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主子。”
談垣初挺冷淡地笑了笑:“哦。”
然後他才回答她的問題:
“是要走了。”
雲姒咬聲輕顫:“那……如果奴婢是替自己問,皇上準備怎麼回答?”
四周一靜,雲姒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談垣初垂眸沉默了片刻,抬起被擦淨的那隻手,在她臉側撫了撫,淡淡回她:
“那也得走。”
他的聲音很輕很緩,情緒穩定,沒有一點波瀾。
雲姒早料到答案,沒敢在他這裡妄圖特殊,隻是,她麵上依舊偏開了頭,仿佛情緒有點低落。
談垣初沒哄她,朝許順福看了一眼,許順福很快跑過來,他剛要轉身,女子蹲跪下來:
“恭送皇上。”
積極得不行。
談垣初腳步幾不可察地一頓,他若無其事地覷了眼女子頭頂。
等出了和宜殿,談垣初驀然低笑了聲,許順福不明所以:
“皇上在笑什麼?”
談垣初勾唇:“笑某人說一套做一套,做戲都不知做全麵。”
許順福聽得稀裡糊塗,聯想剛才的事情,有點摸不清頭腦地想,皇上是在說雲姒姑娘?
談垣初慢悠悠地靠在鑾駕上:
“你說,朕要是一直不肯給她位份,她會不會著急?”
雲姒雖然拒絕過他給她位份,但不過是貪圖更多罷了,這一點談垣初心知肚明。
許順福訕笑一聲,沒有接話。
說著不肯給位份,倒是彆一見雲姒姑娘就貼過去啊。
心底再多腹誹,許順福也不敢表現出一點,他許久沒說話,談垣初也沒催他,等快到禦書房,談垣初想起什麼,臉上情緒淡了點:
“告訴中省殿,這段時間斷了和宜殿的熏香和香膏。”
許順福立即應聲。
和宜殿內,等聖駕徹底消失在視線內,雲姒才站了起來,她瞧了眼膝蓋上染的灰,隨意地撣了撣,她抿緊了唇線。
其實,在她問皇上那個問題時,她心底也是抱著一點期待的。
不論是誰,都是希望自己的努力能看得見效果的。
但一想到皇上的回答,雲姒不由得頭疼,也有點一言難儘,既然她替自己問和替盧才人問都是一樣的結果,何故特意問她?
根本就是故意折騰她。
雲姒深深呼出一口氣,整理好心情,準備回殿內伺候,結果一轉身就看見了小融子。
小融子垂頭,站在遊廊的角落中,不知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雲姒沒想到他會在,有點不自在,很快神色恢複正常,她招手,讓小融子走近:“怎麼沒在殿內伺候?”
小融子抬眼看她:
“我剛準備給姐姐送藥。”
但他剛到姐姐門口,就看見了禦前的許公公,他沒有露麵,趁許公公沒注意他,轉身回了廂房。
他又說:“我讓陸淞去禦膳房了。”
雲姒攥緊手帕,終於知道為何一直沒看見和宜殿的宮人,許久,雲姒顫著眼瞼,低聲:
“謝謝。”
小融子低頭:“我的命是姐姐救的,姐姐永遠都不需要和我道謝。”
小融子一直都想幫姐姐,但在今日看見許公公給姐姐送藥的一幕後,他心底忽然升起一陣恐慌。
他在害怕——他位低言輕,日後會不會幫不了姐姐?
小融子按下這些擔憂,他皺眉低聲:
“姐姐,我瞧皇上對盧才人似乎冷淡了許多。”
這很不正常,按理說,盧才人有孕,皇上應該對盧才人越加重視才對。
雲姒倒是看出了什麼:
“盧才人沒懷孕前,她對於皇上來說,是後宮的妃嬪、是盧才人,但盧才人有孕後,她卻變成了皇嗣的生母。”
小融子沒聽懂。
雲姒卻是沒再細說。
皇上薄情,他不在意後妃,所以無所謂後妃是否跋扈,隻要在他麵前乖巧聽話即可。
但他在乎皇嗣,盧才人仗著腹中皇嗣一而再地挑釁楊婕妤,招搖得一點不懂低調,盧才人越是如此,彆人隻會越不想讓她誕下皇嗣,皇上自幼在宮廷長大,深知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對盧才人越發冷淡。
雲姒抬頭看向被秋風裹下的落葉,聽見小融子問她:
“那姐姐打算怎麼辦?”
盧才人的處境和她們原本想的不同。
雲姒忽然想起盧才人剛進宮的模樣,她隱晦地抿了下唇,低聲:
“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