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手胡亂摸索著,逆流的血液令獄卒喉嚨緊張,他期待地說了出來:“好啊。”
話音未落他眼前一花,雙方的位置不知怎麼瞬間交換,牢籠裡的人變成了自己,而外麵身形修長的術士早已看不出任何脆弱可憐的跡象,麵無表情地瞥他一眼抬腿便走。
用王車易位逃出來的譚真聽見了背後憤怒的叫喊聲,但沒關係,他又不會原地等著他喊人來幫忙。他需要的就是趁其不備,隻要足夠快,他有信心在這個老舊雜亂的監獄係統有所反應之前達到自己的目的。
一隊披衣戴甲的獄卒稀裡嘩啦衝來,譚真安靜地躲在裝繩索的木桶後等待他們與自己擦身而過。這就是對方的缺漏所在,這些修在地下的大型監牢黑暗得比起地獄也不逞多讓,環境又近似迷宮,有的囚犯甚至會因為關押的洞窟太偏僻被人遺忘而餓死在那裡。何況前來救援的人不會想到越獄者這麼快就跑遠了,他們穿戴鎧甲時還以為前方有一場搏鬥在等著他們呢。
灰眼睛的輪回者安靜得像一片灰塵。他從藏身處走出來打算繼續向下進發,有一隻手從後拍上了他的肩膀。
的確有那麼一瞬間譚真受到了驚嚇,尤其他轉頭看到發現自己的人戴著獄卒的麵罩。但對方將那隻形狀像廚師帽的麵罩掀起,露出了騎士的砂金色長發與訝異卻依然堅定的藍眼睛。
“真的是你。”砂岩說:“你要去解救你的導師?”
“你要去偷出那個孩子?”譚真說。
二人在監牢裡碰巧發現順路,一拍即合衝向地底。騎士的木頭權杖雖然不像刀劍那樣有見血的鋒刃,威力卻絲毫不遜色。譚真明眼瞧見他一棍子掀飛了三個試圖阻止他們的小卒,就連最後麵被波及的那位倒下時手臂也明顯出現的骨折的扭曲。這就是僧侶的仁慈麼?
“當心!”砂岩喊道,有一個漏網之魚從棍下閃過先衝著他們之中更脆弱的那環去了,他來不及掩護,卻見譚真從懷中掏出一個扁圓貝果狀的東西丟出去旋轉著擦過了敵人的前額。
獄卒頂著額頭一大塊紅印四下尋找哪裡來的攻擊,沒注意到嗡嗡作響的飛盤高速從身後折返,這回精準命中腦殼的聲音比上一次沉悶得多,獄卒應聲倒地。
飛盤雀躍地嗡鳴著回到譚真手中。他發現了這張奇物卡的竅門,雖然他扔出去的手勁不大,但飛盤急著折返的力道總是非常可觀,利用這點他也可以打出一部分傷害,至少對待副本裡的普通NPC是夠了。
我們最好彆去想上次在煙絲家裡行天崎無辜的後腦勺挨了幾次打。
砂岩看得也有點愣:“你還挺……有攻擊性的。”
“謝謝。”譚真回答,踢走倒在麵前的身體彎腰鑽進又一條岔路。
通往地牢底層的最後一段通道幾乎是兩人打出來的,起初反應不及的人手漸漸聚集起來,他們埋伏在拐角處偷看一眼,大門前水泄不通。
譚真拉了身邊的騎士一下,附耳道:“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想想你此生經曆過最令你平靜的瞬間。”
騎士立刻聽話地捂緊雙耳進入冥想狀態。他想要回憶童年時家門前森林有風經過的簌簌聲,或者在大教堂中聆聽經文的一瞬沉思,但這些畫麵像膠片一樣快速卷過,最後如海浪淘沙般堅定留在岩石上的卻是昨夜年輕術士的灰眼睛。他半俯臥在自己身上,外表冰冷如那塊銀鏡,撲來的呼吸卻是溫熱的;他主動步入肮臟的水手中間,卻像是分開海的聖賢。
譚真朝大門丟出六眼飛魚,收獲了一群哭爹喊娘四散逃竄的獄卒,嚴重者甚至當場便溺失禁。譚真作為卡牌的持有者已經有些習慣它的精神衝擊了,轉頭一看砂岩,發現對方除了緊緊皺著眉閉眼以外幾乎沒什麼多餘的反應。
譚真也有些刮目相看。看來這家夥……單身得很純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