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雞肋是妖怪! 水漫太尉府(2 / 2)

“王八蛋!誰潑我!”那圍觀眾怒了,搶過一個水盆亂潑。

越來越多的路人甲被潑了一身水,憤怒或歡笑著加入戰團。

一炷香後,胡輕侯帶著小輕渝煒千等人悄悄逃回客棧,街上猶自在潑水大戰。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客棧中守候著,見了渾身是水的胡輕侯,那小小的身影深深拱手行禮:“胡左監丞高義,楊休謝過了。”

胡輕侯盯著楊休,揮手道:“大家合作愉快。”抱著小輕渝進了房間沐浴更衣。

小輕渝在熱水中歡快地叫著:“潑水!潑水!”猶自沉浸在胡鬨的喜悅之中。

胡輕侯細細地給她清洗,溫暖的熱水讓她的皮膚發紅,可是她的心中卻冰涼。

一個時辰之前,楊休就到了客棧。

【“我不知道陛下到底想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胡左監丞想要什麼。但是,我確定兩件事。其一,弘農楊氏與胡左監丞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其二,鳥儘弓藏,兔死狗烹,陛下若是如願,胡左監丞就不會有好下場。”

胡輕侯淡淡地道:“哦?”

楊休眼神清澈,平靜地看著胡輕侯:“胡左監丞是一個女子,出身草莽,沒有門閥,沒有才學,能夠做官的唯一理由就是陛下需要一把刀。這把刀其實不一定非要是胡左監丞的,街上阿貓阿狗都可以,陛下用胡左監丞隻是因為湊巧胡左監丞站在了風口浪尖。若是胡左監丞順著陛下的心思,完成了陛下的命令,胡左監丞就是一頭沒用的獵狗,除了烹了,還有什麼用?”

胡輕侯大笑:“山野之中有的是兔子,沒了楊家這隻兔子,難道就沒有其他兔子了?”

楊休受到反駁,沒有一絲的驚慌,道:“弘農楊氏是世家大族,子弟過千人,門生故吏不計其數,不論陛下謀劃什麼,弘農楊氏頂多沒了太尉的職務,或許我父親侍中的職務也會沒了,但是弘農楊氏絕不會因此絕了仕途。兩年,或者五年,陛下就會再次征辟弘農楊氏出山,或者彼時征辟的是我父親,或者是我叔叔,弘農楊氏總歸將會再次位列三公九卿。”

他盯著胡輕侯的眼睛:“可是胡左監丞呢?”

楊休緩緩拱手行禮:“夏日夜晚常有彗星掠過天際,胡左監丞絢爛如星辰,楊休隻盼胡左監丞能永掛星空,照耀四方。”

胡輕侯冷冷地道:“所以,小郎君的意思是?”

楊休道:“胡左監丞的《楊賜與秦香蓮》故事越來越動聽,我楊家佩服胡左監丞的才氣,也感謝胡左監丞的善意。但陛下定然是不滿的。”

他盯著胡輕侯道:“陛下需要我楊家難堪,我楊家配合就是。但這度,卻不能過了。”

“胡左監丞興於水,何以就此作罷?以楊家之意,胡左監丞當繼續興於水。我楊家在水中難堪,卻止於此,胡左監丞在水中興旺,卻能更上層樓。合則兩利,分則兩拜。胡左監丞世之英豪,不可不查。”

胡輕侯盯著楊休,猖狂大笑:“楊小郎君果然是人中龍鳳,名不虛傳。胡某願意與楊氏合作。”

楊休微笑道:“我父親脾氣暴躁,今日定然會帶仆役上門威脅胡左監丞,但胡左監丞休要驚慌,我父親隻是虛張聲勢,定然不敢真的與胡左監丞廝殺。我會守在父親離開的路上,彼時楊氏與胡左監丞會好好的‘興於水’。”】

“姐姐,我明天還要打水仗。”小輕渝在浴盆中叫著。

胡輕侯點頭:“好啊。”然後給小輕渝擦乾頭發換衣服。

她一度以為豪門大閥都是廢物,以為自己的對手隻有曹老板劉老板諸葛村夫,但今日終於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楊休隻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就如此犀利,她能夠與楊休何談隻是因為大局逼迫楊氏不得反擊,若是沒有這層顧慮,她與楊休公平相鬥,她真的可以贏了楊休?

胡輕侯對楊休的記憶幾乎都集中在“雞肋”上,沒有其他“豐功偉績”的楊雞肋在胡輕侯的眼中就是一個三流謀士,彆說妖孽般的諸葛村夫司馬女裝周燒船了,就是蒯越這一級彆也秒殺了楊雞肋,與孔讓梨並稱“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的家夥能夠有多少才學?

可楊雞肋就幾乎看穿了一切。

這隻是一個七歲的楊雞肋。

若是諸葛村夫、司馬女裝、周燒船呢?

