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三大中郎將的最後機會 夏日寒風(2 / 2)

一個將領罵道:“狗賊!”卻不敢出陣,那黃巾軍的白袍將領武藝高強,他絕不是對手。

曹仁打量了一會,道:“原來是常山趙雲。”

一群將領盯著曹仁:“你認識他?”

曹仁不以為意,道:“趙雲武藝很高強的,胡輕侯如此武功,與數將合力才打敗了趙雲,我還以為他傷重而死,沒想到竟然到了這裡。”

朱雋和一群將領死死地看著曹仁,張角趙雲等人果然是被胡輕侯打敗的?

朱雋閉上眼睛,心中對自己的軍事才能的自信一路跌到了腳底板。

他猛然睜開眼睛,厲聲道:“曹仁,通知曹校尉,我軍決不能後退一步,就在這裡與張角決一死戰!”

再退?再退就是被劉洪砍腦袋了!

……

洛陽。

皇宮。

劉洪笑眯眯地看著一群大臣:“好一個盧植,好一個皇甫高,好一個朱雋。”

他用力一掌拍在案幾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若是朕靠他們三個,朕的腦袋就和這皇宮一樣落入賊人之手了!”

楊彪袁隗等大臣躬身看著地麵,默不作聲,劉洪第一日回洛陽發飆大怒,眾人驚恐不安,問心有愧,但劉洪半個月來每日發飆,眾人就煩躁了。

黃巾賊殺入皇宮,你去問大將軍何井啊!

大家職務不同,我們就是一群文官,你不找何井找我們乾嘛?何井不是說京畿固若金湯嗎?你讓他剖腹謝罪啊。

劉洪很滿意眾人的沉默,帝王的威嚴就該如此。

他淡淡地道:“諸位愛卿莫要慌張,賊人勢大,但本朝有的是名將大將。”

一群大臣早有預料,暗暗歎息。

果然,劉洪道:“……朕已經派人召回胡左中郎將了,胡左中郎將一到,黃巾賊立刻就成為齏粉。”

劉洪說到最後,得意無比,大笑出聲:“哈哈哈哈!不愧是朕提拔的愛將啊!哈哈哈!”

……

退朝後,一群大臣聚集在楊彪府邸議事。

楊彪第一個開口:“陛下最近笑得嘴角都要裂開了。”

袁隗冷冷道:“陛下自然是對最近的局勢滿意極了。”

“黃巾之亂隻是癬疥之疾,一群流民能夠成什麼事?銅馬朝定然能夠鎮壓了太平道的,我等誰會覺得銅馬朝將會滅亡在太平道手中?”

袁隗冷冷地道:“銅馬朝的最大問題永遠是士人、外戚和宦官與皇帝(奪)權!”

一群大臣溫和地微笑,打天下大家都出了力,憑什麼認為天下是老劉家一家的?

袁基淡淡地道:“陛下對外戚絲毫不懼。”

“陛下十來歲就能收拾了外戚,怎麼會把外戚放在心上?外戚就是皇帝權力的延伸,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皇帝怎麼會怕外戚?”

一群大臣點頭,在輕易收拾了外戚的劉洪的心中,隻怕銅馬朝以及前漢朝鬥不過外戚的皇帝都是超級大白癡。

袁述道:“陛下也不怕宦官。”

“宦官還不如外戚呢,宦官是皇帝的奴仆,宦官的權力純粹是皇權的體現,皇帝為什麼要怕奴仆?”

一群大臣點頭,沒有皇帝支持的宦官就是根豆芽菜。

袁隗道:“陛下懷疑和擔心地是宦官背棄了他,他手中就再無可用之人。”

“但這次冀州之行和黃巾賊襲破皇宮證明了胡輕侯、十常侍勾結黃巾的消息純屬謠言,胡輕侯和十常侍對陛下忠心耿耿,根本不需要擔心。”

一群大臣雖然不知道劉洪在冀州究竟與胡輕侯談了些什麼,甚至不知道劉洪有沒有取回《太平經》中卷,但是僅僅劉洪的笑容就說明了劉洪對冀州之行滿意到了極點。

楊彪看著眾人,慢慢道:“陛下認為此刻的銅馬朝唯一的問題就是我等士人。”

一群大臣冷哼一聲,罵道:“叵耐豎子!”

