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宴無好宴 誰是項羽,誰是沛公,猶未可……(2 / 2)

怎麼要被警方查封了?

裴陸心裡一驚,手中的果盤一滑,差點砸到地上。

雖然他最後關頭回過了神來,接住了果盤,但盤中紅潤飽滿的櫻桃卻滾落一地。

鳳君轉過頭來,滿臉擔憂:“你還好嗎?”

裴陸還沒回過神來:“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公司究竟犯了什麼事,什麼製/毒/販/毒……

好像是在說另一個世界的事一般。

鳳君指了指電視屏幕:“剛剛新聞上說,寧遠公司因為製毒販毒被查封了。”

“是哪個寧遠公司?”

裴陸隨手放下果盤,急急忙忙地上前:“應該不是我們公司吧!”

他此時仍然抱有一絲僥幸,心想,說不定,海市還有另一家寧遠公司呢?

鳳君點點頭,擊碎了他的幻想:“就是你們公司。”

電視新聞上滾動播報著涉案公司的人員組成、辦公地點、主營業務,還夾雜著被帶走傳訊的工作人員們垂頭喪氣的模樣。

錯不了了。

就是他們公司。

看著一個個熟悉的名詞、一個個熟悉的麵孔在電視上播出,裴陸心神俱震,第一時間想到,要是公司被查封了,會不會連累到自己?

他聽說製/毒/販/毒可是重罪,雖然自己隻是個小小的員工,也對此事毫不知情,但要是警察“寧可錯抓一千,也不放過一個”,把他也給定性成毒販,可怎麼辦?

雖然至今仍未收到警方傳訊,也沒在電視上的查封名單裡看到“寧遠安保公司”的名字,但裴陸的心已經完全亂了。

警察今天沒來,說不定明天就來了。

不行,他得在警察來抓自己之前,想出自救的辦法。

但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該如何自保?

他想到了一個略顯瘋狂的可能性。

裴陸緩緩抬起頭,看向鳳君。

他想,這個剛剛認識的人,會願意幫助自己嗎?

他很欣賞自己,他很認可自己,但他會願意為了自己這個素昧平生的人,摻和進販/毒案裡嗎?

正巧,鳳君也回視了他。

從鳳君的眼神裡,裴陸看到了擔憂、關切、憐憫與痛惜。

裴陸眼神一亮。

有戲!

他有可能幫忙!

他立刻衝上前,握住鳳君的手:“先生,你一定要幫我!你一定要幫幫我!”

“我在海市舉目無親,無依無靠,要是您不幫我的話,我就真沒有活路了!”

“先生,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參與過製/毒/販/毒!我對這件事毫不知情!您一定得幫幫我,您跟警察說,我是個好人,我是無辜的……您有錢有權,您住在西郊壹號,警察一定願意聽您的!”

鳳君立刻回握住他的手,用力點點頭:“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會儘全力幫你的。但你要明白,警察不會因為我住在西郊壹號就對我言聽計從。否則,每年就不會有那麼多貪官富豪落馬了。”

“想要打消警察的懷疑,你必須有真憑實據,證明自己從未參與過犯罪。”

“比如……”

【比如,工作證,出勤記錄表,工資條,社保賬戶,工資卡流水,工作時的照片……】

“……等等能證明你的工作內容與販/毒毫無關係的證據。”

【隻有你一個人的話,在警察麵前可能有些說服力不足。】

“你在公司裡,有沒有關係比較好的同事?你們一起提交證據,警察采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有的!有的!”

裴陸連忙說:“我有幾個關係特彆好的同事,我這就叫他們也一起……”

他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正在彆人家裡。

見狀,鳳君連忙說:“把你的朋友們都叫來吧,大家一起參詳參詳,人多力量大。”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反正我一個人住著這麼大的房子,也沒什麼事情做。”

【對了,叫他們把剛剛說的那些證據都帶來。】

“先生,多謝您!您真是我的大恩人!”

裴陸感激不儘:“要不是有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不用謝,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蘭青青想。

不枉她提前錄製好了報道寧遠集團販/毒案的節目,又適時地在電視上播出,讓裴陸看見。

攻心為上,在他已經對鳳君建立了高度的認同和信任的時候,摧垮他的精神支柱,讓他陷入無邊的恐慌之中。

那麼,他第一時間能抓到的浮木,就隻有近在咫尺的鳳君。

實在抱歉,為了案子,操縱了你的情感。

蘭青青想。

但若非如此,就隻能讓寧先生逍遙法外,任由他殘害更多的人。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是必要之惡。

裴陸的朋友們來得很快——經裴陸在電話裡添油加醋地一宣傳,再看看電視上明晃晃地播出著的“寧遠集團製/毒/販/毒團夥落網”的新聞,他的朋友們無不認為,自己已經被卷入了這個滔天巨案之中,警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找上家門。

再聽說裴陸認識了個有錢人,對方願意幫他們洗清冤屈,他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立刻收拾好對方交代的證據,趕往西郊壹號。

原本休假的也不休了,原本正在上班的也請假了。

休假和掙錢,哪有保命重要?

