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之前那個突然過來又突然走掉的男人是誰啊?”釘崎野薔薇好奇地戳了戳閉目養神的伏黑惠。
“是我的老師。”伏黑惠說。
“欸?隻是老師而已嗎?那他和遙是什麼關係?”
“是……同學。”伏黑惠終於理解春日遙對她和五條悟之間關係閉口不談的原因了,這兩個人的關係太過複雜以至於沒辦法用一兩個詞彙概括。
野薔薇對這個答案明顯不太滿意:
“他在追遙吧?還大老遠送到離盛岡都有四個小時車程的鄉下來了,死纏爛打得很緊啊。我外婆說過, 男人無事獻殷勤都是非奸即盜。”她頓了頓,“不過為什麼又突然走掉了?”
“說是有緊急任務,五條老師是現在僅有的兩名特級咒術師之一,平時都是很忙的。”
“哇,你的老師居然是這麼強的人嗎?我看他那樣還以為是什麼搞笑男呢。”
“大概是人不可貌相吧。”伏黑惠實在不願意再討論自己養母和老師間的複雜關係了,“釘崎你是怎麼說服家人讓你來東京上學的?”
“我跟你說過我有很重要的人在東京吧, 我之前有個要好的鄰居家姐姐紗織, 僅僅因為是‘大城市來的人’這樣的理由就被鄰居和村民欺負最後不得不回東京去了。自那時候起我就不想在留在這群討厭又狹隘的人中間了。我對家人提過好多次,但她們說至少也要等到我上高中了才允許我去東京。”
釘崎野薔薇的目光落到車窗外從蔚藍天空的一邊橫亙到另外一邊的彤霞上。
“你說過你們學校也可以允許小學生寄宿吧?我就舊事重提了, 我外婆和媽媽本來都不打算答應的, 還是那個老頭子過來說‘野薔薇是要成為咒術師的人吧?咒術師注定是要踏上戰場的, 讓她提前去東京適應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何況我超靠譜的寶貝學生在東京, 把野薔薇托付給她一定沒什麼問題’。他說了這樣的話後, 外婆考慮了下就同意咯。”
伏黑惠目光稍稍後移, 坐在兩三排後的春日遙明淨的側臉倒映在在玻璃窗裡, 注意到他的目光, 她摘下藍牙耳機, 稍顯疑惑地示意說是不是需要什麼東西。伏黑惠搖搖頭後收回目光, 真心實意地說:
“遙的確是個很靠譜的人。”
釘崎野薔薇忽地撇撇嘴。
“雖然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但我猜測老頭子是因為爸爸媽媽最近要外出工作, 如果把我趕走了,他就可以和外婆過二人世界了。嗬,男人。”
春日遙隔著厚厚的布囊抱緊了懷中的長刀, 當釘崎賀川從他鍛造刀具的屋子中走出來把刀交付給她時,作為持有這把刀十多年的人,她立刻感受到了刀的變化,它“蘇醒”過來了,似有若無的心跳在層層疊疊的阻隔下鳴響。
釘崎賀川用傳說中八岐大蛇的骨骼改造了它。據《古事記》記載,作為日本皇室的三大聖物之一,天叢雲這把劍同八咫鏡和八尺瓊勾玉這樣自高天原製作出來的、名正言順的聖物不同,它誕生自傳說中的怪物八岐大蛇體內,本質上就是八岐大蛇的一截尖利尾骨,連神器“十握劍”在砍到天叢雲時都出現了缺口,可見其質地的堅硬,隻有這種材質才能承受封印在咒具·妖刀村雨中斬斷一切的狂暴力量。
“除了斬切範圍的擴大,還有你要的對抗領域的能力,在完全解開封印的情況下,它能斬開任何封閉領域的邊界。但是,也僅僅隻有一擊,極短的一瞬,在那之後你要立刻用妙法蓮華經的箴言重新封印刀具,否則,即使是用八岐大蛇骨頭附加的屬性,也會在狂暴的力量中完全碎裂開來。”
雖然僅僅隻有一息的時間,也已經讓它的價值從普通的特級咒具變成了“天逆鉾”那樣有特殊戰略意義的武器了,畢竟即使隻有一瞬,也足夠讓武器的持有者從咒術施展的極限中逃生。就衝著這個改造,釘崎賀川就無愧於當世鼎鼎大名的咒具大師,他也能憑此和古代的名匠比肩。
“我不會輕易讓刀碎掉的。”春日遙笑盈盈地許諾。
他們都明白,像春日遙這樣憑著刀劍生存的人,如果刀碎裂的那一天,就是她死去的時候。
“刀碎掉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世界之大,未必就不能找到更適合你的刀。最重要的是人啊,遙,戰爭就要開始了,可彆輕易地死掉。”釘崎賀川說。
為了鍛刀,他在熊熊的爐火前堅持了四十八小時沒睡。他畢竟不再年輕了,這麼高強度的鍛打還是讓他的眼角眉梢露了一絲疲態。釘崎賀川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學生,即使在離東京千裡之遙的地方,他還是感覺到有不詳的血雨腥風從那片繁華的熱土吹來。作為老師,他能夠做的也隻有送學生更鋒利的刀刃然後目送她踏上戰場,僅此而已。
“不過師傅,按你這麼說,這把原本就價值五個億的名刀身價似乎更要翻個倍,我可付不起這費用,隻能等下次再來看望您老人家時給您帶好酒來了。”
“去去去,做師傅的,還能貪你幾個酒錢麼?”釘崎賀川笑罵道,“對了,野薔薇想去東京讀書,你就帶她去吧,生活費我會按時支付的。”
“您不是覺得東京很危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