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修到吐 周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陸平洲……(1 / 2)

周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陸平洲就爬起來去浴室洗了個冷水澡。

他這一洗就是半個小時,等他從浴室出來, 天也全亮了, 程蔓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他頭發都是濕的,疑惑問:“你洗頭了?”

“嗯,順便衝了個澡。”陸平洲說著走到衣櫃前,從裡麵取出件白色圓領衫套在身上,轉身邊扣扣子邊問,“早上想吃什麼?”

“有什麼吃的?”

“包子油條,油餅豆漿, 應該都有,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程蔓趴在床上,想不出來,搓了搓臉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行。”

程蔓從床上爬起,先去浴室洗漱, 再回到房間梳頭穿衣服。今天要乾活,唔,雖然她也乾不了什麼活, 但還是舍棄了裙子, 換了條寬鬆的黑色褲子上身, 上身則跟陸平洲一樣, 套著件白色汗衫。

程亮過來一看到兩人這打扮, 便問:“你們倆故意的吧?衣服都穿一樣的?”

程蔓問:“不行嗎?”

“行,隻是你們這樣,襯得我很形單影隻啊。”

程蔓毫無同情心道:“覺得孤單就去找個對象, 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倒是想,可我們那學校,翻遍了也找不出,哦不對,女同誌有,我們宿管阿姨就是,今年五十出頭。”程亮搖著頭說,“和尚廟都有女施主,我們那,嘖嘖嘖。”

程蔓笑個不停,直到接收到親哥哀怨的目光,才毫無誠意地安慰他說:“其實單著也沒什麼不好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處對象影響賺錢的速度。”

程亮疑惑問陸平洲:“有這句話嗎?”

後者睜著眼睛說瞎話:“可能?”

程亮:“……”

開過玩笑,人收拾收拾就準備出門了。

為了出行方便,陸平洲騎上了自行車,程亮騎的則是程蔓找鄰居借來的輪車。

前兩天他們出去擺攤,都是借的這輛車,因為每次用車時間不長,費用不算高,就幾毛錢。但今天他們要去江對麵,早上去估計傍晚才回,租車費用要高不少,按照一天八小時算,要兩塊錢。

彆覺得兩塊錢多,現在改開了,有輛輪車,能賺錢的辦法多得是。不說彆的,騎著車去火車站門口守著,客多的時候一天能掙四五塊,客少掙一兩塊也不是問題。

今天是周日,車主願意給他們按照客少的時候算錢,完全是看在街坊鄰居的份上。

隻是這價格雖然很優惠,但如果他們的生意能做起來,一星期要用兩次車,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所以程蔓心裡更傾向於買一輛輪車。

隻是他們一沒有票二沒有錢,買輪這件事暫時隻能在心裡想想,暑假結束前能落實就不錯了。

話說回來,兩個男人也是幼稚,騎車就騎車,還要比賽速度,接連將輪子踩得飛起。

程蔓隻能慶幸她今天穿的是長褲,能□□坐在後座,但就是這樣,她仍牢牢抱住了陸平洲的腰,生怕被甩下去。

程亮那邊動靜就大了,本來就是輛用了很多年的輪車,騎成龜速都能除了車鈴不響,其他的哐哐響,尤其是車鬥,程蔓每次坐在上麵都擔心它會散架。

當然,它至今□□著,隻是聲音大了點。

比賽結果毫不出人意料,陸平洲贏了。

贏下比賽後,兩個男人還打了會嘴仗,陸平洲認為他能贏是因為身強力壯,程亮則覺得他會輸是因為車鬥比程蔓重,而且他騎的輪車年陳太久,沒那麼好騎。

陸平洲一聽便說:“得了吧,彆說騎著輛空輪,我就算是騎著輪車載蔓蔓都能贏你。”

這話說得忒氣人,程亮血性當時就起來了,說道:“光說不練假把式,有本事咱們照你說的在比一局。”

陸平洲聽後還真打算跟程亮再比一次,但嘴巴剛張開,後座上的程蔓就忍不住了:“你們倆夠了,真那麼多力氣,乾活的時候再使,現在衝那麼快,到時候騎不動自行車,看你們怎麼辦。”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不可能!”

程蔓橫眉豎眼:“我管你們可不可能,再比我一個人坐車去!”

兩個男人聞言都沉默下來,過了片刻程亮說道:“今天就算了,下次再比。”

陸平洲道:“隨時恭候。”

坐在後座的程蔓無語:“幼稚鬼!”

