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柳煙凝掙多少錢,沈……(2 / 2)

柳煙凝認出了他,禮貌地微笑,“你好,威廉先生。”

“不知道你來家裡做客,招待不周,我能否有這個榮幸送你一程?”威廉笑道。

柳煙凝婉拒,“感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麻煩,我在外麵打個出租車就回去了。”

“聽說你在安娜的時尚雜誌做編輯,我很尊敬有才華的女性,如果能榮幸交個朋友就好了。”

威廉的目光落在柳煙凝的臉上,他那雙淡藍色的淺色眼眸看著像一汪迷潭,柳煙凝還是禮貌地微笑,“您過獎了,威廉先生,我跟安娜女士是朋友。對了,今天我過來是想請威廉先生幫個忙,如果您方便的話。”

威廉笑了笑,“哦?能幫到你我將會很榮幸,願聞其詳。”

柳煙凝將自己想在港城尋人的事情說了,威廉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沒問題,交給我好了。”

“那麼,就太謝謝了。”

威廉笑道:“我看你很忙,那我就不留客了,再見。”

柳煙凝心裡放鬆下來,她生怕威廉會趁機提出讓她上車,送她回去的請求,那會讓給她很不舒服。

找人的事情不能急,沈牧也在托人在港城找人,兩邊努力,如果還找不到蘇婉清,那也沒有辦法了。

柳煙凝不願意在這件事上花過多的精力,他們的時尚雜誌雖然創辦不久,但是第一期第二期的市場反響都很好,柳煙凝的工作熱情也更高漲了。

沈牧也是在這個時候得到了確定的消息,他被提拔成了基地副主任。說是提拔,是好聽的,這個職位的名頭是副主任,但一點實權都沒有,甚至還不如之前沈牧在基地做的總指揮說話有信服力,沒有什麼好處,壞處卻是顯而易見的,沈牧要接受這個職位,他就需要動手前往基地就職。

事情到這裡,已經瞞不下去了,這天晚上,等阿寶睡覺了,結束工作的柳煙凝洗完澡出來,沈牧叫住了她。

他拉著留言你跟坐在沙發上,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升職?基地副主任?”

柳煙凝抓住了這兩個重點,她看著沈牧,眼神裡流露出濃濃的驚愕,這一次的工作調動沒有上次那麼突然,但是沈牧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她,也很突然。

柳煙凝霍地站起來,她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沈牧,“你這次要去多久,又一個四年?還是五年,十年?或者是要等阿寶完全長大,結婚生子那天你才回來?”

沈牧要說話,“我不是...”

“沈牧!”柳煙凝並不是情緒內斂的人,她臉頰冷得幾乎能掛下一片霜。

“你有沒有想過,等你再去一個四年,甚至是十年,你將完全錯過阿寶的成長期,他記憶中將不會有爸爸這個角色,阿寶不是那種沒有爸爸陪伴他也能成長得很好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在你沒有回來之前,阿寶多麼羨慕隔壁的毛寧寧爸爸媽媽都在家!他眼裡的那種渴望,我看了心都要痛碎了。”

“可我隻能怪自己,怪自己選擇了一個航天人。那四年我不怪你,這次你回來,我想著你隻要能在家待個五年,甚至更短一點,三年都可以,隻要阿寶的記憶裡有父親的影子,足夠陪伴他長大成人,不管你要去基地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都不會阻止你,可你才回來六個月就要走!”

柳煙凝儘量壓抑著聲調,她不願意吵醒睡熟中的阿寶,可怒氣已經止不住地往外冒,她指著沈牧,“行,你要走可以,我們把婚先離了,我重新給阿寶找個能陪伴他長大的爸爸!”

沈牧站起來,伸手去拉柳煙凝,被柳煙凝驀地甩開,她彆開俏臉,不願意看什麼。

聽見身旁的沈牧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不會去的。”

柳煙凝耳朵微動,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驀地轉頭過來看向沈牧。

沈牧伸手去拉她,這回柳煙凝沒有甩開他,但是臉上還是滿是懷疑,她很了解沈牧,他對祖國,對航天事業的熱愛是常人不可想象的,現在他說他會拒絕被調去基地,讓柳煙凝難以置信。

可她也同樣了解沈牧,他絕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

“你放心,我不會接受這個職務,我哪都不會去。”沈牧表情堅定,直視著柳煙凝的眼睛,這個問題他已經思考了這麼長時間,不是臨時做出來的決定,他不會再丟下阿寶,也不會丟下柳煙凝。

柳煙凝卻怔住了,她異樣地看著沈牧,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沈牧拉著她的手,解釋道:“現在基地也沒有太多的項目,載人飛船的項目也還沒有重啟,我升職沒有任何的實際作用,最大的可能就是有心人在背後搗鬼,想要趁機將我調去泉市,我不會讓他們得逞,丟下你和孩子。”

柳煙凝緩了緩才說道:“但是你是軍人,服從指揮是你的天職,你說你不去,除非你...”