胡輕侯確定自己定然被秒殺無疑。

她輕輕地給小輕渝扯直了衣衫,手腳微微發抖。不是懼怕,而是憤怒以及倔強。

“狗屎!彆人穿越了不是武力99,就是智力99,魅力99,為什麼胡某要什麼沒什麼?”

“胡某就是一個武力、智力、魅力都隻有39的垃圾,但是誰想要取我性命,那就拿頭試試胡某的劍是不是鋒利!”

東街上,某個水井邊,楊彪搶過一個盆子,用力對著前方亂潑,前方的人慘叫著躲開,楊彪得意極了:“楊某雖然沒有上過沙場,但是敢與楊某為敵者,殺殺殺!胡輕侯,你出來,楊某要將你碎屍萬段!”

小半個時辰後,街上終於平靜了,不見人影,唯有滿地水跡。

當夜,楊彪著涼發燒,連喝了十幾碗薑湯依然渾身發抖,看父親楊賜的目光得意極了:“父親,孩兒已經為你報仇了!”

楊賜看著裹著被子發抖的楊彪,肝疼無比,你今年貴庚啊,竟然在街上潑水玩,成何體統?

楊休看著父親狼狽的模樣,淡淡地道:“祖父隻管放心,你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兒子,我會將楊家發揚光大的!”

……

月上中天。

太尉府外忽然金鼓齊鳴,火光衝天。

無數洛陽人驚恐起身:“發生了什麼事?”“是走水了嗎?”“哪個賊人敢在洛陽鬨事?”

胡輕侯的叫囂聲在寧靜的夜空中傳出老遠:“楊彪,你敢偷襲胡某,胡某與你不共戴天!”

更有數百人的怒吼聲傳遍京城:“殺入太尉府!”

無數洛陽吃瓜群眾睡意也沒了,精神也振奮了,怒罵聲也消失了,歡快地穿衣服,胡輕侯要血洗太尉府了。“快去看看,莫要錯過了!”

一群官員臉色大變,難道劉洪下令胡輕侯殺了楊賜闔府?不應該啊!

無數洛陽百姓官員匆匆趕到太尉府外,卻見胡輕侯大搖大擺坐在中軍帳中,周圍數百人手持火把,惡狠狠地盯著太尉府。

太尉府中早已有士卒拿了刀劍守在牆頭,但人人臉色慘白,多半是皇帝下令剿滅太尉府了,太尉府內所有人都會被砍成肉醬。

楊賜親自爬(梯)在牆頭露臉,厲聲嗬斥:“若有聖旨,楊某立刻奉上頭顱,若是沒有,你們想要造反嗎?”

四周無數官員百姓用力點頭,聖旨呢,禦林軍呢,宦官呢?

胡輕侯殺氣四溢,厲聲叫道:“楊賜!”

十幾個人猛然衝到了太尉府牆下,一齊出手,十幾盆水將楊賜渾身上下儘數濕透。

四周無數看熱鬨的官員百姓死死地看著胡輕侯。

太尉府牆頭,數百手持刀劍的太尉府士卒死死地看著胡輕侯。

渾身都是水的楊賜死死地看著胡輕侯。

搞什麼鬼!

原本喧鬨的洛陽城陡然安靜了,唯有胡輕侯猖狂地笑聲劃破寂靜。

“孩兒們,拿起水桶,進攻!今日胡某要水漫太尉府!”

數百人從黑暗中拿出水盆,奮力衝向太尉府牆下,一盆盆的水潑上牆頭,楊賜與數百太尉府士卒再次渾身都是水,冰寒刺骨。

“萬勝!萬勝!萬勝!”千餘人大聲歡呼。胡輕侯不斷地向四周拱手:“胡某贏了!哈哈哈哈!”

沉默的四周陡然爆發出了驚天的叫嚷聲。

“混蛋啊!又是潑水!”

“狗屎!我還以為要殺人了!”

“嚇死我了,還好還好。”

“衝啊,乾掉人渣楊賜!”

胡輕侯揮手:“孩兒們,再來!胡某今日要打破太尉府,在楊賜的床上拉屎!”

尖叫笑罵聲中,楊彪裹著被子在太尉府內跳腳:“快反擊!拿水桶來!弘農楊氏不能輸!”

一群仆役急急忙忙扔了刀劍,到處找水盆水桶,雖然倉促,有些無頭蒼蠅亂跑的感覺,但是心裡安定無比,不就是潑水嗎,怕個頭。

楊休帶人扶著渾身都是水、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憤怒、不斷得發抖的楊賜下了梯子:“祖父,我們且回去。”

楊賜破口大罵:“胡輕侯!胡輕侯!老夫要砍下你的狗頭!”

幾十個胡輕侯的手下拿了水桶靠近太尉府,城頭的太尉府士卒陡然拿出水盆,用力潑下,牆下的人立刻渾身濕透,驚叫著跑開:“好冷!好冷!”

