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輕侯平定了幽州的黃巾之亂, 一轉身就決定將數萬黃巾降卒以及家屬儘數帶回冀州。
幽州官員感激涕零:“胡左中郎將真是君子也!”“沒了這些黃巾餘孽,我幽州當大治也!”
然後對胡輕侯鄙視極了,你丫腦子有病啊, 搶人口有個P用!你不會以為整個冀州都是你老胡家的後花園吧?這天下是老劉家的,你是朝廷的官員,搶奪幽州人口對你有P個好處?
一群幽州官員熱淚盈眶, 有偉大的背鍋俠菜鳥白癡帶走不穩定人口,降低本地口糧不夠等等問題,真是否極泰來啊,明年政績漂亮,妥妥升官。
胡輕侯冷冷看著他們:“少拍馬屁!本將軍替你們解決了未來的黃巾複起危機,你們必須有所表示!”
“所有門閥和官府必須交出三成糧食給我!”
“本將軍若不是為了節省糧食, 至於在幽州招攬將士嗎?帶著本將軍的數萬大軍從冀州殺奔幽州不香嗎?”
“你們必須交出三成糧食,否則本將軍就發飆了!”
一群幽州官員真誠地看著準備發飆的胡輕侯, 隻覺胡左中郎將真是太蠢了,這是真把冀州當做老胡家的花園了, 全心全意養活黃巾俘虜?
一群幽州官員紛紛表態:“是, 絕無問題!”“應該的!”
一群幽州官員真心無比, 糧食本來就被黃巾賊搶得差不多了, 三分之一又能有多少糧食?能夠打發了十萬不穩定因素,怎麼看都是賺大了。
胡輕侯拿到糧食, 立刻帶著近十萬人口以急行軍的姿態, 日夜兼程,直奔冀州渤海郡的海邊。
官道上,士卒們揮舞著鞭子和棍棒:“走快些!誰落後了就打死誰!”
一群黃巾俘虜悲憤無比,有老有少,又都是長期營養不良的流民, 哪裡走得快?從早晨走到深夜,一天也罷了,連續數日都是如此,哪有這麼玩命趕路的。
有男子叫道:“官老爺,我已經走得很快了!”
有女子抱著孩子大哭:“官老爺,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有老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打死我也不走了!”
越來越多的黃巾俘虜坐在地上不願意前進,片刻間十萬黃巾有一半人坐下了。
胡輕侯聞訊趕過來,看著一群不肯前進的黃巾俘虜,冷笑道:“你們知道為什麼要你們日夜兼程?”
一群黃巾俘虜不理會,還不是官老爺沒有人性。
胡輕侯道:“因為本將軍也沒有糧食。”
一群黃巾俘虜不信,拉倒吧,官老爺會沒有糧食?
胡輕侯冷冷地道:“你們太平道舉事,什麼時候不好選,為什麼選擇春天?”
一群黃巾俘虜大笑,當然是因為春天暖和,難道冬天造反嗎?
胡輕侯冷笑道:“是啊,春天暖和,可是春天都在打仗,沒人種地?秋天吃什麼?”
一群黃巾俘虜漸漸不笑了。
胡輕侯繼續道:“本來去年的冬小麥好歹能夠收獲一些,結果你們偏偏在冬小麥收獲前造反,地裡的冬小麥都被踩爛了,你們到底是不是莊稼人,不珍惜糧食嗎?”
一群黃巾俘虜中有人低頭不語,打仗嘛,哪裡管得了地裡的糧食。
有人麵紅耳赤憤怒地看著周圍的俘虜同伴:“老子帶人攻打縣城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踩爛了莊稼,你們忒麼的不懂嗎?你們秋天不做人了?”
被罵的俘虜一聲不吭,造反、攻打縣城、殺官員和門閥老爺等等事情是多興奮地事情,一顆心當時滿腔歡喜,哪有還記得。
胡輕侯繼續道:“今年冬小麥完蛋了,春耕完蛋了,本來,還能用官倉和門閥的糧倉賑災,結果官倉和門閥的糧倉又被你們搶了,你們倒是說,官兵還有什麼糧食?”
數萬黃巾俘虜聽著數百大嗓門士卒的傳聲,低頭一聲不吭。
餓了一輩子窮苦百姓見了官府和門閥的糧食,除了放開肚皮瘋狂地吃,以及分給其餘百姓,還能做什麼?
哦,還有的,就是打仗的時候不小心糟蹋了。
胡輕侯看著一群黃巾俘虜,大罵道:“你們自己不做人了,現在沒糧食了,能怪誰?”