“脫下這身軍裝...”沈牧下意識地低頭看去,他今天穿著的不是軍裝,他回來之後很少再穿軍裝,穿的都是常服,但那身軍裝像是一層殼,牢牢地吸附在他的皮膚上,嵌進了他的血肉之中,如果真的要脫下來,那他勢必會經曆剝離之痛,自從穿上那天開始,沈牧從來沒想過要脫下它。

這段時間沈牧沉默寡言,內心天人交戰,這是他工作以來,麵臨的最大的一個挑戰,他不願意脫下軍裝,更不願意離開他熱愛的航天事業,但同時,他也不願意接受這樣不平等的對待,讓他的妻兒跟著一起受苦。

那他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也不是一個好男人。

柳煙凝知道沈牧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多麼的艱難,她為自己之前衝動之下對他發火感到慚愧,她垂下頭,伸手覆在了沈牧溫厚的手背上。

“我知道...”柳煙凝知道自己阻止他接受這個任務是多麼的自私,可她身為一個媽媽,她沒有辦法不自私。

沈牧在調令下來之前找到了院領導,表達了自己不接受升職的意願,“家裡孩子太還小,我現在調去基地的意義也不大...”

但是不管沈牧怎麼說,院領導的口風都是:“誰家裡沒有老婆孩子呢,既然選擇做航天這個事業,就要做好為航天事業奉獻終身的準備,如果都因為家裡有老婆孩子不願意去,那咱們國家的航天誰頂在最前線?”

也有領導為沈牧鳴不平,龔揚也在想辦法給沈牧運作,但是聲音畢竟太小,沒有辦法改變局麵。

沈牧前後往上陳情三次,都遭到拒絕,在四月的某天,沈牧還是收到了升職通知,上麵寫得很清楚,沈牧需要在一周之內動身前往泉市任職。

龔揚很是自責,他在這件事上沒有太多話語權,還是沒能幫沈牧爭取到留在總院,這回調職跟之前沈牧出差不同,那個時候是人才借調,這次是升職,沈牧以後的工作關係就落到泉市去了,調回來的可能性很小。

“你看看弟妹他們能不能跟著你去泉市...”龔揚這話剛說出來,就被沈牧打斷否決。

“不可能。”沈牧在戈壁灘待了四年,那種艱苦的日子連他這個大男人都差點沒熬過來,喜歡漂亮衣服,出門都要坐出租車的柳煙凝和白白嫩嫩的阿寶不可能能適應那裡的生活,就算他們能適應,沈牧也絕不舍得讓他們去吃這份苦。

沈牧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龔揚,龔揚不明所以,接了過來,翻開看了一眼,差點沒跳起來。

“沈牧,你要複員?你開什麼玩笑!”龔揚‘啪’的下將沈牧的辭職文件摔在桌子上,沈牧是當年軍校畢業批次最優秀的學員之一,彆的好單位爭著搶著要,當時龔揚還試圖用自己和沈牧的教學交情去曉之以情地打動沈牧,好將沈牧哄到這個苦哈哈的航天單位來。

沒想到他剛提出來意,沈牧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他是那批次學員的第一名,他有最大的優先權去選擇更好的單位,甚至是海軍單位,那是畢業生夢寐以求的地方,可沈牧卻用他的優先選擇權,選擇了航天院。

龔揚瞪著沈牧,紅了眼睛,“媽了個x!”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這些天他也很憋屈,沈牧是不可多得的複合型人才,他當年好不容易才從軍校哄來的,沈牧剛結婚就被派往了泉市,窩了四年,沒有絲毫怨言,現在因為某些領導的個人私情,就要想方設法地將沈牧給‘流放’過去。

他將沈牧的辭職文件收進了抽屜,“老子也拚了!這文件你先不要動,等我去找一找他們理論,要是到時候他們還是堅持要將你派去泉市,老子也一塊辭了拉倒!”

沈牧按住他肩膀,他知道龔揚對這份事業的熱情甚至遠超過他,“龔教官!”

沈牧沉聲喊他,沈牧隻有在剛進航天院的時候這樣稱呼他,這麼多年都是喊老龔,龔揚還開玩笑說沈牧是他媳婦,兩人的交情早就已經超過了師生、同事情誼。

“不要衝動。”沈牧說道。

龔揚一巴掌將他的手拍下去,“我還真就不信了,這麼大的國家單位,能讓某些人一手遮天?”