太尉府士卒大笑:“蠢貨!”居高臨下,占有絕對的優勢,潑水更是方便無比,一點力氣都不用。

眼看幾十個人被太尉府打退,胡輕侯大怒:“來人,敲響戰鼓,進攻!進攻!後退者死!”

數百人拿著水桶衝向牆頭,拚命向上潑水,可效果了了,時不時有人被自己的水潑中,叫嚷著退開。

太尉府士卒大笑:“白癡!蠢貨!”

胡輕侯厲聲下令:“上雲梯!”

雲梯是沒有的,但是竹梯子是有的,一群人扛著梯子架在太尉府下,拚命向上攀爬,卻屢屢被牆頭的水流潑得不能前進。

胡輕侯殺紅了眼,對著四周厲聲叫道:“楊賜頑抗,奈何?鄉親父老何不助胡某一臂之力!”

四周洛陽百姓興奮大叫:“上啊,上啊!”紛紛搶過水桶加入戰團,更有百姓急急忙忙回家拿水桶。

片刻間,進攻方從數百人變成了成千上萬人,到處都有人向太尉府潑水。

忽然,潑水的人安靜了,紛紛退走。

胡輕侯大驚失色:“沒有軍令,為何就退了?”

一群百姓無奈極了:“沒水了!”潑水比刀子砍人更麻煩一百倍,一次潑了就沒水了,再勇敢再堅強都沒用。

胡輕侯轉頭看煒千:“軍需官,為何沒水?信不信本將砍下你的頭顱?”

煒千攤手:“周圍水井隻有兩個,哪裡來得及補充?”

胡輕侯轉頭四顧,卻見兩個水井前密密麻麻排了長隊,幾個大漢拚命打水,可惜就是沒看見隊伍縮短。

胡輕侯慘叫出聲:“使用一秒鐘,打水一刻鐘!我不負水井,水井負我!”

周圍的人無奈極了,下次要先準備幾萬個水盆,不然真的維持不住高消耗。

某個梯子架在太尉府圍牆上,一個百姓攀附在梯子上,緩緩向上攀爬。

牆上,一個太尉府士卒獰笑道:“我看你怎麼死!”拿起水桶潑下。

爬梯子的百姓渾身都是冰涼的水,瞬間寒冷刺骨。

城頭的太尉府士卒大笑:“倒也!倒也!你忒麼的快點倒下吧!”秋末深夜的氣溫有些低,而井水在月色下更見冰涼,被一桶井水從頭潑下的感受絕不是正午陽光下那溫和柔情的感受可以相比,當真是一盆涼水從頭潑下,立馬冷到腳底。

爬梯子的百姓咬牙死死地抓住梯子,就是沒有慘叫著逃走。

城頭的太尉府士卒毫不在意那百姓的無謂堅持,隨手又取了一盆水,再次潑下。

那百姓忍不住尖叫出聲,可卻依然死死地抓住了梯子。

四周無數在水井邊排隊的百姓含淚看著那梯子上的百姓,叫道:“好漢子!”“不要怕,我們支持你!”“兄弟們,給我頂住!”

城頭第三盤水潑下,那梯子上的百姓明顯手腳都在顫抖,城頭的太尉府士卒狂笑:“我看你怎麼死!”

周圍進攻的百姓一齊退開一潑水之地,握緊了拳頭給那梯子上的百姓鼓勁:“士可殺不可辱,堅持住!”“是男人的就衝上去!”“好漢子不怕水!”“祖宗保佑你!”

那梯子上的百姓終於爬到了梯子頂部,將手裡的水用力潑在了那士卒的頭上。

無數百姓仿佛打了勝仗,大聲歡呼:“萬勝!萬勝!萬勝!”

那太尉府的士卒忍著冰涼,又取了一盆水,獰笑著看著那梯子上的百姓,道:“我看你還能忍多久,是男人就不要躲!”

那百姓不多不避,任由那太尉府士卒將水潑在身上,他惡狠狠地盯著那士卒,伸手,取到了下方百姓遞上來的水盆,滿是水的臉上同樣獰笑著:“是男人的就不要躲!”一盆水潑在了那士卒臉上。

周圍無數百姓和士卒一齊叫著:“好漢子!”“硬漢子!”“加油!”“快給他們水!”

兩個人在太尉府的圍牆的兩邊,站在梯子之上,你一盆水,我一盆水,堅決不躲。

轉眼間各自二三十盆水當頭淋下,那太尉府的士卒終於忍不住,縮頭躲過了一盆水。

四周無數人大叫,沒想到這麼快就分了勝負。

那梯子上的百姓張開手臂,仰天怒吼:“我是東方大牛!我是東方大牛!”

太尉府外無數百姓熱血沸騰,拿著水盆奮力進攻,今日非要水漫太尉府不可。

半個時辰之後,鑼聲響起,胡輕侯鳴金收兵:“賣薑湯了,賣薑湯!天寒水冷,小心著涼,喝碗薑湯暖暖身體,三文錢一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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