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先生,那會兒我還在上初中。家裡出了事,爸媽都不要我。我被趕出家門,差點流落街頭……
“‘方聿’收留了我,讓我在他家吃住,還說他願意供我讀高中、大學。我對他非常感激。尤其他自己的條件也不是很好,卻還是願意那麼無私地對我。
“我那時候手臂骨折,他還主動提出來幫我洗澡。”
江楷安靜了片刻。
“其實早都已經不記得當時的細節了,但係統保留了很多數據。在我感動、一心想著要怎麼報答他的時候,他在和係統聊我,也聊你。
“一邊說他想你,一邊對十四歲的我……”
“統統,”錄音裡,伴著淋浴噴頭的水聲,司譽興高采烈地與係統說,“我家楷楷身材這麼好,才十四歲就有腹肌了!他前麵穿著衣服,我都沒看出來。
“偷偷摸一把,哈哈,他沒發現。
“等等,我乾什麼要‘偷偷’啊,不是本來就在給他洗澡嘛。讓我找找,沐浴球在那裡。楷楷,我來了!
“叡哥知道的話,會不會吃醋啊?應該沒事,楷楷還是個小孩兒呢。”
“方聿哥哥,”江楷又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很不好意思,甚至有點打磕絆,“我自己來就行了。”
“沒事,”司譽說,“你不方便嘛,來,我幫你。”
這是對江楷講的。
對係統,司譽說的則是:“統統,我家楷楷真是太可愛了。謔,他還有胸肌呢,不過沒有叡哥練得好……好彈,手感這麼好!”
“……”
諸如此類的對話還有很多。
那些江楷以為的關懷、在意,對司譽而言,似乎是另一回事。
收留他,是因為係統的要求。日常生活的照顧,是因為“日子這麼無聊,我還不能給自己找點福利了”。
為了讓自己的身份“合理”,司譽並未辭掉原身的工作。但兩人不在同一個行業,原身的工作他是做不了的。也沒關係,係統會幫他處理。
他隻需要拯救江楷就好。
十四歲的少年,是成年人僅有的生活重心。司譽對此倒是不排斥,畢竟他是為了救自己和男朋友的命而來的。作為一個純GAY,江楷也正在他的審美點上。
可惜還是太小了。
也幸好年紀小。司譽不止一次地和係統嘀咕:“給我劇透一下唄,接下來的任務對象也會像楷楷一樣嗎?——讓我做個心理準備,不然到時候犯錯誤了。”
至於那些最先是“幫助骨折少年洗澡”,後來是“家裡條件不好,要節約水費”所以不得不有的共浴。同樣因為“家裡條件不好,地方太小”而有的共寢、兩人同處一個空間時的肢體碰撞,當然不是犯錯誤,隻是不得已而為之。
“統統,”他還會和係統抗議,“你就不能給我和楷楷換一個大一點的房子嗎?今天早上起來,我都沒反應過來旁邊是楷楷,還以為是叡哥,差一點就……
“不過,嘿嘿,我家楷楷發育真好啊。”
對於這份熱烈的親近,江楷難為情過。
可係統拒絕了司譽“換房子”的提議,司譽自然不會把這事與江楷提起。
少年隻能看到方聿早出晚歸的辛苦。他開始覺得,讓方聿哥哥為難,自己實在太不懂事了。
可他還是會因對方貼過來的身體而僵硬,會因狹小空間裡的觸碰不斷心跳。
為什麼會這樣?彷徨的少年,花了漫長時間,得出一個模糊的結論。
大約是因為,我愛他吧。
那方聿哥哥對他呢?
少年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聽著房間裡“吱呀吱呀”的風扇聲。司譽這時候過來了,把一盤切好的蘋果給江楷。放下盤子後,掌心貼著少年緊實的小臂線條摩挲過。
江楷明白了。他唇角彎起,眼神明亮,近乎是迫不及待地在心中宣布:“方聿哥哥也愛我!”
這是愛,絕不是其他東西。
很多年後,“方聿”遇到了另一個追求他的男人。
當時已經有江家的人找過來,要帶他回去。可江楷拒絕了,他認為自己明白誰才是真正為他好的人。
十八歲的江楷懷著期待心情,一路往“家”行去。到了地方,卻看到與旁人說說笑笑的“愛人”
江楷爆發了,他崩潰地、絕望地抱住司譽,說“你不能不要我”。
在江楷的記憶裡,那天司譽哭了很久。往後一段時間,他都一直沒笑過。
江楷心痛又後悔,在司譽的房間外跪了兩天。司譽終於歎一口氣,讓他起來。
那一刻,江楷知道,自己的下半生都會被用來向司譽贖罪。哪怕後麵司譽要殺他,他也坦然相對。
直到他聽到:
“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個角度看楷楷特彆帥。
“不對,剛剛我是不是忘了哭?
“統統,你可要提醒我,接下來兩天都得表現得難過點……唉,其實也真挺難過的,叡哥還等著我呢。
“但做任務也是為了救他嘛,他應該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