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深夜食堂(七)(1 / 2)

要說稻妻有什麼必不可少的活動,那一定是祭典吧。浴衣、麵具、遊藝、煙花,還有必不可少的小吃——蘋果糖、炒麵、章魚燒。

尤其是冒著熱氣、木魚舞動的章魚燒,添加了高湯的麵糊混合新鮮的章魚、洋蔥、包菜與紅薑烤成誘人的金黃色,再灑上照燒汁、沙拉醬、海苔碎和木魚花。用木簽紮著送到嘴裡,彈牙的內裡瞬間爆發,帶來多層次的口感。

這麼治愈的食物,即使是在鎖國的現在,想必還是能給人帶來歡樂吧?

———【食野屋筆記·章魚燒】

冬去春來的時候,稻妻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春日祭——由社奉行牽頭,鳴神大社參與協助,以花見阪和町街為主場的賞櫻祭典。

或許是考慮到鎖國期間民眾的生活比較壓抑,又加之近期因【眼狩令】下達而愈發猖獗的反叛軍活動,這次祭典辦得格外隆重,像是要鼓舞民眾的士氣,打擊海祇島的氣焰。

當然,這些政治博弈對你這種平頭百姓來說並不重要,你隻知道祭典意味著——賺錢的機會來了。

是的,即使是熱衷於做慈善的你,在鎖國令斷絕了大量國外客源的情況下,也不得不開始考慮生計問題。

異世界的文學作品中,自恃身份的料理人往往將在路邊擺攤的行為視作異端,或是對於料理的背叛,但作為一個被客人賒賬的單子埋了半截身子的老板(那些單子裡至少一半來自某位酒鬼作家和他的小跟班),你可沒有多少考慮的餘地。

——所以,這就是為何討厭人群的你會出現在熱鬨的祭典現場,在眾目睽睽下製作章魚燒的原因了。

花間阪的櫻花樹下,你站在臨時搭的小食攤前,熟練地將麵糊滴入製作章魚燒的容器。

嘶啦一聲,麵糊接觸鐵板,蒸騰的熱氣升起。圍在你周圍的孩子們發出了“哇”的一聲,悄悄討論著哪個丸子裡的章魚腳看起來更大,哪個裡麵塞了更多包菜。

...救命,怎麼會有這麼多小孩子啊。

你在孩子們閃亮亮的期待目光中,紅著臉、抿著唇,裝出一臉嚴肅的樣子將一個個丸子翻了身,擠上厚厚的醬料和木魚花,紮上木簽,遞給滿臉興奮的孩子們——

——然後在你和孩子們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半路截走了你的章魚燒。

“——好吃,不愧是池波君,”站在孩子群裡,字麵意義上如鶴立雞群的阿鶴先生毫不在意周圍鄙夷的目光,一口吞掉了一隻章魚燒,叼著木簽懶洋洋地對你說,“老板,再來一個。”

大概是為了祭典,阿鶴專門換了件有暗紋的浴衣,可惜那種半敞著胸的穿法依舊讓他看起來非常不像好人。更彆提麵對周圍渴望的目光,他拿著一隻章魚燒遞到某個小孩嘴邊,在小孩張口後,又一下塞到呆呆跟在身後的流浪者嘴裡:“想吃麼?——就不給你。”

“...好糟糕的大人,”你十分確定孩子堆裡有人這樣吐槽道,“搶小孩的食物,人渣。”

說得好。

雖然這種程度的吐槽對阿鶴來說毫無意義——這可是在花街讓遊女自願幫自己付賬、在花見阪每間料亭都有欠賬仍出入自由、傳說中拖欠【八重堂】好幾本卻在編輯的追殺下活得風生水起的傳奇人渣。

用鹿野院的話來說:“哎呀呀,是連流浪者先生都沒法昧著良心說他是個好人的程度呢。”

當然,在這裡我們無需贅述阿鶴糟糕的人品,畢竟這還是關於池波先生的篇章——總之,在男人持續不斷的挑釁下,有小孩哭了。

哇哇大哭,嚎啕大哭,總之,哭得稀裡嘩啦。

罪魁禍首並不準備負責,見狀立刻拎著流浪者的領子開溜,留你一個人站在章魚燒店鋪後,麵對著不知情群眾的指指點點。

這都是什麼冤種客人。

你歎了口氣,蹲在小朋友的麵前,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又遞過去一個塗了滿滿醬料的章魚燒,柔聲安撫道:“不要哭了,我替那位叔叔給你道歉,好麼?”

小朋友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看到熱乎乎的章魚燒,又看到你一臉溫和的笑,總算停止了哭泣,舉著章魚燒跑到了小夥伴的身邊。

你長出了一口氣,剛拍拍膝蓋準備起身,就聽到有人從你背後湊到你耳邊說:“——哎呀呀,對我這麼無情,麵對其他人卻這麼體貼,好過分呢,池波先生。”

———

今天是稻妻難得的祭典,按理說應該是維護治安的奉行所最忙的時候——但眾所周知,偵探是不負責巡邏的。

巧妙地躲進九條裟羅的盲區,平藏利落地自天領奉行後牆翻出,對同僚默念了句抱歉,便義無反顧地溜向了熱鬨的祭典市集。

撈金魚、套圈、釣氣球,棉花糖、蘋果糖、鯛魚燒。換作過去,平藏大概會選上一兩項遊藝,好好炫耀一下屬於偵探的獨門技術,或是買上幾種小吃,在巡邏的同僚麵前晃悠,可是今天——這些卻完全引不起平藏的興趣。

路過的女人穿著不合腳的木屐,擦身而過的情侶身上飄著不同的香水味,角落的貓咪叼著不知是誰的錢夾——即使不去思考,卓越的觀察力仍然會讓各式各樣的信息湧入腦海——但是等一等,先等一等,今天有更重要的事,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腳步越來越快,像風一樣穿梭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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