這群該死的劉洪!

眾人心中都明白,劉洪一度想不出辦法對付士人,可是這一次黃巾之亂給了劉洪最好的機會。

黃巾暴動之下,有多少門閥士人家族被連根拔起?

士人推薦的中郎將都是廢物,不僅僅證明了士人沒用,更是給了劉洪清理士人的借口。

三個中郎將有罪,難道力挺他們的士人就沒罪嗎?

劉洪可以借機合情合理地將一大批士人趕出朝廷,然後任命一大堆像胡輕侯一般的底層賤人百姓出身。

楊彪看著眾人,道:“諸君,此時此刻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我等當拋棄成見,攜手合作。”

一群大臣點頭,道:“不錯,我等必須將所有家底都拿出來,救出盧植、皇甫高、朱雋,擊敗黃巾賊子。”

袁基微笑著,一群蠢貨!為什麼不乾脆殺了劉洪?但這些話隻能在心中想,他萬萬不敢說出口。

他看著身邊,那個位置本來該是袁述的,可此刻是一個袁閥子弟坐在那裡。

袁基微笑著,袁述去了哪裡?自從黃巾軍襲破皇宮之日起就不曾見過袁述,他究竟去了哪裡?

……

陳留。

十餘萬黃巾賊圍住了城池。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癸亥,天下大吉!”

十餘萬人的呼喊聲驚天動地。

皇甫高指揮大軍抵擋著黃巾賊的進攻,他不需要看身邊士卒的模樣就知道隻怕堅持不了多久了,士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皇甫高看著城外的大軍,低聲道:“好一個張寶!”

忽然,東麵有一支兵馬殺入黃巾賊中。

皇甫高大喜,定睛看去,然後失望了,那一支兵馬不過數百人,看衣衫分明是義勇,更有一個獨臂人拿著大刀廝殺。

他平複了心情,道:“準備接應那一路義勇。”

蒼涼的號角聲中,一支數萬人的大軍從南麵殺了過來。

黃巾賊久戰疲勞,抵擋不住,紛紛潰退。

那支軍中一個猛將縱馬而出,一路突破黃巾賊的隊伍,瞬間殺到了張寶的麵前,一刀砍下了張寶的腦袋。

皇甫高大喜,叫道:“張寶死了!張寶死了!”

無數官兵齊聲大叫:“張寶死了!”士氣暴漲!

皇甫高厲聲道:“出城,殺賊!”

陳留城內官兵殺出,與那數萬人的大軍聯合絞殺,十餘萬黃巾賊人戰死者不計其數。

皇甫高見大破張寶,歡喜無比,整理衣衫,老老實實地等候在城門口,見那斬殺張寶的猛將靠近,他大聲問道:“勇士高姓大名?”

那猛將大聲道:“吾是汝南許褚。”

陳留城內有百姓叫道:“汝南許褚?我聽說過他!”

皇甫高見許褚身上沒有官服,料想是平民,他大聲問道:“許壯士,貴方主將是誰?我皇甫高當拜謝救命大恩。”

一個熟悉的聲音笑道:“皇甫將軍何以如此見外?”

皇甫高猛然抬頭,卻見袁述一身甲胄,騎在馬上微笑著看著他。

皇甫高顫抖著道:“主公……”

袁述笑道:“皇甫將軍為我汝南袁氏效力,我汝南袁氏縱然毀家滅族也萬萬不能任由皇甫將軍蒙難。”

皇甫高淚水長流,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叫道:“主公!”

袁述跳下馬,雙手攙扶起皇甫高,大聲道:“皇甫將軍乃我銅馬朝第一名將,何以做小兒女態?黃巾仍未滅,皇甫將軍還有無數大事要做!”

皇甫高再次大哭:“主公!”

