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溧被逗笑了。
緊跟著,謝溧板著臉,道:“糖衣炮彈沒用,我不吃。”
許秀芳:“……”
許秀芳小聲嘀咕:“剛才還說喜歡我這樣叫你,現在又說我糖衣炮彈,那我以後都不說了,除非你吃清粥。”
謝溧給她的回答是,趁她不備,親她一口。
……
吃過簡陋的午飯,兩人繼續趕路,傍晚時分終於回到了野豬橋,大舅公與大舅婆早早的就等在兩人必經的路口,看到兩人時,大舅婆忙道:“你兩個孩子,可算是回來了。”
那深山裡麵,野獸還是很多的,最主要的是有野狼,所以孩子們執意要往更深的山裡麵去,大舅公與大舅婆都不怎麼讚同,現在見到人,總算是放下心來。
大舅公看了老伴一眼,道:“孩子們回來,就不要嘮叨那麼多,再說了,那是阿溧的工作,怎麼能因為困難就不去?國家給他發工資,給他各種福利待遇,就是要讓他去克服這個困難的。”
大舅公非常正直,當年小鬼子進山,禍害了不少人,大舅公便支持兒女們去打鬼子,後麵更是直接讓孩子們上戰場了……
可惜,孩子們一個都沒有回來。
即便如此,大舅公依舊一心希望國家能發展的更好。
大舅婆朝著老伴翻了個白眼,“我就說一句,你頂了那麼長的一句,真是的……”
許秀芳趕緊扶住大舅婆,老太太也是七十九快八十的人了,生氣是會傷身體的。
“大舅婆,我給阿溧這回撿到不少野生菌呢,等會兒咱們打個菌菇湯來喝吧?”
大舅婆聞言,笑眯眯的看了看許秀芳,說:“咱們秀芳都餓瘦了,是要好好補補。”
說著。
大舅婆就帶著許秀芳進屋裡,做飯去了。
飯菜其實都已經做好了,就是多做一道菌菇湯,大舅婆還養了好幾隻雞,這深山裡麵管得不嚴格,基本是自己能養多少隻雞就養多少了,這些雞下了不少的蛋,大舅婆取了六個蛋出來,許秀芳忙攔住她,大舅婆笑眯眯說:“六個好,六六大順,你跟阿溧一起吃,往後啊,就一直順順利利的。”
老人家非常固執,許秀芳也沒法阻止。
許秀芳與大舅婆在灶房做飯時,謝溧與大舅公便在堂屋那邊說話,大舅公很喜歡聽外麵的事情,聽到外麵發展越來越好,糧食也豐收了,很多人的生活水平也都跟著提高後,大舅公就非常開心,說:“阿溧啊,你也好好乾,爭取給國家做貢獻。”
因為是木屋,灶房與堂屋隔著不遠,聽到這句話的大舅婆,直接拿著鍋鏟就殺了過來,狠狠瞪了一眼大舅公後,才道:“阿溧,你甭聽這糟老頭子的話,你現在可是成家的人了,以後啊,以自己的小家為重。”
謝溧知道大舅婆的擔心,笑著安撫了一句:“大舅婆,您不用擔心,我現在的工作隻要自己注意點,是很安全的,您也看到了,我每天都在山裡麵,哪裡來的危險呢?”
大舅婆衝自家老頭子哼了哼,心道這糟老頭子,把自家的孩子,全部送去打鬼子了,一個都沒有回來,現在阿溧好不容易退伍了,從那危險的工作裡退下來,他竟然又想哄著阿溧去為國家做貢獻。
為國家做貢獻,大舅婆自然也不反對,可她現在人老了,眼看著自己也不多了,就希望自己家的血脈,能夠好好的,把自己的小家顧好,多生幾個孩子,讓家裡熱鬨起來。
灶房內,許秀芳伸長脖子喊:“大舅婆,湯燒開了,還要不要放點鹽啊?”