龔揚大步走了出去,沈牧沒法再阻攔了,他知道龔揚是個多麼重情重義的人。

沈牧回到家,以往他在外麵有什麼情緒,在家裡都會想方設法地調整,這次他實在掩不住忐忑,說心裡話,沈牧不願意放棄這份他熱愛了數年的事業,他曾為此付出了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希望將來有一天,祖國能在航天大國的行列中榜上有名,他想親眼見證載人飛船成功發射的瞬間。

柳煙凝也沒有過問他單位上的事情,上次沈貴榮送來的紅薯沒幾個了,阿寶和柳煙凝都喜歡吃,隔三差五地烤,今天火爐上麵又架上了鋼絲烤網,上麵擺放著幾個紅薯,已經快烤熟了,家裡飄著烤紅薯的香氣。

沈牧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看著將頭埋在一起的母子,柳煙凝將頭發隨意地夾在腦後,一縷碎發從她的耳邊垂下,在火光的影射下,平添了幾分溫柔。

阿寶對他喜歡的東西可以保持熱衷,對食物也一樣,自從喜歡上這個烤紅薯,阿寶百吃不厭,他搓著小手,仰頭問媽媽,“媽媽,什麼時候能吃呀?”

柳煙凝伸出她那隻白嫩纖細的手,捏了捏紅薯,“寶貝,再等五分鐘好不好?”

阿寶乖巧地點頭。

看守在火爐旁邊的一大一小,沈牧看得入了神,這半年,自從他搬回來,平時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家,他閉眼低低地歎了口氣,自古人生兩全不得其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選擇了家庭,就讓那遙遠的太空的夢,深深地埋藏在心裡吧!

龔揚的抗爭並沒有結果,任命依舊不變。沈牧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再糾結於其他了。

他還能繼續留在航天院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他也將繼續認真地將工作做好。

就在這時,安娜給柳煙凝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們在香港確實找到了一個名叫蘇婉清的女士,跟柳煙凝描述的差不多,他們也拿到了蘇婉清的聯係方式,給了柳煙凝。

這要打電話,就是國際長途了,得找開通了國際長途的報亭來打電話。

之前沒有消息,柳煙凝也沒有想過要去尋找,但心裡卻一直存著一份掛念,這回有了線索,號碼就捏在手裡,隻要撥通電話,或許就能找到她的母親。

可柳煙凝心裡卻生出了一種近鄉情怯的心情,她怕那邊是蘇婉清,又怕那邊不是。

捏著號碼好幾天,柳煙凝都沒有下定決心打過去。

“要不我來打吧。”見她實在猶豫,沈牧建議道。

柳煙凝看了他一會兒,覺得這個主意可以,兩人一起來到了電話亭。

可當沈牧拿著紙條,撥了過去,柳煙凝又改變主意了,她將話筒接了過來,“算了,我自己聽吧。”

柳煙凝聽著裡麵傳出來的接通聲音,忍不住緊張起來,纖細的手指死死地握著聽筒,另一隻手的指甲不由自主地劃向了電話機旁邊的玻璃,發出刺耳的聲音,但柳煙凝渾然未覺。

這等待的幾十秒鐘就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柳煙凝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在一聲又一聲的‘嘟’聲中慢慢的消散了,在消失殆儘的前一刻,她剛想將話筒遞給沈牧,那邊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好。”是白話。

柳煙凝聽懂了,不是蘇婉清,她心裡的緊張陡然散開了,但隨即又湧上了無儘的失落。

阿寶站在旁邊,問她,“媽媽,是外婆嗎?”

柳煙凝搖了搖頭,對著話筒說道:“對不起,我們應該是打錯了。”

她正要掛斷電話,那邊響起了聲音,“你是煙凝吧!”

柳煙凝頓時僵住了,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我是蘇婉清。”那邊接著說道,“我等你這通電話很久了,還擔心你不會打過來。”

柳煙凝還是說不出話來,電話那頭,蘇婉清慢慢地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過得好不好?”

柳煙凝‘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沈牧見她反應異常,詢問道:“是不是?”

柳煙凝沒有說話,沈牧就明白了。

“媽說了什麼?”沈牧問。

柳煙凝看向他,這聲媽他喊得倒是很順暢,柳煙凝自己喊不出來,“沒說什麼,問我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她覺得呢?”

譏誚浮現在她的臉上,她之前認為蘇婉清當年或許是有難言之隱,心裡雖然怨恨她,但是也理解她,因為柳遠平就是個禽獸。然而等她自己當了媽媽,她對這種拋棄兩歲女兒的行為就再也難以理解了。

因為她自己,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可能拋棄阿寶,阿寶是她的命。

蘇婉清不僅拋棄了她,這麼多年了無音訊,柳煙凝越是這樣想,越是無法原諒。

過了一會兒,他們還沒有離開,電話鈴聲非常突兀地響起來了,沈牧看向柳煙凝,柳煙凝看著電話沒說話也沒有動作,沈牧接了起來,裡麵傳出了女人的聲音,“煙凝,我知道你一定很怪我,可是這麼多年,我也有我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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