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撿錢教為啥選擇十元貨幣作為汙染承載體, 異常局是有縝密的推理的:什麼數額太大不好、數額太小也不行之類的。
但除去人類對貨幣的天然鐘愛這個理由被有被異常重點考慮外,其他推理都抵不住一句話:他們手上也沒太多錢。
撿錢教聽名字好像很美好,但本質上就是教徒自己出錢。
就跟某些說讓你賺錢的項目一樣,是讓你交錢給少部分人賺, 主打一個羊毛出在羊身上(雖然等真正成為教徒, 他們確實不需要錢了)。
用百元大鈔, 你能散幾張出去?你能帶幾個人回來?
很遺憾, 目前還沒有富豪加入本教。
而教義的核心是狂熱與貪婪, 隻是一兩個人, 滿足不了“主人”的胃口。
現在, 撒出去的錢跟帶回來的人嚴重對不上號,可以說是財務大危機。
有些舉牌者就不信邪了,他們特意將錢撒得密集了一些,然後暗中窺伺, 總算將幕後黑手給揪了出來!
難怪他們一般抓不到他,人家開車!
這注定是一場不公平的較量。
雖然變成怪物後, 體能與速度都不是原來可比的, 但司機也不是普通人好吧?
如果不是他們足夠機智,直接人贓並獲, 不知道還要被薅走多少錢。
你以為這隻是薅羊毛嗎?不,這是在撼動撿錢教的根基!
確認過眼神,大家都不是人。
舉牌者的態度囂張中帶著謹慎。
他們依附於強大的主人,往來無白丁(都是各大副本的BOSS),一般的落單怪物他們怕什麼?
謹慎是因為,他們嚴重懷疑,這家夥怕不是有什麼陰謀,不然一個怪物為什麼要撿他們的錢?
那對他毫無吸引力才對。
難道是主人的競爭對手?暗中搞破壞?
那就必須慎重對待了。
而這些撿錢教教徒囂張, 司機隻會比他們更囂張:可笑,一群小嘍囉而已,就你們有靠山嗎?知道我車上的是誰嗎?
撿你們的錢?嗬嗬,那是給你們麵子。
撿錢教不就是讓人撿錢的麼?咋撿了錢,你們還不高興?
“讓你們的老大來!”
鹿·無辜乘客·唯完全不知道自己給了司機這麼大的勇氣,孤身一人也敢跟一個教派叫板。
反正在司機的形容中,她是相當具有震懾力的存在。
司機叫囂的話震住了一眾教徒。隔著校車,他們無法感知車上的都有誰。
他們已經在偷偷搖人了,教會裡才會出現大批舉牌者都往外趕的情況。
如果鹿唯待在車上當一個安靜的大佬,搞不好在司機的威脅下,那些教徒隻能算了。
可鹿唯是那種人嗎?
蹭車兜風是很快樂,但車外好像遇到情況了,鹿唯不得跟著出來看看?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眾教徒一看,好家夥,哪來的強大異常?就是個普通人!
他們迅速包抄過來,目露凶光。差點被忽悠過去的教徒們顯然更加惱恨,已經想好將兩人拖進副本中如何碎屍萬段了。
但不管鹿唯還是司機都沒get到那驟然變化的氣氛。
鹿唯向來都是走法製頻道的。
啥陰冷的氣氛啊、死亡凝視啊,她靠一身正氣就可以反彈了。
你偶爾可以相信一下她觀察細節的能力,但不能信太多。
至於司機?嗬嗬,大佬就在這兒,我怕誰?
教徒以為的謊言被戳破,在司機看來是靠山來了。
司機唯一的驚慌,就是感覺這點小事打擾到了鹿唯,惹她不高興。
隻見他畢恭畢敬道:“沒什麼大事,是這些撿錢教的人不識好歹,我已經讓他們請他們的主人出麵了。這些不值一提的人,不需要您出麵處理。”
撿了人家的錢還倒打一耙,說彆人不識好歹,不用懷疑,這就是異常乾得出來的事情。
司機是學了現實世界的各種製度,但沒規定說不能坑其他異常的錢物啊?
異常見異常,坑你沒商量。
而鹿唯的眼裡也閃過了智慧的光芒。
撿錢教?
那不就是那個行走的十萬塊嘛……她的意思是,那就是被官方懸賞的犯罪團夥嘛。
以身犯險的事情,鹿唯一般是不乾的,但對方給的太多了。她的意思是,她的正義感很難讓她袖手旁觀。
像鹿唯這種啥都要學一點,老看新聞,努力融入普通社會的人,對目前的局勢是有清晰的認知的:撿錢教,毫無疑問是一個傳、銷組織。
官方麵對這種組織最大的痛點在於:底層群眾好抓,但上麵的大魚不好釣。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讓人卷款跑路。
他們陰險狡詐,最不會碰的就是那種罪行重,但獲益少的事情。
也就是說,隻要操作得當,鹿唯沒啥生命危險。
真要是窮凶極惡,動不動噶腰子的犯罪集團,人家官方也不會讓她“提供線索”,而是應該提醒她這個普通人遠離危險,對吧?