“來了,來了。”大舅婆握著鏟勺,急衝衝跑回去:“再燒一燒,野生的菌子一定要煮透,可彆現在就嘗。”
大舅公看著謝溧,笑道:“你大舅婆就是那種性子,你聽聽就好,還按著你自己的想法做。”
謝溧笑道:“好。”
晚飯,主菜是蒜苗炒臘肉,這臘肉是大舅公年前去隔壁的村莊換回來的,他們村子裡沒有殺年豬,就去了外麵換,大舅公與大舅婆一直沒舍得吃,就等著謝溧家裡人過來時才煮來吃。
除了臘肉,還有一道蒸菜乾,一道水煮白蘿卜,一道炒花生,另外就是一碗夜深雜菌湯了。
飯桌上,兩位老人一直勸著謝溧、許秀芳吃菜,那些臘肉,幾乎全部進了兩人的碗裡。
兩人不要,兩位老人便推脫自己牙口不好,已經咬不動臘肉了……
吃過飯後,大舅婆給兩人用十幾種草藥,熬了一大鍋的藥浴,讓兩人洗澡。
感受著老人家的關心,兩人都沒有拒絕。
睡一覺,第二天起來,大舅公大舅婆已經準備了很多東西,都是給謝溧、許秀芳帶回去的。
許秀芳一看,頓時有點驚訝:“大舅公,大舅婆,咱們這邊原來還自己炒茶呢?”
大舅婆笑道:“那可不,你大舅公炒茶的手藝可真是不賴的,以前咱們黑山這邊不是有個地主老財姓何的嗎?解放前,他家年年都要從你大舅公手裡購置茶葉呢,你大舅公也是因著這一手藝,才掙了一份家業。”
大舅公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黃曆了,你還提呢,那地主老財都沒了,我現在的這個手藝,也沒啥用了,也就炒點茶葉,自家人吃吃。”
許秀芳聽得興起,笑道:“大舅公,那我可要好好嘗一嘗呢。”
大舅公馬上說:“老婆子,你給秀芳沏一壺茶,讓她嘗嘗。”
大舅婆笑:“都準備好了。”
這邊那沏茶的方法,其實很粗暴,沒什麼講究,就是往搪瓷缸子裡麵放點茶葉,然後用開水衝泡一下。
當開水澆到茶葉上的那一刻,許秀芳明顯吸了一下鼻子,她忍不住驚訝道:“好香。”
每年家裡都要收到大舅公送的茶葉,謝溧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味道,不過這咋然一聞,那清幽的茶香味,還是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大舅婆說:“這茶香味,就是挺香的,我跟你大舅公平時也喜歡喝,來,秀芳,你喝喝。”
許秀芳接過茶缸。
大舅婆笑道:“喜歡的話,就給你們多拿一點,去年你大舅公炒了幾十斤呢,各家分一分,咱們家裡還有十多斤,不過今年的新茶馬上又要下來了,到時候我們多采摘一點,多炒製一點,回頭讓阿溧給你捎帶回去。”
許秀芳輕輕抿一口,那股茶香味,很濃鬱,入口是帶著一股苦澀味的,但很快的便能品嘗出一股回甘來,跟她家裡的那種苦茶類似,但層次感明顯要高於苦茶。
關鍵是,喝了一口後,整個人的精神似乎都好了不少。
很久,很久,嘴裡還有一股茶香味,是那種清新、淡雅的香味。
許秀芳忍不住讚道:“好茶。”
看著她喝茶,兩位老人與謝溧都笑了。
許秀芳問:“大舅公,大舅婆,咱們這裡有很多的茶樹嗎?”要是可能的,這茶葉能送到供銷社,或者其他地方的供銷社賣就好了。
要是能換來糧食,油鹽糖……
那就更好了。
許秀芳在供銷社是看到過有人買茶葉的,那茶葉還挺貴的,也不知道跟大舅公的茶葉比起來,味道有什麼差彆?