四周無數官兵和陳留百姓崇拜地看著袁述。

有百姓眼中放光:“汝南袁氏不愧是四世三公的頂級門閥!”隻聽說手下為了主公冒險的,何時見過有情有義,為了救手下而親身冒險的主公,這汝南袁氏名不虛傳。

有百姓盯著袁述,這就是頂級門閥的公子啊,真是一表人才,英俊瀟灑。

有陳留門閥士人驚喜極了,這是投靠汝南袁氏的最佳機會啊!救命之恩,投靠汝南袁氏簡直是理所當然,汝南袁氏都不好拒絕。

一群陳留門閥士人哭喊著衝出城門,叫道:“主公!你就是我等的主公!”“我全家性命都是主公救的,當肝腦塗地以報大恩!”

袁述平靜地看著四周眾人,道:“我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若不能解民倒懸,有何顏麵處於世上?”

人群深處,那幾百人的義勇隊伍中,劉備眼中精光四射:“汝南袁氏?果然是天下豪門啊!”

關翼點頭道:“這袁家公子為人不錯。”

張非擦著衣衫上的血跡,道:“兩位哥哥說是好人,就是好人。”

……

陳留城西,有數萬黃巾賊逃到了河邊,河水湍急,不見橋梁,而身後無數官兵逼近,殺氣騰騰。

數萬黃巾賊明明人數占優,卻隻會哭爹喊娘,不敢廝殺。

有黃巾賊叫道:“遊過去!”帶頭跳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有十餘個黃巾賊緊跟著跳了下去,有的直接沉到了水底,有的瘋狂抱住其餘人,被抱住的人大叫:“放手!”卻無法掙脫,最後一齊沉入水中。

數萬黃巾賊悲聲嚎哭,投河是死,不投河也是死。

遠處,有驚天動地的喊聲傳來:“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癸亥,天下大吉!”

數萬黃巾賊聞聲望去,卻見遠處出現一支黃巾軍,黑壓壓不計其數。

有黃巾賊陡然反應過來,叫道:“是人公將軍!”

無數黃巾賊喜極而泣:“人公將軍來了!”

眾人齊聲大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癸亥,天下大吉!”麵對追兵擺開陣勢。

官兵大驚,緩緩退卻。

有人飛報皇甫高和袁述。

皇甫高皺眉道:“又是十幾萬黃巾賊?”

袁述微笑:“人公將軍?袁某正好會會。”

……

洛陽。

童敦儀急急忙忙跑著,張獠見了,叫道:“不要亂跑,小心了。”

附近有幾個宮女經過,也叫道:“童敦儀,小心些。”

眾人都是經曆過黃巾賊襲破皇宮的恐怖之夜的,相互之間多了幾分患難與共的感情,親切了些。

童敦儀隨口應著,跑進了張讓的房間。

“張常侍,最新軍情。”他抹著汗,道。

張讓和幾個常侍抬頭看了一眼童敦儀,這個小子有些笨,不過沒什麼壞心眼。

張讓道:“如何?”

童敦儀道:“朱雋在潁川與張角相持,互有勝敗。”

張讓冷笑:“互有勝敗?那就是勝少敗多了。”

眾人點頭,若是朱雋敗在張角手中,胡輕侯的官位隻怕要更升一級了。

童敦儀繼續道:“袁述救皇甫高,而後與張梁相持。”他悄悄地看張讓,消息中連“互有勝敗”四個字都沒有,是不是說袁述其實敗了?

張讓皺眉,道:“袁述?小子壞我大事。”

趙忠道:“是我等大意了,此時此刻若是不能在胡輕侯到達前挽回敗局,三個中郎將個個都要問罪。袁述豈會讓皇甫高被問罪?汝南距陳留不過四百餘裡,袁述自然會搏上一搏。”

孫璋歎氣,道:“倒是想不到袁述有此氣魄。”

若是那死掉的袁韶如此做,毫不稀奇,袁韶一直結交豪俠和亡命之徒,多少有些武力和人手。沒想到一直結交士人為主的袁述也有此膽量氣魄,這汝南袁氏真是不可小覷啊。

張讓罵道:“胡輕侯就是缺少魄力!平定了冀州何必去幽州,直接南下豈不是好?”

