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
蘭青青瞪大雙眼。
驚天大瓜！
她知道七娘娘出身低微, 但沒想到低微到這個程度。
七娘娘，竟然是大娘娘從螣蛇族內帶來龍宮的……寵物？
她連忙按住八娘娘的手，阻止她繼續□□菜葉——無論如何, 糟蹋食物總是不對的。
“娘娘啊, 這話可不能亂說。”
蘭青青一半真心一半假意地說：“龍宮雖大，也要小心隔牆有耳。”
“娘娘孤身在此，要是遇到什麼意外, 可如何是好。”
七娘娘不辭勞苦地把八娘娘發配到這個荒涼的所在，難保她不會再留個後手，派人監視著這裡。
蘭青青算是對七娘娘為何如此憎恨八娘娘有點頭緒了。
八娘娘掌握著她當寵物魚的黑曆史，且樂意到處去說。
光憑這一點，已經足夠她冒著風險對八娘娘下手的了。
當寵物和當奴婢還不一樣。奴婢翻身當了主人, 說一句英雄不問出處, 也就遮掩過去了。寵物嘛……
蘭青青不知道神仙鬼怪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寵物成了精這件事的, 也不知道那些成精的寵物會如何看待自己的主人。身為一個凡人, 她決定不去深思。
“怕什麼？”
八娘娘翻了個白眼，不以為意地說：“誰還怕了她不成？她那點事，整個龍宮，誰不知道？”
“本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凡魚，因為搖尾乞食的樣子分外可憐, 才入了大娘娘的眼, 被帶到龍宮當陪嫁。沾了龍氣, 修成人形後，又得大娘娘垂憐，在龍宮裡當了個宮娥。誰知道她竟心比天高，竟敢勾引殿下，懷上龍種！”
她恨恨地揪著菜葉子：“當時大娘娘可氣壞了, 罰她去門外跪了三天三夜。也虧得是她運氣好，殿下上天布雨，竟然提前回了宮，否則，孩子都得給她跪掉。”
蘭青青奇道：“娘娘怎會對此事如此清楚，像是親眼目睹的一般？”
連跪了幾天都了如指掌。
“不是‘像’親眼目睹，”八娘娘神神秘秘地搖搖頭：“我就是親眼目睹的。”
喲。
蘭青青對她刮目相看。
這還是一位目擊證人。
她看八娘娘青春爛漫的樣子，還以為她是個幾百歲的小年輕，沒想到她還目擊過幾千年前的往事。
看來，對於神仙妖鬼，不能光憑長相定年齡。
“大娘娘罰跪她的時候，我就在現場。那時候，我還是大娘娘手下的宮娥。”
八娘娘像是說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湊到蘭青青麵前，興致勃勃地壓低聲音：“娘娘剛叫她跪時，她還敢頂嘴，說什麼，‘娘娘誕育龍種，我也誕育龍種，就算看在我肚子裡的孩兒麵上，也請娘娘饒過我吧。’你說，聽了這話，娘娘能不生氣麼？一條搖尾乞食的肉魚，也敢挺著腰板說出這種話……真是叫人無名火起！”
“娘娘氣得直打顫，指著她對我們說，‘本宮在菩薩麵前發過誓願，再不殺生，你們誰是有種的，替我打爛她的嘴’。我平素就看不慣那賤人的賤樣兒，當即自告奮勇，說，‘娘娘，我去！’接著輪開膀子，劈裡啪啦地抽了那賤人幾十個耳光，抽得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抿著嘴唇，似乎在回味往昔的榮光一般，麵色紅潤，雙目閃光：“貴客，可惜你當時尚未出生，否則，你真該看看她那副模樣。彆看她現在風風光光，幾千年前，不也是我手下任打任罵的一塊肉麼？”
蘭青青徹底明白，為什麼七娘娘放著四五六兩位娘娘不發配，偏要發配八娘娘了。
這梁子結得實在是大發了，輕易解不開。
她忍不住問：“這……七娘娘得勢後，難道沒有……”
難道沒有立刻報複你麼？
居然還能讓你也當了娘娘，還活到幾千年後，在另一個人麵前揭她的短處？
“她當然報複了啊。”
八娘娘噘了噘嘴：“大娘娘沒了之後，她不就當了娘娘麼？殿下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居然允許她獨辟院落，還允許她自己挑選宮娥侍衛。她選了我當她的貼身侍女，日夜磋磨我，實在可恨。”
蘭青青心想，這也怨不得彆人報複——你不也抽了人家幾十個耳光麼？
“不過，”八娘娘得意地道：“我可不是坐以待斃的蠢貨。她的出身還不如我，不過是因為勾搭上了殿下，才能一飛衝天。她能勾搭殿下，難道我不能麼？”
她有些自傲地抬了抬下巴：“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可比她漂亮多了。”
八娘娘的確很漂亮。
蘭青青想。
或者說，整個龍宮，就沒有醜人。
至於有沒有七娘娘漂亮嘛……
蘭青青隻能說，她認為兩位娘娘各有各的美。七娘娘冶豔，八娘娘俏麗，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所以你就……”
蘭青青意味深長：“成為了八娘娘？”
不管她用什麼手段，總之她成為了一位娘娘，也算是和七娘娘平起平坐了。
“略施小計而已。”
八娘娘理了理鬢發：“殿下本就對我有情，想要抬舉我，不過我之前忠於大娘娘，不肯回應罷了。如今我肯了，自然隻一招手，就當上了娘娘。”
她又笑了笑，有些羞澀：“貴客，這件事情，我隻告訴你。我覺得，比起那個賤人，殿下心裡，其實更寵愛我。”
蘭青青撥弄菜葉子的手一頓。
“哦？何以見得呢？”
龍王給了七娘娘獨辟院落的榮耀，和七娘娘孕育了四個孩子，和七娘娘相處時，即使對方時有冒犯，他也並不氣惱。
與此相比，他給八娘娘的東西，就少得可憐了。八娘娘和眾位娘娘們擠在一個樓裡，不曾有過自己的孩子，七娘娘隻消稍稍提一句，就能把她遠遠地發配到荒涼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