到了‘一個人無法做到,必須結伴而行’的地步, 他一定是要跟著去的。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剛剛的語氣有些強硬, 禦山朝燈放軟了聲音, 小聲叫道:“降穀先生?”

被對方的聲音召喚回神,降穀零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副官,心中冒出一種無力感。

這次任務並沒有他說得那麼輕鬆, 禦山朝燈一定要跟著他,也是察覺到了這件事。

他能怪副官過於敏銳了嗎?這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觀察力,如果對象不是自己,他應該誇獎對方乾得好才對。

像對方說的直接下命令也是一種方法,但降穀零很清楚禦山朝燈的性格,這家夥是個非常固執的人,更大的可能是他離開後被副官悄悄跟上來。

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知道了。”降穀零歎了口氣,說道,“你跟好我。”

任務的容錯率降低了,但是整體的成功率有所提升,禦山朝燈比他還要細心,是個非常好的行動搭檔。

“是!”禦山朝燈答應的非常快,他恰到好處的對上司露出笑容,“我會好好做的。”

算是半被脅迫地帶上了副官的降穀零,心中的煩悶被這個笑容一掃而空。他懷疑禦山朝燈是故意的,在他要生氣的時候用這樣的微笑來撫慰他,然而他很清楚副官沒有這種心機。

但是降穀零越看那張臉越覺得心頭有股火焰在燒灼,讓他很想做些動手動腳的行為。

他伸手捏住了禦山朝燈的臉頰,漂亮的臉蛋一側被擠了起來,禦山朝燈沒有躲,隻是露出了詢問的神情看向他。

降穀零的手上忍不住稍微用上了點力度,低聲罵了一句:“混小子。”

禦山朝燈完全察覺不到疼痛,對於這個舉動隻覺得非常的親近,對著上司彎起了眼睛,答應下來:“噯。”

-

鬆田陣平背過身去打了個哈欠。

房間裡是博物館的其他工作人員,十三個在他這個房間裡,還有一個在隔壁萩原研二那邊單獨問話,為了拖延時間,他們已經非常儘力了。

從在警察學校的時候,他們鬼塚班裡的五個人就是關係最好的,一起經曆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哪怕警校期間隻有短短的半年,但卻像是認識了一輩子般。

而在畢業後,同期中的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兩人突然消失不見,就連回去探望教官時,對方也不再提‘降穀’、‘諸伏’這兩個名字,好像他們班上沒有這兩個人一樣。

不用多說,鬆田陣平也明白過來,這兩個人或許是被派去做什麼危險的任務了。

沒什麼機會見麵,鬆田陣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三年前的那次。

七年來,他們都變得更加成熟了,但是沒有變化的是互相信任的心情。

鬆田陣平緊了緊弦,重新轉過來,戴著墨鏡的模樣看上去非常的有氣勢。之前有不少人說過他比起警察,更像是黑丨社丨會的大哥,視線掠過去的時候非常的有壓迫力。

他們得拖延時間到禦山朝燈給他發信說可以中止才行,那兩人潛入了博物館的內部,在找什麼重要的東西。

如果挨個問詢過一遍那兩人還沒有出來,就隻能想點其他的辦法,讓這些人離開博物館了。

鬆田陣平一邊想著下一個理由,萩原研二已經與其中三人交談過了,還剩下十個人,鬆田陣平的視線從這十人的麵部依次掃過,卻忽然發現其中的一個人在他看過來時非常刻意地低下了頭。

身為警察的直覺冒了出來,鬆田陣平盯著他看,那人就像是考試作弊時東張西望的學生,作為站在高處的‘監考老師’,鬆田陣平怎麼都覺得那個人不對勁。

“喂。”鬆田陣平翻了下手上的信息資料,叫了那個人的名字,“杉木一雄。”

被他叫了一聲的工作人員渾身顫抖了一下,鬆田陣平記起來這個人就是剛剛一直坐在辦公室裡為他們取文件應對檢查的男人。

男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佝僂著腰,胸牌幾乎是九十度地垂著,他露出一個勉強的討好的笑容:“是,警官先生。”