“你們留在幽州就是死路一條,要麼全家砍頭,要麼全家挖礦!”
“本將軍心善,想給你們一條活路!”
胡輕侯盯著一群黃巾俘虜,大聲地道:“活路就是去渤海郡,去海邊!”
“你們想要活下去,就要向海裡要糧食!”
“出海捕魚!”
“沒錯,就是出海捕魚!”
“本將軍不管你們是不是一輩子沒有坐過船,是不是見了海水就暈,是不是聞到海風就吐,你們想要活下去,就隻有出海捕魚!”
胡輕侯望著眾人,大聲道:“在你們學會遊泳,能夠出海之前,你們隻有靠本將軍那一點點糧食。”
她厲聲道:“這些糧食能夠吃幾天?若是你們慢悠悠每天走十五裡二十裡地,走了三個月走到渤海郡,糧食早就吃沒了!你們所有人都會在半路上餓死!”
胡輕侯冷冷地看著眾人,聲音冰涼:“或者,你們吃光了糧食,想要再次造反?”
胡輕侯笑了:“本將軍給了你們一次活路,憑什麼要給你們的第二次活路?”
“敢再次造反的,本將軍就殺他全家!”
十萬黃巾俘虜默不作聲。
胡輕侯厲聲道:“想要活下去,就在糧食吃光之前,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海邊!”
“這一路上,以及到了海邊,沒有學會遊泳和打漁之前,你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從地裡找糧食!”
“野菜,野草,野獸,蟲豸,哪怕是蚯蚓和蟑螂,你們也要愉快地吃下去,不能有一絲的猶豫!因為除了這些東西,你們再也沒有其餘東西可以吃了!”
十萬黃巾俘虜驚恐地看著四周,希望找到一些吃的,可惜十萬饑民經過的道路是真正的“寸草不生”。
胡輕侯厲聲道:“站起來!在餓死之前趕到海邊!”
“誰跟不上大隊,就殺了誰,節約糧食!”
十萬黃巾俘虜大驚,急急忙忙站起來,用儘吃奶的力氣趕路,唯恐真的被殺了。
不時有俘虜提醒身邊的人:“走快些!會被殺了的!”為了節約糧食,官兵真的會殺人的。
有俘虜善意地道:“把孩子給我,我來抱著。”
有俘虜用力攙扶老弱病殘:“千萬不要停下來,會被殺的!”
胡輕侯看著十萬黃巾俘虜繼續前進,心中絲毫不覺得十萬黃巾俘虜真的可以儘數成為漁民。
學會遊泳需要多久?
學會在有風浪的海裡遊泳又需要多久?
造一艘可以出海的漁船需要多久?
等解決這些問題,搞不好都是明年這個時候了。
胡輕侯沒有天真的以為這是建設遊戲,鼠標點一下農民就變成了漁民,也不是天真的以為大海的物資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她隻是希望整個渤海郡的沿海的魚獲能夠讓十萬人不至於餓死。
隻要熬到了秋收,她手中的糧食就會有一絲庫存了,熬到了明年春天,冬小麥收獲的時候,她就能夠緩過一口氣,將這十萬人調去種地了。
胡輕侯惡狠狠地看著天空,對這個連續多年災年的時代恨到了極點,胡某空有一身超越時代的科學知識,卻要用最原始的方式費儘心機解決人口吃飯問題,更糟糕的是完全不知道努力這麼多,結果會是如何。
十萬與人瘋狂地趕路,終於趕到了海邊,無數人聞著腥臭的海風歡呼,再也不會餓死路邊了。
作為先鋒的黃瑛都匆匆趕來,道:“今年的魚獲與去年差不多。”
平定渤海郡,進入幽州之前已經下令所有漁船必須出海捕魚,捕獲的魚類儘量醃製和養殖,囤積糧食,但直到真的確定魚獲不錯,她才鬆了口氣。
胡輕侯點頭,道:“海藻,海蝦,海草,管它海什麼,凡是能夠吃的,不管漁民是不是嫌棄,不管以前有沒有人吃,儘數作為食物。”
胡輕侯無奈極了,書到用時方恨少,早就聽所過有人搞沿海養殖,海產品種類繁多,但是她就瞄過一眼新聞標題而已,絲毫不知道是養殖魚類還是養殖海草,想要提前一兩千年摸索出劃時代科技純屬做夢。
黃瑛都點頭:“我已經下令,魚內臟,魚尾,魚頭等等以前漁民直接扔海裡的東西,今年必須全部作為食物。”雖然腥到了極點,也不好吃,但是怎麼都比餓死要強。
褚飛燕從南皮趕來,用無比憂傷的眼神看著胡輕侯:“……這個……老大……中郎將……有個消息……”
胡輕侯瞅瞅褚飛燕死了親兒子的眼神,肝就疼了:“若是壞消息,不要告訴我。”
褚飛燕更詭異地瞅著胡輕侯:“這個……我不知道是不是壞消息……”
胡輕侯喝道:“說!”就算壞消息就能夠不聽了?發個小牢騷而已。
她看著褚飛燕猶猶豫豫,大聲道:“難道是青州太平道殺過來了?”