大舅公聽到她的詢問,眉頭輕輕蹙起,說:“原本是有不少的茶葉的,但這些年開荒,砍掉了不少,另外咱們附近的這山裡,茶都是野茶,也沒有人打理,現在剩下的不多了。”
大舅婆也忍不住道歎口氣:“本來咱們村裡人的田地裡,都種了不少的,現在這茶樹,沒人要,也創造不了收益,這些年也全部砍掉了。”
“你大舅公喜歡喝茶,山裡的那些野茶,這些年也就是我跟你大舅公會打理打理……去年有幾個百來年的茶樹生了蟲,枯死了,可把你大舅公給心疼壞了呢。”
“還有十幾棵野茶樹,也都生了蟲,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許秀芳與謝溧聽了,都覺得十分可惜。
許秀芳想了想,問:“能帶我去看看那些茶樹嗎?”
大舅公笑眯眯問:“秀芳,你想去看啊?不過要走一點路,你們時間要是不急的話,我就帶你們去瞧瞧。”
許秀芳忙轉向謝溧。
謝溧點點頭:“好,我們去看看。”
他小時候就經常喝這個茶,但是一直沒有親自看過到底是怎樣的茶樹,才能生長出這麼好聞的茶葉來。
於是——
兩位老人,就帶著謝溧夫妻倆,去了生長有野茶的地方,到了地方後,許秀芳驚訝的眨眨眼:“這茶樹,竟然這麼高嗎?”
她眼前的這一棵,瞧著那高度,估摸著至少也有4、5米了,樹乾也有碗口粗壯,與許秀芳印象中那小小、矮矮一叢的茶樹,區彆很大。
大舅婆笑道:“還有更高的呢,去年被蟲蛀死的那一棵,是咱們這裡最高的,至少有7、8米左右,聽說至少也是百年以上的老樹了,可惜枯死了,你大舅公砍掉,當柴火燒了。”
許秀芳聽著,在老人家的指示下,去看生蟲的地方,原來是樹乾生蟲了,具體是什麼蟲,她也搞不清楚,然後,就趁著大夥兒們發現時,她悄悄往樹根的位置,滴了一滴空間潭水。
許秀芳現在使用空間潭水,現在非常方便,隻需要一個意念,就能把空間潭水弄出來,她不是突兀的將潭水放在手心裡,而是直接用意念,放在了與茶樹樹根接壤的泥土裡麵,因此,就沒有人能發現她的小動作。
按照這種方法,許秀芳將每一棵生蟲,或者狀態不好的茶樹,都滴了一滴空間潭水。
她沒有滴多,決定先試試看,要是能救活,自然是最好。
雖然心裡還沒有什麼頭緒,但許秀芳莫名就覺得這些茶樹,應該是非常重要的,必須要保護好。
看完了茶樹後,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家裡,這邊,盧大柱與盧前進,帶著兩個孩子,已經等在門口了。
盧大柱略有些拘謹,道:“阿溧,秀芳,你們大舅公說你們明天要回去了,我也給你們準備了點東西,你們帶回去吃。”
說著,便將兩個裝得滿滿的蛇皮袋,塞過來。
那蛇皮袋裡麵,裝著的是滿滿一袋子的紅棗乾,核桃乾,並一小包的柿餅。
許秀芳與謝溧沒開口,大舅公便笑道:“大柱,你留著給孩子們吃就是了,我們給阿溧他們準備了的。”
盧大柱搖頭:“那不一樣,大伯你準備的是你的心意,我們準備的是我們的心意,咱不能讓你們來代表呀。”
就這樣,好說歹說,盧大柱與盧前進父子,都沒有將東西弄回去。許秀芳背過來的背簍,被塞得滿滿當當……
告彆了大舅公、盧大柱舅舅一家,許秀芳與謝溧開始趕路回去,來時背著滿滿的東西,回去時又背了滿滿的東西,謝溧不願意讓許秀芳受苦,那些重的東西,弄成了一個擔子,他挑著擔子回去的,山路比較陡峭、危險的地方,擔子不好挑,還要卸下來,一個個扛過去。
反複幾次,才能將東西運出來。
儘管如此,謝溧依舊一聲不吭,任勞任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