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森鷗外從內室出來的聲響驚擾了蘭堂,蘭堂才想起來他還要去前線戰鬥,在想要外出給魏爾倫購買清淡的食物時突然想到的。
“森醫生,他還有多長時間會蘇醒?”
上司的任務迫在眉睫,蘭堂卻不想錯過魏爾倫的蘇醒。
“不出意外的話,三個小時。”
時間足夠他走一個來回了。
戰鬥結束之後,他還有給魏爾倫購買食物的空餘時間。
蘭堂鬆了一口氣,看向森鷗外,準備結賬:
“森醫生這裡有刷卡機嗎?”
這次外出帶的現金較少,明顯不夠醫藥費,蘭堂隻能詢問另一種付費方式。
“當然,看在蘭堂君第一次來消費的份上,我可以給蘭堂君打九折優惠。”
森鷗外配合地找出了刷卡機,麵上有些為難,卻亳不留情地宰了蘭堂一筆:
“承蒙惠顧,六萬日元。”
醫療資源在這個混亂的地方,較為稀缺,擁有著昂貴的價格,
蘭堂在選擇非法診所時,心中就已經有了準備,在得到這個報價時也不算太驚訝。
蘭堂刷完卡後,細心地將病床上麵收起的簾子圍上,為魏爾倫製造了一個小小的隱私空間,不舍地離開了這家診所:
“森醫生,有勞你幫我照顧好他。”
讓魏爾倫呆在診所,蘭堂勉強能夠放心,至少呆在這裡的安全率比呆在空房子還要高。
橫濱的秩序雖然混亂,但是在混亂之中,所有亡命之徒都會遵守一個潛規則——在戰鬥時,儘量避開醫生與診所。
一個為了儘量避免在戰鬥結束後,找不到治療傷口的醫生,淒慘死去的潛規則。
“我會的。”
森鷗外笑著點頭,順便拿出手機晃了晃,道:
“不如蘭堂君留下一個電話號碼,我可以在這位先生蘇醒之前,悄悄給你發一條信息,這樣下來,那位先生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會是蘭堂君了。”
森鷗外狀似善意地調侃,實則趁機套取聯係方式。
在觀察到蘭堂凝視著魏爾倫的眼神時,森鷗外就知道他剛才想多了,那樣蘊藏著厚重感情的目光,沒有人能夠毫無破綻地偽裝出來。
看來蘭堂是真的陷入了愛情,有了一個十分明顯的軟肋。
不知道蘭堂的心上人到底是哪個組織的人?
他在收集情報時,情報中沒有這副樣貌的歐洲人,不過身上會有那麼特殊的傷口,即使不是異能者,身手也絕對不弱……
森鷗外的心思再次活泛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了。
“麻煩森醫生了。”
森醫生真是一個好人。
蘭堂毫無戒心地咬上了魚餌,交出了自己的聯係方式。
離開了診所,在被風吹到的那一刹那,蘭堂被鋪麵而來的寒意凍得打了一個哆嗦,將散亂的圍巾重新裹緊,
在寒意的逼迫下,蘭堂的大腦重新恢複了清醒。
現在還剩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徒步前往集合的地點,絕對趕不上時間。
蘭堂向四周看了看,攔了一輛出租車,緊趕慢趕才在集合的尾聲踩點踏入了人群。
今天晚上的行動與往常的行動沒有什麼不同,沒有告知戰鬥對象,也沒有對方的情報,遵循著上級的命令,一人領一把槍支,去前方的戰場對敵方開槍。
這對蘭堂來說,並不困難,隻用偶爾發出幾聲槍響證明自己沒有偷懶,小心流彈和子彈,就能在戰場中撿回一條命。
在蘭堂看來,這是一種相當浪費資源又毫無意義的戰鬥,
在場的大多數人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隻知道開槍攻擊敵人,對敵人造成的損傷有限到可憐。
他們的存在仿佛隻是一個活動的背景板,一群隨處可見的炮灰。
天空始終陰沉沉的,一個小時後,雨水就稀裡嘩啦地從天空落了下來,戰鬥隻能草草結束。
蘭堂的衣物被雨水浸濕了大半,左手拿著一把緊急從便利店購買的黑色雨傘,右手提著一個保溫杯,寒風一吹,瑟瑟發抖:
“……好冷。”
按照以往的習慣,蘭堂會立刻趕回家中,洗一個熱水澡,再換上乾燥的衣物,在溫暖的臥室內吹著暖氣入睡。
但是現在,魏爾倫還呆在診所,他要把魏爾倫一起帶回去。
在趕路的過程中,蘭堂經過了一家花店,無意識透過玻璃看到了裡麵的鮮花,在暖融融的燈光映襯下,裡麵的花朵顯得格外溫暖。
無論是哪個國家的禮儀,在看望病人的時候,都會送出一束花,祝願對方早日康複。
蘭堂停住了腳步,向內看去,心中有些舉棋不定。
當然,蘭堂舉棋不定的不是送花的行為,而是在遲疑要送給魏爾倫哪種類型的花束?
是選擇代表友誼的百合花?
還是象征愛情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