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桐神色陰寒,腰後緩緩伸出青黑色的蜈蚣節肢。
節肢在日光下張牙舞爪,尖端像鉤子一樣鋒利,像扒開血肉般蠕動著擴張、舒展。
“你說,誰是替代品?”他一字一句地問,目光充滿嗜血的乖戾。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賀柏略微驚訝地眨了下眼,然後輕輕笑了,“這樣不行啊,賀桐。”
“你不能總是這麼遲鈍。”
他話音剛落,一條布滿尖銳節肢的蜈蚣狀長尾瞬間飛嘯著向他襲去!
賀柏神色不變,手起刀落間,鋒刃砍在堅硬的蜈蚣外殼上。冷光森然,刀刃和蜈蚣同時狠狠一震,發出令人心驚的錚鳴聲。
那些看似脆弱的青黑色薄殼究竟有多堅硬,鬱理已經領教過了。
“連蜈蚣都砍不斷麼。”賀桐譏諷一笑,“看起來還是你更遲鈍一點。”
賀柏毫不在意地收刀,指尖撫過刀身,然後彈了下薄薄的刀刃,發出清脆的、如同嗡鳴般的短促聲響。
“我真羨慕你。”他說,“變成異常還能保持這份天真。”
賀桐:“你嘴硬的樣子真是可憐。”
賀柏又笑了。
“隨你怎麼想吧。畢竟是兄弟,我會儘量讓著你的。”
“是嗎?”賀桐毫不掩飾自己的戾氣,“既然你這麼大方,那現在就讓我穿透你的心臟,怎麼樣?”
“這個可能不行……”賀柏露出為難的神情,“畢竟我今天的目標是小鬱理,在抓到她之前,你還是不要礙事比較好。”
賀桐冷笑:“不好意思,我這人就喜歡礙事。”
說完,更多蜈蚣狀長尾爭先恐後地從他腰後鑽出。
這些青黑色的活物兩側布滿密集的尖銳節肢,它們氣勢洶洶,正要向賀柏發起進攻,幾根觸手突然纏上它們柔軟的、接近腰際的根部。
賀桐微微一頓。
這個部位沒有硬殼包裹,隻有一寸不到的長度,被覆蓋在衣物之下,除了鬱理,沒有第二個生物接觸過這裡。
“冷靜一點。”鬱理低聲提醒,“謹記我們今天的目的,不要做多餘的事。”
賀桐下意識側眸看她,站在對麵的賀柏則微妙地眯了眯眼。
他看起來像是被陽光刺了一下,但並沒有避開視線,而是更加專注地直視著對麵二人。
鬱理其實不是很想插手這對雙子之間的矛盾。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很麻煩。沒被通緝之前,就算隻應付這兩人的其中一個,都讓她覺得頭疼,更彆提現在這兩個麻煩精都在這裡。
而且這麼做對她也沒有好處。
她是個很現實的人,一般情況下,沒有好處的事她是不會做的。
所以在看到這對雙子針鋒相對的時候,她沒有插嘴,也沒有出手。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抓把瓜子,找個安全且視野開闊的地方,邊吃邊圍觀。
但很可惜,她不能置
身事外。
畢竟賀桐算是她的隊友,也是她如今的戰力之一。
就算是為了自己,她也應該幫一幫賀桐——起碼不能讓他在這裡失去理智。
和狡猾冷靜的賀柏相比,身為異常的賀桐顯然更容易被情緒掌控。
這樣想著,鬱理又抬起一根觸手,牢牢纏住賀桐的胳膊。
賀桐原本已經不動了,此時被冰冷潮濕的觸手一纏,正在腰後蠕動的鋒利節肢微微一顫,又悄無聲息地縮了起來。
“這又是什麼意思?”他眼睛亮亮地看著鬱理。
鬱理:“讓你冷靜的意思。”
“我已經冷靜下來了。”賀桐眨了下眼,抬手戳了戳纏繞在胳膊上的觸手,“你對我還不放心嗎?”
鬱理發現他比平時更聽話一點。
是因為賀柏也在這裡嗎?
鬱理不著痕跡地瞥了他一眼。
賀桐的身體仍然透出毫不掩飾的攻擊性,但臉色卻不像剛才那樣陰冷,嘴角甚至揚起若隱若現的弧度,有種小孩子暗暗竊喜的得意感。
……這家夥到底在得意什麼啊?
鬱理內心無語,臉上仍然麵不改色。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注視他們的賀柏忽然出聲。
“這就是你們的溝通方式嗎?”
鬱理聞言,抬眸看向賀柏,目光平靜,沒有起伏。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很無奈。”賀柏善解人意地說,“這樣吧,把他交給我。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會幫你好好解決他。”
賀桐眸光一沉,正要反唇相譏,鬱理便先他一步開口了。
“不需要。”鬱理說,“另外,我想強調一下,賀桐目前勉強也算是我的寵物,你最好不要欺負他。”
賀桐聽了,臉上的陰鬱之色又消散幾分。
他扭頭看向鬱理,一本正經地問:“難道不是搭檔和情人?”
鬱理:“我沒有這麼說過。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用觸手堵你的嘴。”
“聽起來不錯。”賀桐笑了一下,“現在可以嗎?”
鬱理:“……”
雖然這家夥的變態發言讓她猝不及防,但好歹情緒保持了穩定,這一點還是讓她感到些許欣慰。
“原來是寵物啊。”賀柏也笑了,“小鬱理家裡這麼多寵物,馴養起來應該很麻煩吧?”
“還好。”鬱理說,“比應付你要輕鬆很多。”
賀桐肆無忌憚地嘲笑出聲。
然而賀柏並沒有因為這句反駁而麵露不快。
他笑眯眯地看著鬱理,用一種餘裕又愉快的語氣說:“這麼說,我是需要你認真對待的對象?”
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