這一通分析下來,鹿唯給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有理有據,令她自己信服。
司機在教育部門工作,顯然聽說了一些風聲,也想撈這筆懸賞,所以認準了目標:這個組織的高層。
抓幾個底層教眾根本沒用。
但大魚沒那麼好抓,正常來講他們都見不到真正的高層。
跟她一樣機智的司機就想了個主意:把她當成某個大人物,是需要他們高層親自接見的存在。這不就能直搗黃龍了麼?
有司機打配合,拿到懸賞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鹿唯更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她在心中無聲地呼喚那個“法盲”自我:看好了,這才是正確的賺錢方式。這叫站著把錢賺了。
她沒有身經百煉的警官施展那種信仰之躍的身體素質,但,她有智慧!
係統:……
鹿唯給了司機一個肯定的眼神,表示她已經跟他對上腦電波:放心吧,我已經完全理解了你的計劃,會配合好你的。
當然,鹿唯心裡也有一丟小小的不自信,因為她沒當過大人物,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演好。
但她演了這麼久的普通人,都沒有被發現,又覺得自己的演技是值得信任的。
隻見鹿唯瞅了眼司機手中的一遝十元錢,司機恭恭敬敬地雙手遞上。
她隨手接過,像是大佬點鈔一樣嘩啦一下將錢點了一遍,鹿唯覺得這樣比較有範兒(這是她第一次拿到工資時自學的手法,感覺以後有錢了就可以這樣裝逼)。
她不知道的是,大佬不用這種手法裝逼,這隻會讓她看起來像個銀行點鈔員。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確實鎮住了那些怪物:紙幣上黑氣溢散,卻沒見鹿唯有半點異常。
她淡淡道,“你也撿到他們的錢了?嗬嗬,這撿錢教……”
鹿唯微微搖頭,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順手將紙幣放回司機手上。
而教眾們理解了她的話:現在和之前,她都拿過他們的錢,但上麵的汙染對她毫無卵用,如同垃圾。
“為什麼你不受感染?”有教眾脫口而出。
如果說同為怪物的司機正好是他們的【汙染盲區】,那鹿唯這個普通人不受影響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隻是以人類的形象欺騙於人。她的層次太高了,他們完全無法識破她的偽裝?
鹿唯嗬嗬一笑,“就這?”
她就知道這是個傳、銷組織,擅長的就是洗腦,所以才會覺得他該受影響。
但像她這種道心堅定、不信天上掉餡餅的人,又怎麼可能輕易上當受騙?
要是讓她那個傻乎乎的、隻想撿錢的“自我”出來,搞不好就要被帶走洗腦了。
再次被踩一腳的係統:……
它在沉默中清理係統垃圾。
至於受到鹿唯肯定的司機已經倍感振奮:鹿唯肯定覺得他“搞彆人的錢,壯大自己的事業”乾得漂亮。
他再次出麵,不耐煩道,“說了好幾遍了,讓你們主人出來。”
教眾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仔細想想,異常沒理由將人類奉為主人。如果她是個普通人,遇到了主人,隻會死得更快。正常人沒有找死的吧?
他們速度用禱告將這裡的情況上報。
鹿唯回到了車上,主打一個高冷,實際上她趕緊掏出手機開始刷“大小姐日常”之類的視頻,惡補一下自己的演技。
司機不需要演技,他全都是靠實力發揮。
他嫌棄這些人一點都不上道,“你們給我聽好了,當年人偶,鏡鬼,異常學院可都是與我的主人有很深的淵源的。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們主人,他自然知道如何處理。”
鹿唯滅殺了那些家夥,難道不叫很深的淵源?
教眾們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會跟貴賓們打交道的他們,對一些強大的異常也是有所耳聞,趕緊將這些信息給補充上去。
他們得了指示,迅速將貴賓卡遞給司機,歡迎大佬來看“感化教徒”。
這不,鹿唯就囂張地進了這個副本。
在車上,鹿唯跟司機商議,“咱們對一下行動目標?抓高層,留資金,對吧?”
不能讓他們把錢轉移了,那都是他們的罪證。
司機驚為天人,不愧是大佬。主打一個一網打儘,將所有東西據為己有。
“那可能要委屈您隱瞞一下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然他們很可能跑路。我把您包裝成強大的同類了。”
真要讓撿錢教的人知道鹿唯那【異常殺手】的身份,連門都不會讓她進。
哪個副本經得住她那樣霍霍啊?
鹿唯用力點頭,“你乾得漂亮!”
她這熱心市民的身份當然不能暴露。把她包裝成同樣搞傳、銷的,她才會被邀請,這很合理。
係統照例提醒鹿唯進入副本,照例被忽視。
這種緊張刺激的時候誰顧得上它啊?
鹿唯像巡視工作的領導一樣亂晃。司機就像小跟班一樣,老實地跟在身後。
這時,覆蓋在整棟建築上的黏液劇烈收縮,然後形成了一個人形,笑吟吟地向鹿唯走來。
鹿唯下意識地去看其他人的反應。
很好,其他人都覺得它很正常,那它本質上應該是個正常人。
鹿唯淡定地迎了上去。
它就是撿錢教的教主。
主人無處不在。
心臟是它,牆壁是它,整棟建築都是它。
它是貪婪的化身,隻有將所有東西包裹於內,才能讓它有些許滿足感。
得虧催眠師沒有貿然對心臟下手,不然她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