“你在緊張什麼?”鬆田陣平摘下了墨鏡,塞進胸前的口袋裡,他看過去,那雙銳利地如同狼般猛獸的眼睛讓那人抖得更厲害了。

“我、我、我……我很……我一緊張就……”杉木一雄說話更加口吃了,額頭上全是汗,這人明明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此時看上去幾乎蜷成一米六了。

“那個,警官先生。”帶著禦山朝燈進來的那個安保人員似乎有些不忍心,主動開口說道,“杉木他就是很容易應激,所以才會被安排在不怎麼需要與人交流的辦公室的。”

杉木的人緣似乎還不錯,周圍的同事紛紛幫他解釋起來,杉木一雄居然從口袋裡掏出了手帕開始抹眼睛。

鬆田陣平仍然覺得這人可疑到奇怪,但其他人都在幫他解釋,鬆田陣平還是暫且放下了戒心:“原來是這樣。”

他假裝相信了對方,拿出了手機,給在隔壁房間的幼馴染發送了消息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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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小型的私人博物館,說是博物館,實際上是這裡的主人生前住過的彆墅。

據說那位夫人結過七次婚,靠著死老公獲得了一大筆遺產,晚年定居在了日本,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生平上寫過她未曾生育,來到日本才收養過一個孩子,但是那個孩子現在也沒什麼消息,博物館也是由職業經理人打理的。

那位夫人用自己的遺產創立了一個基金會,定期撥款來維護博物館的開銷,但她並沒有開放麵向大眾,而是靠定期在網絡上免費抽選。更早些年間會將票給雜誌,或者廣播隨機抽獎之類的。

但網絡上幾乎沒人聽說過有人抽中門票,甚至網上的詞條搜索一共也隻有兩頁。博物館的維護完全是靠她留下的財產支撐的,那位夫人口袋裡到底有多少金幣,也完全可以顯示出來了。

但是這麼低調的博物館,在六點後的閉館時間,還有十幾個工作人員監督維護,看起來就非常的可疑。

降穀零檢查著房間內的擺件,禦山朝燈則是用嘴叼著手電筒,順著牆麵摸了過去。

這是他們檢查的最後一個房間,如果沒有,就隻能去樓上碰運氣了。

檢查整個地下室就用了接近四十分鐘,再加上樓上,他們今天夠嗆能完成了,鬆田前輩他們也拖延不了這麼長的時間。

手電筒的光還是太小,尤其是他離牆麵太近,沒辦法照亮更多的位置。禦山朝燈很會利用道具地打開了係統麵板,將位置調到背後,然後將亮度也提高。

他就有了一個全自動的打光裝置,雖然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到就是了。

“找到了。”禦山朝燈聲音有些含糊地說道,降穀零立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東西,走了過來。

他伸手將禦山朝燈嘴裡的小手電拿了下來,照在了牆上。禦山朝燈的右手摸到了一個肉眼很難看清的凸起,試著按了下去。

從遠處傳來了機械轉動的聲音,禦山朝燈和降穀零一起順著聲音趕去,在隔壁的房間,剛剛他們檢查過,那個空曠的有些怪異的那麵牆,從邊緣被推開,露出了一扇木門。

“降穀先生……”

降穀零從襯衫的邊緣取下一枚曲彆針,他身上總是有這樣的小道具。彎腰對著門鎖伸進去撓動了幾下,門‘哢噠’一聲,被打開了。

禦山朝燈想著自己上次在琴酒的注視下,花了二十多分鐘才打開的門,微微有些憂傷。

兩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眼神和語言交流,禦山朝燈從進入這行就跟著降穀零學習了,他們的默契和節奏都是互相之間最搭調的。

