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建業像被貓追的老鼠一樣落荒而逃, 跑出好遠一段距離,他才徹底確認沒有人來追他,放慢了腳步。
今天這事做的棋差一著, 滿盤皆輸, 馮建業隻恨自己沒多踩幾次點, 起碼得弄清楚山海食堂到底有沒有監控才行。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影響自己家店。
他心裡又煩躁又悔恨,路過的一對男女在那裡卿卿我我,女人撒嬌道:“我新買的裙子好不好看?”
馮建業瞥了一眼, 心想:“好看什麼呀,像個桶似的。”
又順帶看了一眼男人,“我說誰能看上水桶, 原來是水牛。”
“你他媽的說誰呢?”男人愣了愣,沒想到竟然有人這麼大膽,等他反應過來,立刻衝上來一拳打在馮建業肚子上,女人撲過來假裝拉架, 又在馮建業臉上撓了好幾道。
“救命啊!打人了!”馮建業根本不是壯碩男人的對手,弓著腰繞著路邊的綠化花壇跑著躲避。
看已經有路人往這邊過來, 男人撂下狠話:“嘴上沒個把門的, 再這麼犯賤, 以後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路人要幫他報警,馮建業直言不諱的拒絕:“報警有什麼用啊,這種小事警察不會管。剛才倒是有人報警抓我了,你看我現在不還好好的嗎?”
熱心路人一聽這話,嚇得趕緊跑掉了。他這是遇上了精神病,還是通緝犯?
馮建業揉著被打了一拳的肚子, 灰頭土臉的回了自家店裡。
一個學生端著一碗沒怎麼動過的豬腳飯,正和馮建業看店的老婆爭論。
“阿姨,我覺得今天的豬腳有點酸了,和我大前天來吃的不是一個味道。”
他老婆還沒說話,馮建業就風風火火的從後邊走過來,矢口否認:“絕對不可能,這明明就是大前天的豬腳!”
這話一出,三個人都愣住了。
馮建業的老婆:“你胡說八道什麼……啊……你、你臉怎麼了?”
馮建業不由自主的開口:“讓路邊一個女的給撓的,我就說了她兩句,下手真黑。”
學生惱火道:“我就說酸了,你還不承認,現在天這麼熱,大前天的豬腳還敢賣,有本事你把剩下的吃了!”
馮建業的老婆一麵要給學生退錢,一麵又看著馮建業滿嘴胡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有人麵前放著吃了一半的豬腳飯,他是在吃飯的時候看見網上的消息的,現在是一口也吃下不去,他問馮建業:“老板,大家都說你們家衛生質量不達標。”
馮建業想說“不可能,都是造謠”,說出口的變成了:“對啊,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你吃出毛病了嗎?沒有吧!”
“視頻裡那人真是你啊?”
“對,是我,怎麼樣?不服啊?”
麵對一屋子學生異樣的眼光,馮建業的老婆突然崩潰了,她一把扯下身上的圍裙,劈頭甩在馮建業臉上:“我看你是失心瘋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馮建業臉上露出悔恨的表情,嘴上卻說:“我早就不想和你過了,黃臉婆!”
後來,一幫學生眼睜睜看著警察上門將馮建業帶走了解情況。
除了故意攜帶老鼠尾巴汙蔑山海食堂菜品有問題這個案子以外,因為曾經被小江探店抹黑過的幾家店鋪老板聯合報案,馮建業作為與小江有相關金錢往來的人也在被詢問之列,讓警察意外的是,他的認罪態度還算誠懇,交代了很多犯罪事實。
最後馮建業被處以十日的拘留並且罰款,等他出來以後,豬腳店再也開不下去了,老婆也要和他離婚。
馮建業灰溜溜卷起包袱走人,沒過幾天,馮記豬腳店的位置換成了一家新的小吃店。隻有一些熟悉小吃街的學生路過這裡,才會隱約想起這裡曾經有一家豬腳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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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師叔已經坐在那裡兩個小時了,真的不用管他嗎?”重明第三次路過師寂的身邊,忍不住對金烏說道。
金烏往師寂那邊看了一眼。
師寂端坐在桌邊,兩隻素色的廣袖交疊。眼神冷寂,額間的紋印光華隱隱,桌子上的香爐飄散出嫋嫋煙霧,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兩個小時沒有動過了。
像個冷玉雕的塑像。
“你要是不想看見他,就找個桌布把他蒙上。”金烏滿不在乎道。他隻關注從廚房裡傳出來的那股揮之不去的甜香。
一動不動的玉雕開口說話了:“我隻是坐在這裡休息,不是聾了,也不是死了。”
金烏還想說什麼,應玲瓏突然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有誰想吃剛烤好的蛋撻芯嗎?”
“我!”
“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