一群常侍附和著,心中其實明白怪不得胡輕侯,他們誰不是想著讓黃巾賊殺了三大中郎將,怎麼可能會願意南下救人。

童敦儀老老實實站在一邊,胡輕侯現在這麼厲害了?以後一定要多拍胡輕侯的馬屁。

……

同一時間。

袁隗大喜過望:“真麒麟兒也!”沒想到消失不見的袁述竟然去救皇甫高了,更沒想到袁述竟然可以說服這麼多門閥和士人在亂世之中支援他。

一群袁氏子弟點頭:“數萬人啊,不可能是我汝南袁氏的子弟,隻怕豫州和兗州的門閥都派人參與了。”

好些人若有若無地看袁基,這次袁述風頭之甚超過了任何人,隻怕這閥主的位置會落在了袁述手中了。

袁基臉色平靜,心中憤怒無比,袁述!

……

弘農楊氏府邸中,何井恭恭敬敬地道:“我已儘力抽取精銳,但三千人已經到了極限。”

京畿出了大亂子後,何井瘋狂招募青壯進入南軍,南軍數量暴漲,但其中真正的精銳卻不多,能夠抽出三千人真的是到了極限了。

楊賜點頭,道:“大將軍必須看清一件事,若是胡輕侯揮軍南下擊敗了黃巾賊,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胡輕侯進宮為後了。”

何井臉色不變,重重點頭:“是。”

這個可能性他早就猜到了,若是胡輕侯一人力挽狂瀾,論功勞足夠封大將軍了,但胡輕侯是女子,封大將軍必然阻力重重,可正因為胡輕侯是女子,入宮成為皇後的可能性簡直是無限大。

想想一個曾經平定幾十萬黃巾賊的本朝第一大將穿著戎裝,頭戴鳳冠,紅色披風在風中飄揚,無數武裝到牙齒,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威猛的士卒簇擁著彩車入宮,一路上無數深受黃巾之亂所苦的百姓大聲哭喊,“胡將軍!胡將軍!胡皇後!胡皇後!”

何井就渾身發抖,有個大將皇後對劉洪而言簡直是天賜銅馬朝穩定五十年,可老何家分分鐘回家重新殺豬。

何井看看自己肥肥的肚子,以及多年享受,不曾鍛煉過的臂膀,他還能有力氣殺豬嗎?隻怕是做不到了。

楊賜認真地道:“此刻危急,若是所有門閥的家丁、私兵聯合起來,以三千精銳南軍為骨乾,湊上數萬大軍,未必就不能擊破黃巾賊人。”

何井點頭:“是。”

楊賜道:“隻是,我等缺一個能征慣戰的大將。”

平時說自己文武雙全,並且堅信不疑的門閥士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是眼看同樣文武雙全的盧植、皇甫高、朱雋儘數被黃巾賊擊破,生死隻在旦夕之間,誰敢出頭送死?

何井皺眉,他哪有人選?

楊賜微笑道:“宗室劉表文武雙全,正在洛陽,可為將。”

何井點頭:“不錯,劉表文武雙全,可為大將。”

何井微笑著出了楊氏府邸,臉色鐵青。

楊賜聯合門閥出兵救盧植等人,這是私軍或者義勇,哪裡需要他的認同?

楊賜說劉表可為將,不是征求他的意見,而是告訴他,楊賜等門閥已經決定開始進一步與劉洪爭鬥了。

因為劉表雖然是劉氏宗室,卻是“黨人”,而且是流亡在外,絕不該在京城的逃犯。

何井上了馬車,心中無奈又憤怒。

他為了融入士人,招攬了荀憂等士人子弟。可是在士人逼迫他做出選擇的時候,這些被他征辟的士人子弟一個都不會協助他的。

他身為大將軍,威風凜凜,其實身邊一個智囊都沒有。

夏日酷暑之中,有微風吹過,何井歎氣:“真是寒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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