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災疫年鑒19 狂信點燃了他們的生命力……(2 / 2)

神父試圖告誡人們其中的危險,並告訴信徒隻要保持身心清淨、虔誠向善就足夠了,這番勸誡卻引來了人群的憤怒與嘲弄。

“我們的孩子饑腸轆轆時您在哪兒?我們的愛人渾身潰爛而死的時候您在哪兒呢?現在卻站出來說‘足夠了’?”

人們甚至開始毆打驅趕神父,將教士們嚇得逃回教堂緊縮大門再也不敢出來了。

譚真瞧在眼裡,明白有些仇恨並非毫無來由。要知道這個年代的行醫執照都是由教會頒發的,他們和所認可的大學卻至今沒能拿出治療瘟疫的有效辦法,更遑論教士龐大隊伍中的一些終日酒足飯飽,頂著聖彼得式的環狀禿頭卻慣於貪汙享樂的瀆職者,早已令平民深惡痛絕。

相比較之下,至少苦修士們真的在眼前付諸了血淋淋的行動,替他們承受疾病,祈禱他們身體痊愈。叫人如何不動容呢?

懺悔儀式持續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真的有幾個人收拾行李離開馬雷諾堡,和苦修士們一同上路。

譚真右手撐著騎士製作的手杖,左手擺弄著銀鏡,上麵顯示著距離苦修者們的下一站不遠便是蹣跚使徒標記的居住地,他此行的主要目標終於要到了。

至於係統派發的另一個支線任務……

他拿出裝訂好的手劄來,一路上對幽靈遺筆的編纂已經使它從雜亂無章的日記本變成了一冊有豐富參考價值的煉金術筆記,他讚成與苦修士同行也有這個原因,這些全心信任他的人給他提供了不少實踐素材。

係統頒布這條任務的用意不難猜測,倘若能將幽靈的醫學成果與那隻紫盒裡麵的東西傳播出去,也許這個位麵能避免一場毀滅性的災難。被動陷入拯救世界任務的譚真對此表示……好吧,其實也沒什麼,又沒有強迫他上刀山下火海,多帶一本手劄不過順手為之而已。

鞭撻派苦修士的隊伍正在逐漸龐大起來,夜裡他們舉著火把趕路,遠遠看去像一條火龍不可阻擋地向著聖城前進。有的信眾不由自主地吟唱起聖歌,歌聲越來越響亮,狂信點燃了他們的生命力,此時正在以人身上的油脂為引燒得旺盛。

所以對麵的馬蹄聲剛剛出現時幾乎被頌歌淹沒了,直到雙方靠得極近苦修士們才看到狹路相逢的來客。騎兵和他們的馬兒,兩者都黑漆漆的,披戴的黑鐵鎧甲厚重到看不清原本的形體,像一座座騎士形象的金屬雕塑,在冰冷的冬夜裡散發著森森寒氣。

這些移動堡壘的速度還極快,幾個眨眼的功夫便從遠處逼到近前,在苦修士麵前揚起騎槍。抬起手臂的一瞬間人們看到,他們每個人的腰間都懸掛著幾個圓滾滾的麻袋,裡麵收納的頭顱有的露出幾縷頭發,有的滲出血。

可想而知,麵對突如其來的惡魔般的敵人,原本都是些凡人的苦修士全都呆滯住了。

一柄木質的權杖格開了黑鐵的鋒利長槍。砂岩原本戴著頭巾風塵仆仆,隱藏在苦修士中間相當不起眼,這下他一站出來,醒目的金發和麵容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八風不動地拄著權杖,好像剛才擋下的不是對麵的全力一擊,隻是什麼點到為止的試探。他道:“裁決騎士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各位在執行什麼敕令嗎?”

黑甲的裁決騎士見到這裡有一位持杖者頗為意外,他定睛一看,認出了這位石化嚴重卻很強的金發青年是誰:“砂岩騎士。”他們在盔甲裡隆隆地說話,語氣恭敬卻並不摘下麵罩:“我們正奉令清繳各地的鞭撻派。”

苦修士們恐懼地後退起來,砂岩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騷亂,皺眉道:“他們終究也是信仰我主的。”

“也許有一少部分是。”裁決騎士說:“眼下地中海附近出現了大量舉著鞭撻派旗號的流民,說是苦修,但其實隻是土匪,四處行燒殺搶掠之事,我們不能允許這種褻瀆行徑繼續下去了。倒是你……為什麼和他們在一起呢? ”

“我要去威盾,正好與他們同路。”麵對腰帶上人均掛著幾個腦袋的裁決騎士,砂岩客客氣氣地講道理:“我已經跟他們相處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可以擔保他們是真正的苦修士,從不做違反教義的惡行,您可以不必那麼緊張了。”

裁決騎士的馬在重甲下噴出白氣。

“好的,我們會讓開路的。”好一段沉默過後,對麵再次開口:“但不是向前的路,而是返回的路。請各位回家吧,你們不能再去往聖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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