今天是周日,路上人多,騎車風也大,陸平洲沒聽清程蔓的話,微微側過頭問:“什麼?”

程蔓假笑:“我說,你加油!”

……

騎車到輪渡碼頭,人買票等上車。

今天周日,過江的人很多,隊伍排得老長,十來分鐘才輪到他們。渡輪到後,上船又是一通擠,陸平洲單手扶著自行車龍頭,單手攬著程蔓肩膀,防止她被人擠得摔倒。

程亮則相對悠哉,他騎著輪車,沒人會過來擠他,兩腳踩著腳踏,右手扶著龍頭,左手抬起,暗自比較著自己跟妹夫的胳膊有什麼不同。

不同肯定是有的,陸平洲的身材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人多時他會不自覺繃緊手臂,可以看到明顯的肌肉攏起。

程亮嘛早幾年下鄉時還有點肌肉,現在疏於鍛煉,也就故意曲起手臂時能看到肱二頭肌。得虧他年紀輕,沒到中年發福的階段,身形偏瘦,所以手臂看著比陸平洲稍微細一點。

哦,他還更白一點。

比較間,人上了渡輪。

渡輪很大,上船時閘口看著全是人頭,上船後人一分散,空間絲毫不顯擁擠。

程亮下了輪車,找了個靠近欄杆的位置坐下,扭頭看著兩岸的風景,時不時跟程蔓說哪是哪,有什麼故事。

雖然長這麼大沒去過幾次江對岸,但程亮畢竟是本地人,市裡有哪些地方,每個地方有什麼故事,他信手拈來。

這方麵程蔓倒是不如他,故事聽得津津有味。

江麵不寬,渡輪十來分鐘就到了,出碼頭是關口。

跟樸實無華的工業區比起來,臨江區像是另一個世界,尤其是臨江路這一片,路邊洋樓林立,像是跨入上個世紀,又像是跟幾十年後的世界接軌了。

建築雖然好看,但人沒在臨江路附近多逗留,而是騎車前往住宅區。

跟工業區不同,這邊的住宅區並非由一個又一個大院構成,臨街的基本都是洋房,好看且擁擠。

同時這邊做生意的更多,他們到時不算晚,沒撤的早點攤子擺了半條街。攤子上食客也多,尤其是賣麵條湯粉的攤子,基本都坐滿了人。

後麵的人沒位置坐,買好早飯後端上就走,可能住得比較遠,怕回去麵條糊成一團,邊走邊攪拌開芝麻醬,大口吃起來。

見這邊人多,程蔓就不打算瞎逛了,讓程亮將輪車停在路邊,豎起昨天準備好的牌子,上書:回收舊鬨鐘、掛鐘、收音機!價錢可議!!!

牌子是程蔓昨天準備的木板,字是用毛筆沾紅墨水寫的,又大又吸睛。

這不,牌子豎起來沒一會,就有老太太過來問他們上麵寫的什麼。

嗯,老太太不識字,完全是被牌子吸引過來的。

等搞清楚後,老太太說:“你們這不成啊,哪個會把家裡能用的鬨鐘收音機賣給你們,這不傻呢嘛?”

程蔓便結束說:“奶奶,我們不要能用的鬨鐘收音機,壞得送到修理鋪彆人都不願意修的那種就行。”

“修理鋪都不願意修的東西,你們收了乾啥?”老太太話音剛落,便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她沒說,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人。

“……”程蔓笑容僵硬道,“我們收這些有用處,奶奶您認識的人家裡如果有壞的收音機、鬨鐘都可以賣給我們啊。”

老太太不明白他們收這些有什麼用,他們總不能比修理鋪的師傅都厲害,彆人修不好的東西,他們能修吧?

但老太太也不是非得搞明白其中原因,反正她隻要知道有冤大頭就行,說道:“行啊,我回去問問街坊鄰居,讓他們家裡有舊東西的都送過來,不過你這個價格可議是什麼意思?不會價格壓得很低吧?”

程蔓笑著說道:“這您放心,彆的我不敢說,但我能保證,給你們的價格會比舊貨市場給的高。”

“真的?”

“我騙您做什麼?你們給東西,我們給錢,價格你們不滿意,東西拿回去就好了,跑一趟的事難道還能吃虧?”