降穀零走了進去,禦山朝燈在外麵多留了半分鐘,確認無事後才跟了進去,走到了降穀零的身邊。

房間內已經被搬空了,木質地板上連灰塵都沒有,僅僅剩下了牆上的一個舊式的鐘表。

“來遲了一步。”降穀零呼出一口氣,麵色十分的肅正。

禦山朝燈卻覺得不太對勁,係統描述地如此危險,而他們見到的確實一間空屋。

他隻能認為這裡並非真正的烏鴉巢穴……或者是,危險是指彆的事。

房間裡隻有牆上鐘表滴答滴答走動的聲音,秒針轉了新的一圈,分針向前一步,正好到了整點,時針也指向了八點整的方向。

掛鐘下方的小門打開來,似乎小鳥就要鑽出來報時了。

“咻——”

聲音不對!

禦山朝燈意識到了不對勁,下意識地看向了降穀零的方向。幾乎是瞬間的,先一步的被身邊的降穀零撲倒在了地上,上司整個人擋在了他的身上,發出一聲悶哼。

“降穀先生!”禦山朝燈急切地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降穀零將自己身體的重量壓在了他的身上,禦山朝燈的臉頰蹭到了對方額頭的汗。

“我沒事。”降穀零說話的時候還在深呼吸,聲音沒有特彆大的變化,但是都已經需要控製呼吸了,大概是受了不輕的傷。

禦山朝燈小心地將他扶起來,讓上司暫時靠在了牆邊。他看向了那個鐘表,報時位置應該是小鳥的地方,隻有剩下的半張弩,時鐘也已經停下了。

降穀零單手扶著自己的肩膀,在他右臂後方,有一根整個箭頭都沒入肌肉的箭。

“怎麼會……”

他看到了降穀零的額頭上布滿了汗,扶著肩膀的手都有些抖,可想而知這個痛楚究竟有多厲害。

他是不是不應該跟過來?降穀先生自己的話,沒有多餘救他的這個步驟,就不會受這個傷。

或者,如果他能更快一點,由他來中這一箭的話,他沒有痛覺,現在的情況也會更好。

“你這是什麼表情。”降穀零忽然開口說話了,禦山朝燈聽見內容,有些愣怔地抬起了頭。

他對這句話並不陌生,從他第一天上班,還在被對方那張吸引人的臉迷惑的時間,搞錯了一個東西,被上司非常乾脆直接的訓斥了一頓。

已經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了,從第一次見到降穀零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對方笑著與他講話的情景,這種完全打破濾鏡的嚴肅形象,讓禦山朝燈非常的難以接受。

他當時的心情就像是得知愛豆要和一般社會人士結婚的單推人一樣複雜。

‘他怎麼能凶我?’這樣的感情充斥在腦海中,初出茅廬的社會菜鳥差點第一天就被上司罵哭,整個人委屈的不得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要哭了嗎?’

當時的上司是這樣說他的,語氣依舊嚴肅,似乎對他這種行為非常的不滿意,說這種看起來可能是安慰的話語也很凶,讓禦山朝燈一下把眼淚憋了回去。

之後他也沒少挨訓,每次上司說點什麼之後,他要是表露出了不滿,對方都會問他上麵的那句話。

……不過後來他已經被訓麻了,根本哭不出來。

再後來他的能力逐漸成熟些了,被這樣說的機會少了很多,但禦山朝燈對這句話的印象還是非常的深。

又一次聽到了熟悉的話,卻和以前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上司的語氣非常溫柔,帶著一絲遷就,有些無奈地看著他。降穀零抬起沒事的左手,虛虛地舉在半空。

禦山朝燈俯身向前,將下巴輕輕地放在了上麵。

降穀零卻笑了起來,手順著他的臉向上,在他臉頰抹了一下,語氣有些虛弱:“要哭了嗎?”

其實已經哭了,但上司先生知道他要麵子,心照不宣地沒有拆穿:“讓我看看,嗯,很好看,不像是哭了的樣子。”

明明受傷了還要忍耐著來安慰自己,禦山朝燈的情緒一瞬間也到了頂峰,他低下頭,眼淚不停地往下滑,沾了上司先生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