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能證明經紀公司和安保公司混同，而安保公司又與母公司混同，那麼，就可以證明母公司和經紀公司，第一層麵紗就被刺破了。”
蘭青青把昨晚匆匆瞥到的安保公司地址告訴季微之，季微之一腳油門，不到十分鐘，就停在了目的地的街對麵。
從外表來看，寧遠安保公司是個樸素的二層小樓。
深藍色的燈牌，門口停著的印刷著公司名的麵包車，無不昭示著，這是一家再普通不過的小公司，和任何違法犯罪都扯不上關係。
隻有偶爾進出的穿著黑西裝的肌肉壯漢，能讓人察覺出一絲不太尋常。
季微之在路邊找到停車位，把自己的寶貝哈雷停好，轉頭問蘭青青：“小姐 ，咱們該怎麼辦？直接闖進去讓他們把賬本交出來？”
蘭青青無奈地瞥了她一眼：“收收你的土匪行徑，這裡是法治社會。”
“能用騙的，乾嘛用搶的？”
季微之：……
說得就好像你很遵紀守法一樣。
“不過……”
蘭青青沉吟。
剛剛在警局，寧先生已經認出了她，那麼，很有可能，她的照片已經在寧遠公司內部被廣泛傳閱了。
說不定，她一走進安保公司，就會被人認出來，團團圍觀。
她上下打量一番季微之，心想，要不就讓她替自己去騙一次人？
但季微之也在寧先生麵前露過臉，說不定也會被認出來。
雖然很遺憾，但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她自己不能去，季微之不能去，還有誰能去呢……
隻能找一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替他們走一趟了。
這個人得有空閒，能夠儘快趕到現場——她和寧先生約在晚上八點見麵，事不宜遲，時間有些緊張。
這個人得和她關係很好，能夠完全信任她，幫她騙取安保公司的信任。
這個人得具備應變的能力，不能騙到一半被人識破。
這個人還得看起來像個有錢人，至少是能夠光顧安保公司的那種。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要有在寧先生麵前自我保護的能力，不會因為被她牽扯進這個案子，而遭遇什麼危險。
思來想去，蘭青青把認識的人在腦海中挨個排除，最後剩下的，隻有一個名字。
鳳君。
他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今天是休息日，他沒在山海俱樂部上班，現在應該有空閒。
他們是戰略合作夥伴關係，他會完全地信任自己、幫助自己。
他當了幾千年的神仙，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具備一定的坑蒙拐騙能力。
自己前幾天才給他買了很多貴價服裝，隨便選一套穿上，妥妥的有錢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懼任何惡人，也有從惡人手中自保的能力。
想通這些之後，蘭青青有些驚訝。
她沒想到，認識不到一個月的鳳君，居然在這個時候，成為了她的最佳選擇。
該說是奇妙的緣分，還是說，他們天生就如此合拍，適合當合作夥伴？
蘭青青笑著搖搖頭，撥通了鳳君的電話。
響鈴不到三聲，電話就被接起了。
“蘭律師。”
鳳君的聲音，依舊如同之前一樣溫和悅耳。
蘭青青抬頭看了一眼路牌：“事情說起來比較複雜，你能在十分鐘之內趕到淇水路53號嗎？”
鳳君頓了一頓，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從六十層樓的高度往下望去，客觀地估算了一下：“隻需要五分鐘。”
用飛的，隻需要五分鐘。
鳳凰是最善於飛翔的鳥類。
他沒有問蘭青青要他過去做什麼，因為理由並不重要。
反正，她呼喚了他，他就會出現在她身邊。
“那太好了。”
蘭青青說：“你現在穿著哪件衣服？”
希望他沒有穿著那身永遠不變的銀色西裝。
那件西裝好看歸好看，但看起來不太像個人傻錢多的大款。
鳳君低頭一看，臉色一紅。
休息日在家，他沒有穿板正的銀西裝，而是穿著之前蘭青青給他買的一身藍色的休閒裝。
明明隻是為了舒服才穿的，但被她這樣一問，還是有些……
他輕聲說：“藍色的，你說顯得腰很細的那件。”