老太太想想覺得程蔓的話有道理,說道:“你等著,我回去問問,讓他們家裡有舊東西的都過來。”

“行,我們等著您。”

老太太前腳剛走,就有個中年男人走過來,問他們壞的收音機要不要,看到程蔓點頭,又旁敲側擊問起價格。

程蔓從品牌、外觀、新舊程度等方便簡單說了下定價標準,然後道:“具體什麼定價,要看收音機壞到什麼程度,我能保證的是,我們給的價格比舊貨市場高。”

中年男人聽後想了想,也說道:“你們等著,我回去找一下收音機,待會拿過來。”

前二十分鐘,他們基本沒收到什麼東西,都是來吃早餐的人看到了牌子順便問一句。錢倒是花出去了,每人一碗冰的綠豆湯,大清早騎著車跑這麼遠,真有點渴。

隻是喝綠豆湯時,程亮心裡有點打鼓:“怎麼都問兩句就走了,蔓蔓,你說他們還會回來嗎?”

程蔓說道:“家裡有舊東西的應該會回來。”

“希望吧。”程亮歎氣,繼續喝一口綠豆湯,扭頭道,“這綠豆湯味道真不錯。”

“再給你買一碗?”

“那倒不用,喝多了沒地方上廁所。”

說來也巧,程亮剛念叨完就有人過來了,是最早來問的那個中年男人,他手上提著的是紅燈牌的一款收音機,七四年買回來的,中間壞過兩次,第二次壞的時候修理鋪說修不好,讓他彆費那個勁。

年初他家又買了一台收音機,這台本想賣掉,但舊貨市場給的價格太低,他媳婦舍不得,就把收音機又拿回來放著了。

本來他都快忘了這台收音機,今天看到程蔓他們寫的牌子才想起,回去一找,果然找到了。

中年男人問:“這台你們能給到什麼價?”

程蔓跟程亮商量定價時,將收音機分為兩大類,品牌比較大且外觀保存較好的,按照元件情況價格定在四到八塊之間,外觀比較舊或者破損的,在二到六塊之間。小品牌外觀保存較好的定價到七塊,破舊的在五塊以下。

紅燈是近幾年比較流行的品牌,中年男人哪來的這一款又因為音色豐富且外形美觀,上市後迅速風靡市場,所以程蔓開出的基礎價格是四塊。

中年男人不是很滿意,說道:“這也沒比舊貨市場高多少。”

程蔓半點不慌,笑著說道:“沒有吧,您這台收音機拿到舊貨市場賣,不管裡麵元件好壞,應該也就塊。”

中年男人來之前特意問過媳婦,知道舊貨市場開的確實是這個價,但仍嘴硬道:“塊跟四塊,差彆也不大。”

“我這邊給的最低價格是四塊,要是您裡麵重要元件沒有損壞,至少能給到六塊,跟舊貨市場比起來,價格能翻倍,您不想賣給我,後麵再想賣出這樣的價格可不容易。”

中年男人知道程蔓說的是實在話,神色軟和下來:“再高點吧。”

“具體定價多少,我說了不算,得我哥檢查後才能確定,”程蔓問,“檢查的話要把收音機拆開,您這邊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

程蔓看向程亮,他已經喝完了綠豆湯,將碗還給旁邊攤主,走過來從輪車車鬥放著的木盒裡拿出工具,接過收音機就拆了起來。

拆開修了那麼多台收音機,這活程亮乾得輕車熟路,動作可以說行雲流水。

中年男人看了會,眼神閃了閃問:“你哥是不是修理鋪上班的?”

“怎麼了?”

“看他這架勢,挺熟練啊。”中年男人問,“你們老實說,我這收音機,能不能修?”

“你想多了,我哥不在修理鋪上班。”至於後一個問題,程蔓頓了頓說,“所以你的收音機修理鋪的人能不能修,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哥是不是會修?”

程蔓婉轉說道:“也不一定,就算不會修,他也能把收音機裡能用的元件拆出來。”

中年男人覺得自己猜到了他們收舊收音機的目的,壓低聲音問:“這些元件拆出來,能賣多少錢?你告訴我,我肯定不跟彆人說。”

程蔓笑了:“大哥,真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實在是每台收音機的問題都不一樣,我不好說啊,但我能這麼跟你說,這些舊收音機收回去,倒手我們肯定能賺一點,具體多少我就不太好透露了,希望您能諒解。”

“明白,明白。”中年男人點頭,見程亮檢查好了收音機,問,“同誌,我這台收音機能賣多少錢?”

程亮在心裡算了下說:“六塊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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