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的懂的,雖然看上去是冰冰涼涼的冷漠掛,但意外地不會傷害你。”
“再冷漠的男人【消音】都是溫暖的。”
“前麵有人不對勁,這不是公開頻道嗎?”
“而且這還不是團體賽呢,這位應該拿皇後棋吧,團體賽豈不是更恐怖。”
“謹慎唱衰,上屆有個種子選手就是這麼被你們奶死的。”
“隻有我一點都不看好聖母型選手嗎?”
“既然如此,那你來吧。”7號朝他勾了勾掌心:“過來。”
3號喜出望外,他連滾帶爬地向4號乖乖讓出的樓梯口跑去,踏上狹窄鐵條拚湊而成的台階。在他眼中主動向他伸出橄欖枝的7號此刻並非與他平起平坐的選手,對方宛如神祇,連他奔跑的時間都精準拿捏在內,滴答,滴答,7號個人視野中的帽子時間走到了76秒,而最後一棒的選手也跑完了最後幾步,即將從他手中拾走接力棒。
他鬆開手,帽子從漆刷成粉藍色的欄杆外墜落,像一片濕漉漉的臟葉子那樣在空中來回打著旋,和向上奔跑的3號擦身而過。
“不好意思,我的力氣好像稍有欠缺。”7號交叉十指活動了一下手部,旋又微微一笑:“而且我仔細想了想,我似乎並不需要你的獎金。”
“……”
彈幕:“我收回此前對7號的所有評價。”
說來簡直荒謬,直到這一刻之前所有選手都爭先恐後地將帽子緊緊攥在手裡,在高度緊湊的競賽規則中利用好它的每一分每一秒,沒有人嘗試過把它扔出去……甚至沒人想過可以扔掉。
所以7號放開手的這一幕讓許多人腦子都卡住了,3號更是整個人在原地凝固好幾秒鐘才雙目圓睜衝下樓梯去撿起地上的道具,然而為時已晚,他錯過的那幾秒無可彌補,注定要排在並列第一的六個人後麵。
強烈的悔意和憤恨瞬間充滿大腦,這局遊戲不該是這個走向,他應該一開始就殺了所有人,把他們一個一個逮住,屍體像2號那樣一並堆在海洋球裡。尤其是這個7號,他應該捏爆他算計的眼珠,再將鐵叉捅進口中挖出那條會欺騙的舌頭!
他這麼想也這麼做了,絕望的敗者無所顧忌地掀開阻攔的選手直奔7號而去,但就在他伸手抓到7號衣角的前一秒,天上的倒計時走到了零。
“比——賽——結——束——!”
主持人華麗的嗓音敲鑼打鼓地高聲宣布:“所有還活著的選手請立即停止行動,原地等待結果公布,休息時間隨便毆打彆的小朋友可是會被請出遊樂園的喲~”
3號已經聽不進去了,或說他現在偏激地認為這狗娘養的主持人就是在針對他,他並不知道此刻有多少個賽場正在進行毫無秩序可言的血腥亂鬥。此刻3號所想的隻有報複7號這一件事,他向前邁進一步,然後……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天上轟隆隆垂下一隻巨大的娃娃機夾子,連接它的粗大繩索就像是從藍天中憑空生長下來,看不見儘頭在何處,但那夾子的功效卻和真的娃娃機差不多,它快速移動,準確捕捉到3號的位置,對著毫無防備的男人一爪扣住了他的頭顱。
此夾子的力氣可不像遊戲廳中坑錢的娃娃機那麼輕柔,在它的鉗製下3號的眼球都凸了出來,直接受力的咽喉和太陽穴也很快滲出血跡。他咯咯地想說些什麼,但沒人聽得清,隻得在感同身受的幻痛中目睹這個強健男性被娃娃機提著,毫無反抗之力地消失在頭頂虛假的藍天外。
“知規犯規可不行哦。”主持人的聲音高高在上:“正巧,這位3號選手也是唯一一名被淘汰的失敗者,他將被送往生死池接受懲罰!至於剩下的六位——”他用電視節目中常見的製造懸念手法拉長聲音,7號懷疑他後期會在此處剪輯進廣告。大喘氣結束後他道:“恭喜,你們六人的帽子時長均等,視為平局,所有人都將順利進階下一局比賽!”
隨著這聲宣告,賽場上留下的人都鬆了口氣。他們互相擊掌擁抱慶祝,中間尷尬地繞過拒絕跟任何人有肢體接觸的7號,直到腳下突然地動山搖起來。
“怎麼了?”
兒童樂園的地麵正在震顫,遠處的彩色磚塊倒卷過來,嚇得六名選手連忙向中央的空地聚攏。但那不像是地震,更像有人在把遊樂園的四個角掀起來,疊好,折成一個方形的玩具盒子,而他們就是盒子裡麵被包裹收納的樂高小人。
可是大家都知道,如果你要用紙折成一個盒子,在收口最終完成前它一定會漏水。選手們正是在此時目睹了世界被撕開後重新折疊的過程,在那四角的缺口後麵,他們看到縫隙中擠滿了無數雙眨動的眼睛。
不知為何,他們全都瞬間領悟到了——那就是觀眾,正在現場密切注視著他們的觀眾,從四麵八方投來視線。
那些包圍著彩色樂園的觀者是如此不可思議,7號發覺他們時而似星辰遙不可及,時而貼近到能數清每雙眼睛上的睫毛,其蠕行變幻中蘊藏著遠超人類語言能夠囊括的秘密。他覺得自己將要生出千百條靈舌才能闡釋其中奧妙,眨眼間頭腦卻又空無一形,無狀之狀,無物之象,無可名狀。
他的理智條瞬間歸零,失去意識昏倒的前一刻,他想到有一件事實可以用語言確切描述出來,那就是以這群觀眾的體型之巨,選手對他們而言真的隻是玩具盒子裡的迷你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