蘭青青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是那件。”
她給鳳君買的衣服都不便宜，但藍色的那件價格尤其高，因為真的……
蘭青青回想鳳君試穿時的樣子，出於尊重，也略略臉紅了一下。
……真的顯得腰很細。
她輕咳一聲：“那就不用換了，直接過來吧。”
抬頭看了看路邊的店鋪，找了家咖啡館：“我在綠色雨棚的咖啡館裡等你。”
掛斷電話，就見季微之臉色幽怨地看著她。
蘭青青頭皮發麻：“乾什麼？”
“你是在給那個鳳凰打電話吧？”
季微之“哼”了一聲：“遇見事情就想起他，和他說話還臉紅，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合作夥伴，真的是合作夥伴。你怎麼跟塗靡一樣，胡亂揣測彆人的關係？”
“我可跟那個臭狐狸不一樣！”
季微之急了：“他跟那個鳳凰，是男狐狸精之間同性相斥，互相容不下。我就不一樣了，你要是想和那個鳳凰玩玩，我舉雙手讚成，反正他長得也挺好看的。”
蘭青青無奈：“你們真是……我沒打算和他玩玩……不對！”
她連忙擺手：“我們真的隻是普通的合作夥伴關係……”
在季微之“我已經看透了一切”的眼神之下，蘭青青的解釋越來越無力，越來越蒼白。
最後，她乾脆放棄：“算了，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至少，季微之沒像塗靡那樣，從胎生卵生的角度，論述她和鳳君為什麼不合適。
“青青，我隻是想說，他既然長得那麼好看，想必也很搶手。”
季微之神情認真：“董事長不是也教過你嗎？如果對搶手貨動了心，那麼，在剛剛動心的刹那，就要把他牢牢地攥在手裡。否則，稍一不留神，他就被彆人搶走了。”
蘭青青抿了抿唇，說：“我還沒動心呢。”
季微之拍了拍她的肩膀：“要麼就快點動心，快點把他搶到手，要麼就永遠都不要動心。”
“要不然，等他成為了彆人的東西，你才動心，對著彆人手裡的東西望洋興歎，該有多可憐啊。”
蘭青青低聲說：“我永遠都不會那麼可憐的。”
五分鐘之後，鳳君果然準時到了。
蘭青青在咖啡館二樓的僻靜角落找了一個卡座，抬起手來，無聲地招呼從樓梯口上來的鳳君。
鳳君果然穿著那身淺藍色的休閒服，見到蘭青青，眼前一亮，快步走來，想要在蘭青青身邊坐下，卻發現她身邊的位置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季微之指了指卡座對麵的位置：“鳳先生，請坐吧。”
鳳君默默地坐在了蘭青青對麵。
“蘭律師，”他問：“你需要我來做什麼？”
他知道，蘭青青是不會毫無理由地在休息日叫他出來喝咖啡的。
“是這樣的，”蘭青青斟酌詞句：“我又遇到了一個案子……”
她把焦泉客的案子從頭到尾地說給了鳳君，當說到寧先生把手下員工推出來當替罪羊，自己逍遙法外後，鳳君皺緊了眉頭：“此人實在可惡，絕不能輕饒。”
“當然不會放過他。”
蘭青青淡淡地說：“所以，我們要找到證據，證明他實際控製著寧遠集團違法犯罪的子公司們。”
刺破兩重麵紗，就能把寧先生送上法庭。
“首先，我需要你偽裝成雇保鏢的大款，去對麵的那家寧遠安保公司裡，了解他們的對外報價。”
鳳君點頭：“沒問題。”
“但這並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蘭青青點開手機相冊中的一張照片，遞給鳳君：“這個人，才是我的主要目的。”
這是她從家門口的監控視頻裡截出的畫麵，是焦泉客的夜班保鏢。
“這個人是焦泉客的保鏢之一。”
蘭青青說：“我需要你探聽到他在公司裡的地位，對外的報價，主管對他的態度，以及他的出勤狀態。”
鳳君愣怔：“這……”
蘭青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關係，她知道就好了。
季微之把一枚小小的耳機和一個針孔攝像頭放在了桌子上，推到鳳君麵前。
“戴上這枚耳機，把這個攝像頭藏在口袋裡，我們——當然，主要是小姐——會告訴你應該如何行事的。”
“你隻需要昂首挺胸地走進寧遠安保公司，拿出大款的姿態，讓他們把公司裡最好的保鏢排列出來任你挑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