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芫芫垂著頭,沒有說話。
“桑臨雖然嘴巴毒了點,卻也沒有壞心腸。這次他說想親自給你道謝,也是發自真心實意的。”
“……不關他的事。”覆芫芫把頭靠在車壁上,悶悶的說道。
“那是為何?”
被問的有些煩了,覆芫芫直白的脫口道,“不用你管。”
然後肉眼可見的,安佑欽的臉色從晴轉陰,眸底劃過暗色,馬車內的空氣有些滯凝。
隻聽他陰冷的聲音響起,“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好嗎?”
又來了,又來了……威脅雖然會晚到,卻不會缺席。她為什麼這麼倒黴,遇上這麼個破人!
覆芫芫煩躁的撓了撓頭,抿了抿嘴,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勢質問道:“那你去請求賜婚的時候,又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安佑欽被她問得措手不及,先是有些發懵,然後眯了眯眼,“你……不願意?”
……我難道會願意?覆芫芫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把頭側向一邊,“我當然不願意。”
“為什麼?”向來都是被女人追捧的安佑欽迷茫了,這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覆芫芫深吸一口氣,她心裡有些堵得慌。在這個時代,姻親之間的關係一般是非常緊密的。安佑欽明明就是想利用她,間接影響覆伯鴻,以此離間君臣感情。
可就算看穿了又怎麼樣,她照樣無能為力。覆芫芫捏緊了拳頭,整隻手都微微顫抖,“你完全可以娶上京城內那些溫柔賢淑的高官顯貴之女,不用犧牲這麼大,選我做正妻。我們的身份根本不匹配!”
“你不用太過於擔心,王兄賜婚的聖旨下達之後,你就是正統的平西王妃,屆時無人敢置喙你的身份問題。”安佑欽看著美人發白的臉色,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也是他疏忽了,沒有意識到她初來乍到,喪失了在大周時所擁有的身份地位,對一切都懵懂惶恐。
“…………”覆芫芫氣餒,總感覺跟安佑欽的思維不在同一緯度,她覺得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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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時間飛速而過,祭祀大典的前一天下午安佑欽便提前去了皇宮。
當天晚上,覆芫芫讓青娥伺候沐浴。室內火爐燒的很旺,浴桶之中水霧繚繞,覆芫芫將烏黑如墨的發絲簡單挽起,修長的脖頸以及光潔細膩的背部仿佛起了一層熒光,青娥紅著臉有些不敢看她,心裡默默感歎:怪不得王爺專寵於小姐,這肌膚和身段也是萬中無一了……
覆芫芫用手舀起一捧水揚在鎖骨上,然後用力搓了搓,她是極愛乾淨的,可是古代這種沐浴條件,做不到每天都洗澡。
她看了一眼身後的青娥,似隨意問起,“青娥,你父母如今大好了嗎?”
青娥幫她添水的手頓了頓,說道,“比起早先,倒是好轉了一些,可是……”
覆芫芫:“可是什麼?”
“可是卻沒有要痊愈的跡象,隻是一直保持著這種不好不壞的狀態罷了。”青娥歎了一口氣,她心裡似在期待什麼,卻也不敢說出口。
覆芫芫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她勾了勾手指,示意青娥靠近一些,然後低聲說道:“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青娥眼睛一亮,似星光點點。
“但是……”覆芫芫翹起嘴角,將嗓音壓的更低,“你得幫我離開王府……”
接著她將自己逃跑的計劃和盤托出。
青娥心頭猛跳,眼底閃過掙紮之意,一邊是至親至愛的父母,一邊是對她有恩的王爺,這一瞬間,她陷入兩難境地。
“奴婢……”
“你不必立即答複我,今晚回去好好想想,若是同意了,明日清晨辰時一刻便來我房間。”
“喏。”青娥魂不守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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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做了一整晚噩夢的覆芫芫睜著碩大的黑眼圈看著外麵的天光,以此估算時辰。
她其實也是在賭,賭青娥會為了父母的命幫她!若是賭贏了,她便山高海闊憑魚躍;若是賭輸了,她便……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外麵的天光越來越亮,覆芫芫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終於到達了預定的時間,覆芫芫看著禁閉的房門,麵如死灰。就在她準備躺平,睡回籠覺之時――
隻聽“嘎吱”一聲,那扇大門被人從外側推開了,冬日裡柔和的光線傾瀉而下,那平凡的身影在光影裡顯得有些夢幻。
覆芫芫差點哭出來。
青娥重新關上了門,緩步走到床邊,鄭重的說道,“小姐,奴婢願意幫您。”
覆芫芫點了點頭。
須臾之後,綠闌提著一個籃子出了院子。她今天梳了一個略顯蓬鬆的發式,耳旁的發絲將臉龐遮蓋過半,讓人看不清具體麵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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