褚飛燕用力搖頭。
胡輕侯肝更疼了,你丫竟然沒有吹牛“有我冀州第一褚飛燕在,誰敢冒犯渤海郡”,看來事情真的是很大條啊。
她厲聲喝道:“說!”
褚飛燕看著胡輕侯,小心翼翼地道:“青州徐州有不少人口逃難進入了冀州。”
胡輕侯臉色大變,剛玩命安排了十萬人口,又有人口來了?胡某能夠說不要嗎?
她滿懷希望的看著褚飛燕,問道:“多少人口?”
褚飛燕乾巴巴地道:“已經有三四十萬了,還有人不斷進入冀州。”【注1】
“三四十萬……”
胡輕侯渾身亂顫,死死地看著褚飛燕,看得褚飛燕心裡發毛。
胡輕侯慢慢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小意思,無所謂的,區區幾十萬人口,胡某搞的定的……哈哈哈哈……這是為胡某添磚加瓦啊……”可為什麼心中這麼絕望?
褚飛燕悲傷地看黃瑛都,胡老大是不是哭了,我看到淚水了。
黃瑛都看都不看褚飛燕,慢慢後退。褚飛燕大驚,急忙有樣學樣,悄悄後退,遠離暴風中心。
胡輕侯的笑聲不絕:“……哈哈哈哈!胡某真是走運啊……”
猛然翻臉,惡狠狠地道:“來人!胡某要養蟑螂!養蚯蚓!養蒼蠅幼蟲!這些都是高蛋白質,誰浪費了寶貴的高蛋白質胡某就砍死了誰!”
黃瑛都用力點頭:“對!蟲豸也是能夠吃的!”
褚飛燕感受著胡輕侯殺人的眼神,堅決支持:“老大威武!蚯蚓、蟑螂、蜈蚣、螞蟻、甲殼蟲、蚊子、蒼蠅、蜜蜂……當然是可以吃的!還很好吃!”
數日後,渤海郡真的開始大規模人工飼養蟑螂和蚯蚓,更有無數小孩子四處亂跑追逐捉各種蟲豸。
小水胡歡笑:“輕渝,我抓到了蚱蜢!”
小輕渝跑過去了睜大了眼睛看:“真的能吃嗎?”
小水胡不知道,小心地將蚱蜢扔到竹筒中:“輕侯姐姐說能吃,應該就能吃。”
小輕渝用力點頭:“讓姐姐做給我們吃。”
……
半個月後,盯著七月的炎熱太陽,胡輕侯回到了真定縣。
小輕渝對著煒千用力招手:“煒千姐姐!”
煒千笑著招手,然後對胡輕侯道:“老農們說,大豆長勢應該不錯,特彆是農莊那幾塊地的大豆因為水源充足,長得非常好。”
胡輕侯點頭,運氣正好,那塊地真是因為沒有水源而不能種地的。
兩人又談了一會公事,小輕渝和小水胡眼巴巴地看著,好不容易等到公事完畢,小輕渝和小水胡扯著煒千的手,叫道:“煒千姐姐,姐姐在幽州可威風了!”
煒千按著兩個小不點的鼻子,道:“真的?那快說給姐姐聽聽。”
胡輕侯瞪兩個小不點,這麼小就會吹牛講故事了?
小輕渝得意了,仰頭道:“有個男人叫做小帥,他家裡很有錢,每天不上學,就知道玩玩玩,有很多狗腿子跟著他,最厲害的兩個叫做小猛和小強……”
胡輕侯眼珠子都要掉了!小帥?小猛?小美在哪裡?
“……有一天,小帥小猛小強和黃巾賊打仗,贏了,小帥小猛小強可得意了……”
“……小帥覺得自己又英俊,又有錢,又高貴,又能打仗,所有人都要愛他……”
“……小猛覺得小帥很英俊,很有錢,很高貴,很能打仗,而且對他很客氣,所以是世上最好的人……”
“……有一天,小帥打輸了……”
“……我姐姐說,你是個菜鳥……”
“……小猛生氣了,你怎麼可以說我最佩服的小帥是菜鳥……”
胡輕侯聽著小輕渝講故事,百分之一百確定是黃瑛都講給小輕渝聽到,兩個五歲的小不點不可能有概括的能力,她瞅著黃瑛都,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好,你很好……”
你丫竟然把劉關張三個英雄說成小帥小猛!