反正老板是不會為他們的安全負責的,他們隻好自己為自己負責。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裴陸的朋友們大多是在公司裡混得不怎麼得意的人,也大多都被派去過總公司或者經紀公司,做過不掙錢的私活。

聽手下彙報說,焦泉客身邊的保鏢有好幾個請假的,寧先生皺了皺眉。

“為什麼請假?”

他問。

手下有些難以啟齒:“據說是因為新聞上的那事兒,他們擔心波及自身,有點嚇到了。”

“哼,大驚小怪的,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

寧先生不屑:“你看警察上門去找他們了嗎?”

那當然是沒有。

手下想。

“就連焦泉客,現在不也好好的。警察查封了迎水街分部,甚至都沒波及到他所在的南嶽街分部。八竿子打不著的保鏢,他們怕什麼?”

“你就告訴他們,天塌了有我頂著,且壓不死他們呢!”

手下唯唯應諾,心裡卻想,這話您自己說說就行了,誰信了您,誰才是真正的蠢貨。

不然魏姐進公安局的時候,怎麼不見您幫她頂著呢?

可能是自己也覺得心虛,寧先生擺了擺手:“算了,都是小人物,一輩子沒見過什麼大場麵,被嚇壞了也情有可原。請假的,就讓他們去吧,就當給他們加半天休息日了。反正一會兒焦泉客要到我這兒來,也不需要他們跟著了。”

他給焦泉客配保鏢的目的,不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而是為了防止他作妖。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諒焦泉客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現在“糖果”產業腰斬了,他的事業中心也該轉移到焦泉客的身上。

對待焦泉客的態度,也該轉變一下,從嚴防死守,轉變成攻心為上。

他要讓焦泉客心甘情願地給他賺錢。

不到半個小時,裴陸的朋友們就帶著自己能收集到的證據,陸陸續續地趕到了西郊壹號。

他站在門口,一個一個地迎他們進門。

每個剛剛進門的人,都會不自覺地讚歎一聲:“哇,真是富麗堂皇!”

陳威是最後一個到的,進門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換鞋,繞著玄關逛了好幾圈,才低聲問裴陸:“兄弟,你這個新老板,家裡是做什麼的?怎麼比咱們老板家還富貴!”

焦泉客住的那間頂樓大平層,原本是他們老板寧先生在住。

給焦泉客當保鏢的時候,他也沾光住了豪宅,住習慣之後,感覺除了大一點、有個遊泳池之外,和普通的房子沒啥不同。

但這棟彆墅就不一樣了,地段、小區就不說了,單說這進門之後的裝飾,就和普通的房子天差地彆,簡直像是古時候的皇宮。

裴陸搖搖頭:“不知道,他也是剛搬進來。據我觀察,像是豪門世家的貴公子,氣質和凡人完全不一樣。”

陳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蹲下身來,摸了摸玄關的地麵:“你看看,這種裝修,才像是花了幾千萬的。”

“幾千萬?”

裴陸一邊笑著,一邊引他去客廳:“告訴你,幾個億都不止……”

鳳君按照蘭青青的指示,以“幫助存檔”為由,拍下了所有保鏢帶來的證據,發到了她的郵箱裡。

工資條和出勤記錄果然是最能說明問題的材料,上麵明晃晃地顯示著,保鏢們在接待外部客人時,能拿到基礎工資加提成,但在接待“內部客人”時,就隻有基礎工資,沒有提成了。

基礎工資是從安保公司自己的賬戶上打出的,也就是說,內部客人在使用安保公司的保鏢時,壓根沒付錢。

這個內部客人,既包括焦泉客所在的經紀公司,也包括寧遠總公司。

蘭青青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你都用人不給錢了,還說你們兩家不是一家?

證明了寧遠集團內部管理混亂,母子公司人格混同之後,製/毒/販/毒的罪行,就要由集團全體承擔了。

總公司也逃不掉。

接下來,隻要證明寧先生對寧遠集團總公司依舊具有管領力,就能把這尊惡人徹底拉下馬。

看看時間,也快到約定好的八點了。

蘭青青拍了拍季微之的肩膀:“走,赴宴。”

宴無好宴。

這是寧先生給她操辦的一場鴻門宴。

但鴻門宴上,誰是項羽,誰是沛公,猶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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