黃瑛都莫名其妙,我不就給小輕渝小水胡講了一個簡單故事嗎,我做了什麼了?我還削減了一些不健康的內容呢。
胡輕侯閉上眼睛,是她過分執著與曆史了,劉關張在此刻就是小帥小猛小強而已。
她燦爛地笑:“小輕渝好厲害,會講故事了。”
小輕渝得意地笑,小水胡蹦躂:“我也會,我也會!”
胡輕侯歡笑,心中再無一絲對曆史和曆史人物的留戀。
胡某何必在乎曆史?胡某正在譜寫曆史。
……
潁川。
朱雋勉強擋住了黃巾軍如潮水般的進攻,看著漫山遍野的黃巾賊,臉色慘白,這輩子沒有見過這麼瘋狂的亂賊。
有一個將領臉上帶著血,小跑著到了朱雋和盧植麵前,道:“已經審問明白了,黃巾賊首張角親自到了!”
一群將領望著藍天白雲,隻覺今年真是倒黴,好不容易與曹躁裡應外合,破了黃巾渠帥波才的大軍,還沒等喘一口氣,更厲害的黃巾賊首張角來了!
一個將領眼睛發直,喃喃地道:“怪不得……”
波才已經很厲害了,可是打仗沒什麼兵法,純粹靠勇猛,這張角就不同了,打仗不但勇猛,而且兵法也厲害,打得他們找不到北,不愧是黃巾賊首啊。
一群將領用力點頭,黃巾賊一定是根據戰鬥力定職務的!
朱雋喝道:“可問出張角為何到了這裡?”他心中其實有答案,卻不敢麵對。
那探聽消息的將領道:“黃巾賊首張角在冀州被胡左中郎將數次擊敗,聽說數萬黃巾軍被胡左中郎將的數千人追殺出幾百裡……”
那將領越說,臉上越沒有一絲表情。
己方被打得一塌糊塗,結果這麼強大的張角竟然是從胡輕侯手下逃出來的,這教人情何以堪?
朱雋倒吸一口涼氣,隻覺胡輕侯搞不好真的是有什麼刀槍不入的妖法的,不然怎麼可能打贏如此犀利的張角。
數十騎官兵從西方尋了黃巾賊的空隙趕到了朱雋軍中,帶頭的正是曹仁。
他對朱雋稟告道:“朱右中郎將,我軍南麵二十裡出現波才殘部,地勢不利,曹校尉建議向被撤退,回到新鄭,新鄭城牆堅固,定然可以擋住賊人。”
朱雋沉默,什麼撤退,那是官樣話,其實就是逃回新鄭。
他心中苦澀,剛被曹躁就新鄭解救出來,結果要帶著曹躁一起逃回新鄭了?虧他還想著與曹躁南下救被困在長社的盧植呢。
這丟臉丟到姥姥家,朱雋是可以無視的。小命要緊,臉算什麼?
可是,要是再次被包圍在新鄭,士氣會不會崩潰?
縱然士氣完好,朝廷好不容易湊了三千士卒由曹躁率領救人,還能再湊出多少人?
朱雋臉色慘白,手腳冰涼,更糟糕的是,洛陽皇宮都被黃巾賊打破了,若不是劉洪湊巧不在皇宮,是不是皇帝也被黃巾賊殺了?
朱雋還沒有收到劉洪的聖旨,但是用P股想也知道劉洪回到洛陽後的憤怒。
他能夠承受住皇帝的憤怒嗎?
曹仁繼續道:“我軍得到最新的消息,汝南郡太守趙謙與黃巾軍戰於邵陵縣,大敗,趙謙僅以身免,功曹封觀等七人臨陣戰死。”
“黃巾渠帥張曼成陣斬南陽郡守褚貢。”
朱雋和一群將領一絲一毫驚訝都沒有,到處都是壞消息,每日都有某個郡守或者刺史州牧被殺的消息。
朱雋問道:“有皇甫中郎將的消息嗎?”
曹仁道:“隻知道一個月前皇甫中郎將想要從陳留突圍,結果失敗,損失慘重。”
朱雋心中拔涼。
忽然,戰陣中有無數人大聲呼喊。
朱雋和一群將領轉頭看去,隻見一個黃巾白袍將領縱馬馳騁,一口氣連續殺了數個官兵將領,再無官兵將領敢應戰,於是在陣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